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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飯桌上，程父讓程朗吃完飯來他書房一趟，程朗應了。

    程朗的大學就在本市。高考填報志愿時，程父更屬意省外的另一所學校綜合排名更高，金融專業(yè)更是在全國里排第一。對于程朗沒經過他的同意把志愿填在本市這件事，程父本想發(fā)難，但程朗說，本市大學的排名專業(yè)排名雖略次于省外大學，但本市大學與國外一所擁有王牌金融專業(yè)的常青藤有交流項目，比起排名，程朗更看重這個交流機會。程父欣賞自己兒子的主見，周圍的老朋友恭維他時也常常說，程朗身上有他年輕時候的魄力。聽完程朗的考量，他順水推舟接受了這個結果。

    除非實在抽不出空，大小節(jié)假日程朗都會回家看看。這周由他領頭的大創(chuàng)項目進入提交申請的收尾階段，程朗本想周末留在學校里把材料趕完，周四程母打來的電話時，他正在整理相關的數據。

    阿朗，mama沒有打擾到你吧？

    沒事我不忙，是家里發(fā)生了什么事嗎？您直說。

    電話那邊程母好像在思忖如何開口，程朗等了片刻才等到她說：小婧這幾天鬧得有些厲害，你爸爸的意思是想讓小婧住到學校里去。

    不行。他脫口而出。

    程朗很快恢復了往常沉著從容的狀態(tài)，有條不紊地回應：小婧不適合住校。這周我會回家，爸爸那邊麻煩您周旋一下。

    到家之前程朗就猜到程婧在用什么樣的方式胡鬧。程朗十七歲拿下了奧賽冠軍，而他的meimei十七歲還沒意識到會哭的孩子未必會有糖吃。不止一個人說過他們兄妹并不相像，不是指外貌，而是性格：外貌上他們都繼承了程父程母優(yōu)秀的基因，性格卻大相徑庭程朗沉穩(wěn)，總能讓事態(tài)朝他希望的方向上發(fā)展；程婧任性，張牙舞爪下是恐慌和膽怯。

    到了書房，程父先是詢問了程朗的學業(yè)相關，程朗一一回答，并且不經意透露自己正在開展一個大創(chuàng)項目。程父聽完他的規(guī)劃，面露贊許之色。

    好好做，有什么需要你就給張秘書打電話。

    謝謝爸爸。

    一番對答之后，程朗切入主題，他此行的目的是程婧。爸爸，我聽mama說你打算讓小婧住校。

    程父不置可否，嘆氣說：你meimei是被你媽慣壞了。她現在把這個家搞得人不人鬼不鬼，我在想讓她住到學校里去，多和別人接觸接觸可能會懂事一點。

    爸爸，小婧從小被嬌生慣養(yǎng)慣了，住到學校里能不能自理都是問題。

    我和小婧的心理咨詢師聊過了，小婧情緒不穩(wěn)定，在學校里可能會不合群，不適合住校。如果您執(zhí)意要讓小婧住校，最好先和咨詢師溝通一下。

    程父聽完，果然臉上表現出了猶豫，程朗將程父的神色看在眼里，不動聲色地說：我知道您是覺得，在家里沒辦法讓小婧學好。

    我可以帶小婧出去住。

    出去??？程父皺眉，你不住家里住外面是什么道理。

    小婧的高中和我學校離得不遠，我平時也不忙，有時間管教好她。明年就是高考，沒有時間再讓小婧任性了，我親自教她您也可以放心。

    程父沉默了片刻，最終說：交給你這個做哥哥的，我是可以放心了。

    一下午程婧的臥室靜悄悄的，出奇的安靜。晚飯她沒有出現，餐食是保姆準備好送到了程婧的房間里。飯后程朗回房間沖了個澡，之后才去了程婧房間。

    程婧伏在桌案前，正和一道立體幾何作斗爭。程朗走到她身邊，看她前面做的十道選擇，正確率堪憂，十道里只對了五道。

    解題方向錯了。

    程朗用手指在程婧畫的輔助線上方比出了一條新的輔助線，一切瞬間變得明朗了起來。程婧看著題目，筆遲遲未動，半晌憋出了一句：我不用你教我。

    程朗輕笑一聲，程婧，你要是真那么有本事，就別讓我有教你的機會。

    你現在可沒有時間再胡鬧了。下周我會找好房子，帶你搬出去住。到時我會嚴抓你的功課，不管你有什么心思最好都給我收起來。

    程朗本以為說完后程婧會暴怒把自己趕出她的房間。但她什么情緒也沒有，看上去。程婧盯著眼前的作業(yè)本，擦去了先前自己畫的輔助線，而后畫上了程朗指的那條，一筆一劃地寫下了一個解字只是那字力透紙背，幾乎要劃破了。

    他們不想管我了，就把我扔給你了嗎？

    程朗低頭，沒什么情緒地看著程婧的發(fā)旋。程婧還在說，你又為什么要管我？我知道，他們想讓我住校吧。

    為什么不讓我住校？

    就算我死在外面，又關你什么事？

    程朗突然發(fā)狠，大掌捏起程婧的臉轉過來對著他，在他原先看不見的地方，她的眼眶里已經滿是熱淚了。程朗手上沒有多余的動作，任由淚水滑落。他只是注視著程婧的雙眼，仿佛已經看穿她的靈魂。

    你想鬧，我最大限度讓你鬧了。別讓我聽到，你說不該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