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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程子譽會留意到杜嫣,很大程度上跟李雪茵有關。 人有喜怒哀樂,他和杜嫣分別代表了李雪茵的喜歡和討厭,新學期伊始,李雪茵就當著全班人的面直言看上了他,此后便展開瘋狂的追求,不厭其煩地在他的生活里刷足了存在感。 程子譽煩得不行,對她的態(tài)度也從一開始的好言拒絕迅速發(fā)展到厭惡,不留情面地將她送的禮物扔到垃圾桶里。 她在學校里囂張跋扈慣了,竟然沒有發(fā)飆,過了段時間程子譽才知道,原來她是將怒氣撒到了另一個人身上。 李雪茵愛捉弄杜嫣,這在十六班不算什么秘密,她們倆是初中同學,偶爾鬧過了頭,一句感情好開玩笑也能糊弄過去,旁觀者們都嘻嘻哈哈的沒放在心上。 而面對李雪茵的捉弄,杜嫣始終是沉默的,恍若一個局外人,好像那個受害者不是自己。 說白了就是忍氣吞聲。 程子譽向來看不起這種性格的人,但事情跟自己沒關系他也懶得管,直到某天他經(jīng)過女衛(wèi)生間時,無意間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三個女生將杜嫣圍堵在中間,打頭的正是李雪茵。 怎么,在老師那哭窮還不夠,還想勾引程子譽想母雞變鳳凰?sao貨,你少做夢了,誰看得起你。 我沒有。 她弱弱地辯解,但李雪茵根本不信,揪著她頭發(fā)要往水龍頭底下摁,回過神來時,程子譽已經(jīng)拽開了李雪茵。 你們在干什么? 是你。 見來人是他,李雪茵眼中閃過驚訝,兩手抱胸似笑非笑地哼了聲,救兵都搬來了,還說沒有。 程子譽氣極反笑:姓李的你是不是有病? 李雪茵充耳不聞,不輕不重地拍了拍杜嫣的臉,行了,我今天給他個面子,放你一馬。 言罷鼻孔朝天地瞥他一眼,揮揮手領著另外兩個女生走了。 自他進來后,杜嫣始終垂著腦袋,一言不發(fā)。 上課時間,朗朗讀書聲從教室那邊傳來,襯得這邊愈發(fā)靜寂,他瞟眼她的頭頂,別扭地問:喂,你怎么樣了? 前后桌近兩個月,這還是兩個人第一次說上話,她卻跟沒聽到似的,掬了捧水沖到臉上,隨便用衣袖一抹,一聲不吭走了。 一個兩個脾氣比誰都大,程子譽踹了旁邊的白墻一腳,只能怪自己多管閑事。 自那天后,他對這個坐在自己后面的女生多了點關注,她絕大部分時候都安靜地坐在自己的位置里,可以一個早上不說一句話,文化課成績一般,聽說是藝術(shù)特長生招進來的,程子譽無意間看到她站在椅子上出黑板報,別人半天畫不好的插圖,她捏著粉筆寥寥幾筆就畫好了。 畫得還挺不錯。 他的目光從黑板報轉(zhuǎn)移到畫畫的人身上,恰在這時一個籃球從門外飛進來,砸到她腦袋時發(fā)出沉悶的一聲響,下一秒她從椅子上跌倒在地。 一個男生慌里慌張地跑進教室,先去撿球再繞回她身邊,狀似惶恐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不小心手滑了,你沒傷到哪里吧? 一個班的,都認識那個男生,李雪茵的小跟班,而她本人跟著從后門走進來,一臉關切地在杜嫣面前蹲下,杜嫣你沒事吧,趙朗他不是故意的。 在場的人皆心知肚明,這位大小姐捉弄人的興致又來了。 沒關系。 她面朝墻體一側(cè)倒下,手撐地若無其事地爬起來,拍拍校服上的灰離開了教室。 她一走,教室里又恢復嘻嘻哈哈的氛圍,程子譽卻已忍無可忍,起身時順手推翻那個男生坐著的課桌,大步流星出了教室。 你沒有自尊心嗎,就任由別人這么欺負你? 程子譽一路追到洗手間門外,身型纖瘦的女孩背對著他站在洗手池邊清洗。 自上一次在衛(wèi)生間目睹她被欺負后,兩個人依舊沒什么交流,程子譽以為她這次會跟之前一樣無視自己,卻聽聞她冷靜地說:沒用的。 她說這話時,手伸到水龍頭下,寒冬臘月,任由冰涼的水流沖刷蹭破皮的掌心。 程子譽看得眉頭一陣緊擰,沒嘗試過怎么知道不行? 試過了。 她反抗過,沒用。 可他不信。 那天是個出了太陽的大風天,剛下過一場大雪,整個校園被厚重的白雪覆蓋住,放了學的午后,三五成群的學生都去了cao場打雪仗堆雪人。 程子譽對這些游戲不感興趣,才寫完一張試卷,打算出走站一會放松下眼球,來到走廊無意間往樓下一看,猛得轉(zhuǎn)身沖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