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兵分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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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天還沒亮,文斐然起床簡單地洗漱了一下就開始看吳秘書發(fā)過來的文件,過了一會兒他就拿起手邊的手機揣進兜里出了門。那頭舒岑剛起床沒多久,一家四口坐在早餐桌上,李巧云想問舒岑昨晚是幾點回來的,可看著女兒頂著黑眼圈又無精打采的樣子,又有點問不出口去。范文的事情她也聽說了,可她和舒衛(wèi)離婚都十幾年了,再加上工作家庭兩頭顧也確實讓李巧云心力交瘁,也就沒太關注這件事。李巧云正思忖著舒岑到底是因為范文的意外身亡才這么憔悴還是有點別的事,就聽阮小北嘴里一邊吃著rou包子一邊開口問:“jiejie,你是不是和姐、哥哥吵架了?”此話一出,飯桌上的氣氛幾乎凝固,阮成林趕緊一拍兒子腦袋,罵了一句:“rou包子都堵不住你的嘴?”阮小北挨了一下老實了,李巧云又給舒岑夾了一片荷包蛋:“岑岑啊,媽知道你范叔叔去了奶奶肯定很難過,但是你也要注意點兒別太晚回來了,要實在不行也別怕麻煩給mama打電話,我讓你阮叔叔接你去?!?/br>舒岑滿腹心事,也沒太注意到李巧云說了什么,只是不住地點頭:“我知道了,媽。”吃過早飯,舒岑就下了樓準備先去附近的藥店,結(jié)果沒想到一下樓正好撞見迎面而來的文斐然。遠遠地文斐然就伸出手來朝她打了個招呼,舒岑看見他臉上的傷口,這才回想起來昨晚兩個人打得那么兇,肯定會是兩敗俱傷的局面。更何況他的臉色簡直差得驚人。如果說上次文斐然第一次在她面前眼疾發(fā)作時他的臉色可以用蒼白來形容,那這次就是完全看不出血色來了,一雙黑眼圈泛著讓人揪心的青灰色,讓舒岑的心里更過意不去了。“斐然?”她三兩步走到文斐然面前,仰起頭仔細看了看他臉上的傷,“抱歉我昨天沒注意到你受傷了……”雖然都是一些很淺的傷痕,可傷在這張清雋儒雅的臉上也還是讓舒岑倍感愧疚。“沒關系?!蔽撵橙蛔匀坏乩^女孩子的手,修長的手指從她指縫間穿過,“我是來接你的。”他怕舒岑因為昨天的事情不自在,轉(zhuǎn)而不好意思見他。聞言,舒岑心中愧疚更甚,去藥店買了點外用藥就帶著文斐然去了附近的肯德基找了個位置給他上藥。暑假期間的肯德基也依然人來人往,倆人隨便找了個座位坐下,舒岑就從包里拿出了剛買的藥膏和醫(yī)用酒精棉來。雖然傷口結(jié)痂后其實沒什么必要再繼續(xù)消毒上藥,可文斐然很喜歡小姑娘像現(xiàn)在這樣專注地看著他的樣子,也就乖乖地任她擺弄。“對了……”舒岑捏著酒精棉球小心翼翼地在文斐然嘴角涂抹的時候又想起來昨晚的電話,“斐然,昨晚你打電話給我是不是有什么新的發(fā)現(xiàn)?”其實倒不是有什么新的發(fā)現(xiàn),而是文斐然總是喜歡說話留那么一點兒,留著晚上好有借口能打電話給舒岑,再在電話里多聊一會兒。“對?!蔽撵橙幻佳蹚潖?,看起來格外柔和,“范文的案子只差臨門一腳,我感覺這兩天就能有一個大體的結(jié)果了。”舒岑點點頭,又想了想:“斐然你的臉色看起來真的很不好……要不然今天你留在酒店休息吧,你要調(diào)查什么我去跑腿,要不然我真的挺過意不去的?!?/br>文斐然其實還沒注意過自己的臉色到底如何,不過想想應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揚起笑容在小姑娘的額頭上啄了一下。