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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后,酒店后門的一棵櫸樹底下。 程逐千叮嚀萬囑咐,讓程一洋不要大聲嚷嚷,才妥協(xié)地把他帶了出來,但見到孫鳴池的那一瞬,程一洋就激動地?fù)淞松先?,絲毫看不出剛剛哭泣的孬樣。 他不怕生地抱住孫鳴池大腿,毫不客氣地伸手摸孫鳴池緊實的腹部,又去摸手臂,一臉心動道:叔叔,你的身材真的好好哦,怎么練的? 孫鳴池: 程逐: 孫鳴池費解道:你們家都是這樣的嗎? 程逐無從辯白,黑著臉把程一洋從孫鳴池身上扯了下來,冰冷道:程一洋,你到底在干什么?不聽話就給我滾回去。 程一洋委屈道:我以后也想變成這樣嘛。 程逐居高臨下地看著才到她腰際的程一洋,不屑一笑。 被打擊過的程一洋臉拉得老長,沒什么勁地跟在兩人身后,孫鳴池扭頭瞧他一眼,回身直接單手把他扛了起來,夾在腋窩下帶著走。 程一洋頓時咂舌,一掃沮喪,滿臉崇拜。 丟人現(xiàn)眼。程逐嫌棄地看了眼弟弟,手肘碰了碰孫鳴池:你怎么來了? 不想看到我?孫鳴池碰了碰程逐的耳垂,又摸她的頭發(fā)。 我可沒這么說。有點癢,程逐瞇了瞇眼,偏頭躲開。 程一洋的眼神在他們倆之前飄忽,忽然震驚道:你們在約會嗎! 孫鳴池:你懂得還挺多。 因為jiejie害羞了! 程逐立刻怒道:胡說八道! 明明就是! 放屁! 臉都紅了! 放屁! 程一洋兇不過程逐,委屈巴巴地憋出一句:jiejie放屁了! 孫鳴池笑了。 程逐臉色一陣紅一陣綠,別提有多后悔把這小鬼帶出來。 三個人到了附近小公園,程一洋看到年紀(jì)相仿的就邁不動腿,從孫鳴池身上掙扎下來,自顧自跑去找那些小朋友玩。 程逐和孫鳴池占了墻邊的一對秋千,老實坐著,沒有晃悠。 不過這秋千給孫鳴池著實是有些小,看起來有些滑稽,不過他依舊閑適自然,岔開腿,手肘撐在大腿上,看著遠(yuǎn)處的程一洋,看到他摔了一跤后笑了一下。 程逐奇怪道:你給他灌了什么迷魂湯,非吵著要見你。 孫鳴池不置可否:你弟弟挺可愛的。 哪里可愛,牛皮糖一樣。程逐沒好氣。 孫鳴池笑了笑,問:行李整理好了? 還沒,東西不多。 程逐盡可能地避免直接提及后天就要離開這個事實,孫鳴池心知肚明,便另起話頭:接下來大四了? 嗯。 想沒想好做什么? 程逐絲毫沒有想法,隨意道:當(dāng)老師怎么樣? 孫鳴池扭頭盯著程逐看了幾秒,中肯道:學(xué)生都會怕你。 程逐涼涼一笑:罵我呢? 夸你。 玩瘋的程一洋終于想起什么,慌忙地轉(zhuǎn)腦袋尋找,看到程逐和孫鳴池坐在秋千上一直看著他,他才安心地拍了拍胸口,繼續(xù)和小朋友們一起玩。 程逐收回目光,若有所思道:剛剛他叫你叔叔。 嗯哼。 我是他姐,你是他叔,那你豈不是也是我叔。 孫鳴池詫異道:唔,你還有這種癖好? 是你這大叔癖好怪了點吧。程逐惡意地伸手戳孫明池的胸口。 一根根手指跟蔥白似的,孫鳴池握住捏了捏,用帶著胡茬下巴磨程逐的手背,打趣道:這就喊上大叔了?你小時候一口一個哥哥叫得可甜了。 鬼話連篇。程逐立刻收回手。 她絕不承認(rèn)孫鳴池說的,哪有一次的哥哥是甜蜜的,那分明是夾槍帶棒,迫不得已喊的,要知道未來他們倆能有一腿,童年這便宜怎么也不能給孫鳴池占了。 孫鳴池從秋千上下來,走到程逐背后。 沒等程逐反應(yīng)過來,就被推出去,蕩了起來。 它會不會塌?程逐緊握兩邊的鏈條,臉繃得很緊。 孫鳴池嘲笑道:就你這屁點重量。 程逐放心了。 身后推著她的手又大又熱,程逐越蕩越高,心都失重了。 像是一頭扎進(jìn)了春風(fēng)里。 好玩嗎? 無聊,幼稚。 我看你還挺享受。 他又用力一推,程逐再次蕩到了最高點,又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急速下降。 程逐忍不住笑了起來。 秋千來來回回地晃蕩,金屬鉸接發(fā)出咿呀的聲響。 就在等待再一次升空的時候,肩卻被按住。 一切都靜止了。 燥熱的夏夜,沒有村里的清涼,公園里散步的人不在少數(shù),廣場舞的音樂幽幽,小孩子的打鬧聲間或傳來。 程逐仰頭看去,看到孫鳴池額角的汗和明亮的眼眸。 他好像總是這么看著她,像狼一樣貪婪,又像狗一樣溫順。 但到底是狼還是狗呢? 不知道。 反正是她的就對了。 程逐輕聲問:你到底是來干嘛的? 他俯下身,大手握住程逐的臉,笑道:來送個吻? 視線覆蓋上陰影,棉質(zhì)短袖散發(fā)著獨一無二的柔軟而熨帖的氣息。 程逐閉上眼睛,安心又坦然地接受了這個不遠(yuǎn)千里送來的溫柔。 * 回賓館后,一身汗的程一洋想去洗澡。 程逐眼疾手快拉住他,狐疑道:剛剛你們說了什么? 孫鳴池離開之前,程一洋鬧著說玩累了想要喝水,程逐便走開去幫他買了瓶水,回來就看到孫鳴池蹲在地上,和程一洋面對面,兩個人在說些什么。 程一洋天真爛漫地眨眨眼:沒說什么啊。 那為什么我一來你們就不說了? 程一洋的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扭了扭腿,十分為難的樣子。 程逐見不得男孩子娘兮兮的樣子,不耐道:別扭了,快說。 好吧,其實是姐夫說讓我照顧好你。 什么姐夫!程逐音量忽然加大,別亂說!叫叔叔! 程一洋幽幽道:jiejie,你又臉紅了。 程逐面無表情把他推進(jìn)了衛(wèi)生間,關(guān)上門。 里面的程一洋看著門眨巴眼睛,默默吐出一口氣。 * 次日下午,棠村。 程家不搬了,大家奔走相告,爺爺樂呵呵地去串門,留程逐在家整理。 想到程逐馬上就要離開,潘曉婷立刻跑來找程逐。 沒多久,許周也來了,但在程逐房間門口躊躇。 潘曉婷怪道:你干嘛不進(jìn)來? 我進(jìn)女孩子的房間是不是不太好? 她錯愕:咱們仨還分性別的嗎? 程逐認(rèn)同地點點頭。 許周不知該高興還是悲傷,癱著臉走了進(jìn)來。 程逐的行李無非就是畫和衣服,雖然瑣碎,但并不是很多。 許周盯著埋頭整理的程逐看了幾秒,問:這么早回學(xué)校嗎? 不是,先帶奶奶去做檢查,然后回家一趟。她的速寫任務(wù)和文獻(xiàn)都還沒做完,回家之后還得費些時間惡補一下。 你奶奶現(xiàn)在怎么樣? 還可以。程逐抬頭問,你什么時候走? 再過一星期吧,我不回家了,直接去學(xué)校。 程逐點頭,低下頭繼續(xù)整理,把一疊卷好的畫裝好,又把衣服塞進(jìn)行李箱里。 一旁的潘曉婷眼神轉(zhuǎn)了轉(zhuǎn),忽然用肩膀撞許周,給他使眼色,許周看她一眼,沒什么情緒地?fù)u頭,潘曉婷恨鐵不成鋼,繼續(xù)使眼色,許周抿了抿唇,干脆不理她了,拿出手機看消息。 暗罵許周遲鈍,潘曉婷張嘴想說話,程逐卻站起來說:差不多了,先出去逛一逛吧。 潘曉婷的話又咽了回去。 陽光猛烈得像一鍋剛沸騰的水,毫不留情向人們潑過來。 他們在橋邊坐著,手邊都是他們自己的鞋子,擺得有序。 六條腿掛在河面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晃蕩。 你才剛回來,怎么又要走了。潘曉婷的情緒有些低落,我好舍不得。 我又不是不回來了。 那又要等好久,村里同齡人根本沒幾個,我成天在家里怪無聊的,還珠格格和武林外傳都看八百遍了,就盼著你們暑假寒假回來陪我玩呢。 許周提出質(zhì)疑:這么快對你老公膩了? 潘曉婷厚著臉皮反駁:這不一樣,老公是老公,朋友是朋友,萬一我和李征洲吵架了,我找誰訴苦去。 你們倆會吵架?程逐和許周眼神一變,十分震驚。 他們一直認(rèn)為李征洲對潘曉婷無限包容。 會啊,我太無聊就會找他吵架。 行吧,是潘曉婷會做出來的事情。 上星期就吵了一架。 為什么?程逐問。 潘曉婷看著她義憤填膺道:他兇你。 程逐哭笑不得。 天氣好,幾個小孩邊笑邊跑。 路過橋上,看到他們幾個脫了鞋,便想偷偷把鞋藏起來,程逐注意到他們的壞心思,拉平嘴角盯著他們看。 一句話都沒說,但效果顯著,小孩們被程逐兇巴巴的樣子嚇到,立刻收手跑走了。 遠(yuǎn)遠(yuǎn)地又傳來他們的嬉鬧聲。 潘曉婷伸了一個懶腰,想了想道:程逐,你別怪李征洲那時候說話難聽,你也知道他性格就那樣,沒什么惡意的。 我知道。程逐扭頭問,對了,你家怎么樣了? 就這樣嘍。 因為李則馨的事情,李家前陣子忙得不可開交,最近才安生下來。 潘曉婷告訴他們,李則馨前兩天終于給家里報了平安,說和男友一切都好,村長和夫人無可奈何,只咬牙說讓她以后別后悔,李征洲知道李則馨那小男友沒錢,擔(dān)心她在外面過得太苦,私下給她打了些錢,讓她受不了就回來。 潘曉婷長嘆一口氣:算了,她開心就好。 許周默默聽著,偏頭看了程逐兩眼,像是要說什么,但最后也沒說。 回去路上,他們路過陳叔家門口,盯著程逐的那攤越長越茂密的花聊了聊。 我怎么感覺它長得越來越好了。潘曉婷怪道。 許周:可能是前陣子下了雨的原因。 他們還在說著什么,剛好碰上陳叔出門,看見三個人鬼鬼祟祟地蹲在家門前,他愣了一下,笑著問他們:你們蹲那里做什么? 潘曉婷也笑著答:我們看程逐的花呢。 陳叔愣住。 元宵節(jié)快樂!怎么天天都是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