“別擔心,今天我們得兵分兩路,誰也閑不下來?!?/br>昨天在吃冰淇淋的時候文斐然已經(jīng)和范萌萌約好今天要去畫畫教室看她畫畫了。之后倆人從肯德基各自出發(fā),舒岑按照文斐然給的地址,找到了一間很小的五金店。這家店有多小呢,小到招牌上五金店三個字都不得不緊緊挨著,舒岑只一個不留神就差點沒注意到直接走過去了。“要點什么?老板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眉眼都耷拉著,看起來無精打采的。因為天太熱還把白背心拉上去一半,露出了圓滾滾的肚腩。“您好?!笔驷侠蠈崒嵉爻习宕蛄苏泻?,“我是舒衛(wèi)的女兒舒岑,今天想找您打聽一點事情。”那老板一聽見舒衛(wèi)二字就愣了一下,然后拿下了嘴里抽了一半的煙,叫來了自己兒子幫忙看店。“以前我是工地的監(jiān)理,后來不干了出來開了家小店?!崩习灏寻妆承钠D難地拉了下去,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朝舒岑笑:“中年發(fā)福。”舒岑也跟著笑了兩聲:“其實我這次來找您是因為……”“因為你爸爸的死嗎?哎,你也別太難過?!崩习鍐枺安贿^說實在的,我在舒衛(wèi)手底下干的時候,其實都不知道他喜歡喝酒,當時聽說是醉酒后失足,我們都納悶了好一陣子?!?/br>老板的話也算是印證了舒岑最早的猜想,可卻不是她今天來的目的,“其實我是想來問問您,關于范文的事情?!?/br>“范文?哦……”老板愣了一下,“范文吶,其實對手底下人也挺好的,但是他呢就比你爸爸腦子活,也比較會說話,很快就和別人能打成一片?!?/br>“那您知不知道……他們之間有沒有過什么矛盾?”舒岑問。老板的眉頭一下擰了起來,似乎在努力地思索,舒岑也不著急,去一邊小賣部買了瓶飲料和一包煙塞進老板手里。“說實話,他倆真基本沒怎么吵過架,倆人好的跟一個人似的,我知道的就那么一次。”“勞煩您細說說?!?/br>113.真相“其實吧,這事兒也不好細說,當時我記得是關于建筑材料的事兒,東成那邊想削減預算,范文覺得用次一點兒的也可以,但你爸爸卻不同意?!?/br>“減預算?”“哎呀,這個其實都不算什么秘密了,都是一層一層的嘛,上面預算八千變六千,到下面就六千變四千,再到我們這有沒有兩千都說不準?!崩习蹇词驷荒樸拢秩滩蛔《嗾f了幾句點了幾下,“要不然怎么說做工程油水大呢?!?/br>回去的路上,舒岑腦海中一直翻來覆去思忖著老板的話。這養(yǎng)老院是市政工程,東成的背后是市長,一層層預算減下來,最大贏家顯而易見。現(xiàn)在仔細一想,當時突然有人墜樓,警察卻在一夜之間就以意外結(jié)案,現(xiàn)在想來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如果是因為他們背后還有其他讓他們不得不這么結(jié)案的人呢?舒岑越想越覺得脊背發(fā)涼。回到酒店,舒岑撥通了文斐然的電話。“怎么樣?”文斐然那邊有些嘈雜,但很快就安靜了下來。“我找到那個老板了,他說范文和我爸以前好像因為用料縮減的問題吵過架。”“那就沒錯了?!蔽撵橙坏牟孪朐谑驷@邊得到印證之后,事情大概的來龍去脈已經(jīng)了然于胸,“我先把范萌萌送回去,待會再跟你細說?!?/br>“好?!?/br>掛了電話,舒岑把自己手頭上所有的線索都捋了一遍,正想得入神的時候,文斐然就推門進來了。對上舒岑的眼神,文斐然隨手帶上房門:“我知道你現(xiàn)在迫切的想要知道一切,我就先簡明扼要的告訴你,你父親很有可能是因為不肯接受縮減預算的事情,被東成建筑滅了口,而這個動手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范文?!?/br>“所以那所謂六百萬的預付款的債務根本不存在,甚至落在我們家的那三百萬很有可能成為了范文做這件事的報酬?!笔驷由衔撵橙坏脑?,語氣還算平靜,身體卻在不由自主地發(fā)抖,“所以……所以他們家才會在我們還上那筆錢之后沒多久就有一筆三百萬的入賬?!?/br>所以奶奶賣了房子也沒填上的窟窿最后只是養(yǎng)著范文他們一家買了車買了房,過上了優(yōu)渥的生活。這是最讓舒岑意難平的地方。“然后,陳巖和范雯雯看對眼了?!狈饿┌殃悗r帶回家的日子是春節(jié),還給范萌萌帶了很多禮物,因此小女孩印象深刻,一直很喜歡陳巖,“所以之后東成的單子都交給了范文,他們家自然也開始蒸蒸日上?!?/br>“但是現(xiàn)在范文也被滅口了,而且很有可能是于晴下的手……”舒岑說到這里頓了一下,“等等,不對……于晴為什么要殺范文呢?”動機不明朗,而且范文整個死亡的過程也都是模糊的。“關于這一點我還不敢肯定,范萌萌只告訴我爸媽經(jīng)常吵架,但對吵架內(nèi)容的記憶卻已經(jīng)模糊了?!蔽撵橙煌瑫r也在腦海中回想著范萌萌說過的話,“但是我推測是因為范文的良心太過于不安了,動了自首的念頭?!?/br>范文他從一開始提著禮物去看老人,許諾他就是老人的親兒子開始,就代表他的良心非常不安,在試圖找一些方法讓自己良心上能過得去。但于晴不想失去獲得的一切,所以夫妻倆經(jīng)常因為這件事情吵架,于晴在無數(shù)次爭吵中歇斯底里的話被范萌萌聽見,就這樣潛移默化的改變了小女孩對父親的認知。“還有一件事……”這也是舒岑想得出神卻想不出解決辦法的一件事,“我們現(xiàn)在說的這些都是我們的猜測,我們沒有任何直接證據(jù)。”舒岑說的沒錯,可文斐然聞言卻反而露出一個微笑:“我們沒有沒關系,有一個人一定有。”文斐然話音未落,舒岑立刻領會到了他的意思。“你是說于晴?。俊?/br>文斐然對舒岑一點就通的小腦瓜十分滿意,笑著點點頭:“像她這種女人,既然敢?guī)蜄|成動手,就一定給自己留了后手用來自保?!?/br>“那我們要怎么做?”于晴總不會乖乖把證據(jù)自己交出來吧。“不著急?!?/br>對于這種人,正大光明的手段當然是行不通的,但文斐然覺得這些事還是不要讓這小乖乖知道了。推理告一段落,文斐然下意識伸出手捏了捏鼻梁骨,舒岑就知道他肯定是眼睛又開始疼了。“斐然,你的眼睛是不是……”“嗯。”文斐然握住女孩子伸出來準備攙扶他的手,冰涼的指尖讓舒岑一下揪起了心。“可能是因為因為昨晚一夜沒睡吧,今天一直不太舒服。”舒岑一顆心都快被擰成一團了,又想想文斐然今天奔波一天會有多辛苦,心里更是愧疚得不行。“抱歉斐然……”文斐然就看著小姑娘垂下頭去,囁啜的樣子可愛到一瞬間讓他對疼痛的感知都遲鈍了許多。“那你陪我躺一會兒好不好?”舒岑聞言又愣愣地抬起頭,正好撞進男人滿是疲憊困倦的雙眸中。這怎么拒絕得了。.偷情文斐然在床上側(cè)躺下來,擁住了身旁的小姑娘。文斐然臉上的黑眼圈泛著微青,在沒有血色的皮膚上顯出一股無與倫比的脆弱感。舒岑僵硬地躺在文斐然身邊,又不敢說話驚擾,只能用一雙大眼睛滿是擔憂地看著他。現(xiàn)在文斐然的狀態(tài)看起來比前幾天那次發(fā)作還要不好,舒岑知道肯定是因為昨晚文星闌的電話,心里愧疚得不行。“想說什么?”文斐然垂眸,用額頭碰了碰舒岑的額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br>舒岑還沒開口就先噎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猶猶豫豫地說:“昨晚的電話……真的很對不起……”“為什么要跟我說對不起呢?”他彎著嘴角緩緩閉上眼睛。“我似乎沒有什么立場去在意你和其他男人zuoai,打文星闌也不過是因為他不像話而已?!?/br>說白了,只要有文令秋存在,文星闌充其量也就和他一個水平,大家誰也登不上臺面。舒岑心里難受得不行:“但是讓你因為擔心我而特地跑了一趟……還受了傷……”原來她道歉是為了這個。文斐然輕笑出聲,閉著眼手卻依舊準確地摸上了女孩子的臉頰:“我還以為你感覺到了我的心痛,所以才道歉安慰我。”“對不起……”舒岑想說點什么話寬慰文斐然一下,可除了對不起之外好像什么都不能說。文斐然的手指滑入舒岑的發(fā)隙間,扣住她的后腦又無力地笑了一聲:“所以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是文星闌蹲在你家樓下等你嗎?”舒岑猶豫片刻還是點了點頭。“他那么生氣是因為我嗎?”舒岑生怕文斐然又多想,趕緊否認:“不是……是因為……”“因為什么?”“因為……我不能再對不起文先生了……”聞言,文斐然心里咯噔一下。文星闌昨夜的出離憤怒得到了解釋,可他并沒有幸災樂禍文星闌的余裕,因為這件事隨時也會降臨到他的頭上。放在床頭上的手機震了一下,舒岑還沒來得及伸手去拿,文斐然余光就瞥見屏幕上文令秋的名字。舒岑轉(zhuǎn)過身看了一眼拿起手機就想下床,文斐然快一步抓住了女孩子的手腕。不想讓文先生久等的女孩子頓了一下,沒有時間考慮太多就只能坐在床邊接起了電話。“文先生?”舒岑小心地叫了一聲,又欲蓋彌彰地補了一句:“我剛剛?cè)ハ丛枇??!?/br>女孩子軟糯的聲音,小心的語氣,明明已經(jīng)因為他在場而盡量表現(xiàn)得與平時不那么不同,可在文斐然聽來卻還是天差地別。那頭男人沉沉應了一聲,開口:“吃飯了嗎?”“吃了,文先生呢?”正說著話,文斐然不知何時坐起了身,手悄然無聲地勾上了小姑娘的腰,把腦袋擱在了她肩上,壓低了聲音:“是文令秋?”他聲音極輕,幾乎沒有聲音,就是一股讓人暖暖癢癢的氣鉆進了舒岑的耳道,讓她情不自禁地縮著躲了一下。她趕緊點點頭,又和那頭的文令秋說:“文先生晚上吃了什么呢,最近天特別熱……”可身后的文斐然明明得到了答案卻沒有停下動作,手反倒是像有力的藤蔓一般更加用力地纏緊了她,手甚至拉下了女孩子背后連衣裙的拉鏈,然后撥開她披散的黑發(fā)就看見昨晚文星闌留下的咬痕。文斐然定定地看了一陣子那塊充血泛紅的痕跡,又低下頭在上面吻了一下,舒岑掙扎不開,又不敢讓文令秋聽出什么端倪來,憋得耳朵根都紅了,只能轉(zhuǎn)過身去求饒似的看著文斐然。文斐然看著小姑娘的神情,手上將她擁得更緊的同時還直接在她唇角啄了一口。舒岑也不知道文斐然突然之間是怎么了,只覺得這樣的情況像極了偷情,但明明他們之間的關系不應該是這樣的。她伸手抵在文斐然的胸口,感受著男人的吐息,只能別開頭去躲著好盡量讓自己語氣顯得若無其事一些:“對了,最近的西瓜特別甜……我這邊西瓜特別便宜,比律海便宜多了……”可就她這點道行在文令秋面前也著實不夠看,只聽那頭文令秋頓了幾秒沒有接話,下一句就硬生生把舒岑嚇出了一身雞皮疙瘩:“你最近遇到什么麻煩事了嗎?”文斐然的呼吸近在咫尺,舒岑嚇得手一抖手機都差點兒落地,她張嘴正想解釋,文斐然卻先一步堵上了她的嘴。男人的舌強勢地滑入,舒岑在瞬間便失去了自由,整張小臉迅速漲紅。她知道文先生在靜待著她的答復,可舌頭卻被文斐然纏得越來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