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生(32.一顆酸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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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站在床邊握著她的手,一會兒之后,又輕輕放下了。又把她的手輕輕放在被子里。捻了捻被子。又有手指輕輕摸了摸她冰涼的臉。他沒有告別。一陣悉悉索索之后,門開了,光從門縫漫入。門關(guān)上了。一切又重新陷入了黑暗。救護車的聲音還在樓下。幾個人的腳步聲匆忙遠去。連月躺在床上,握緊了手。手里的果子堅硬,烙著掌心的肌膚。是有人來過,存在的證據(jù)。眼淚又慢慢從眼角滲出,打濕了枕上的發(fā),小腹越來越疼痛,她握緊了手里的果子,輕輕嘆了一聲氣。這聲嘆氣低微,很快消逝在了病房的墨色里。住院樓的下方燈火通明,警燈和救護燈的燈光交互閃爍。一群人在車旁屏氣凝神的等待,面色各異。男人出了電梯大步走出了大樓,面色陰沉,手里還提著一包染血的衣物。有人小跑了幾步迎了上來,還沒靠近,又被人擋開了。男人沒有留步,只是側(cè)頭看了看他,面色平靜。救護車的門還開著,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和護士還在上面忙碌,旁邊的黑色轎車旁,有人拉開了車門在等待。視線瞄過了轎車,男人沒有理會。他徑直走向了閃著三色燈光的救護車。身后的黑衣人亦步亦趨。有人過來攔住了男人,說了什么,男人沉著臉回了什么。那人沒有再說話。男人上了救護車。救護車的門關(guān)上了。一隊車子閃爍著燈光拉著警報,沿著濱江路遠去了。一切都消失了,住院樓的門前又恢復了空曠和平靜。江風習習,不遠處游龍會的大船張燈結(jié)彩,隨著江波微微搖曳。濱江路上掛滿了紅燈籠,拿著熒光棒慢慢回家的行人三三兩兩。是新年的味道。*小腹疼痛。刀口處的神經(jīng)被利刃割斷,卻還依然不屈的往大腦皮層發(fā)送著疼痛的信號,從不間斷。又好像有些渴——孩子。血。明亮。連月又一次睜開了眼睛,外面已經(jīng)大亮。神經(jīng)一晚上都在疼痛緊張和亢奮,她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沒想。迷迷糊糊似睡非睡之間,她還模糊感知到半夜護士又來查了兩次房。動了動手指,那個果子還在她的手心,體溫傳遞到了果rou上,已經(jīng)變得溫暖。“醒了?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痛不痛?要不要喝點水?”身邊有人熟悉的聲音,連月微微扭了扭頭,旁邊是一個人嚴肅的臉。他身上還穿著西裝,眉目英俊卻難言疲態(tài),是風塵仆仆的模樣。他這么快就回來了啊。連月看著他的臉。這張臉,她一直從他的二十歲,一直看到了他的三十二歲。從男孩,一直看到了男人。“怎么這樣看著我?”他坐在床邊,低頭看她,“不認識了?”又摸摸她的額頭,“是傷到頭了?”現(xiàn)在幾點了?“八點過了。”男人低頭看著她蒼白的小臉和干涸的嘴唇,聲音低沉,“連月你餓不餓?想吃什么?我讓人給你做?!?/br>連月輕輕搖了搖頭,聲音微弱,又說了一次,“我剛做了手術(shù),不能吃東西——”“美國那邊的事沒處理完,爸在那邊多留一天,按原計劃今天下午就回來看你?!蹦腥丝|了縷她汗?jié)竦陌l(fā)。“嗯。”女人輕輕的嗯了一聲,手指微動,那顆果子還在手心。“寧寧還在醫(yī)院,大哥那邊已經(jīng)安排好了——暫時還不能探望。不會有事的。”“嗯。”“媽去看老五去了,他那邊情況不好??赐昀衔逅倏纯茨懿荒苋タ春⒆印龠^來看你?!?/br>“嗯?!边B月輕輕嗯了一聲,默了默,又問,“喻恒醒了沒?”“還沒。喻叔已經(jīng)過去了,他一路都沉著臉,很生氣?!?/br>“嗯?!?/br>腦里閃過一個男人似笑非笑的臉——連月垂眸,又嗯了一聲。又想起了什么,她聲音低低,“你沒去看老五?”“下了飛機我就直接過來了。”男人低頭看她,又俯下身壓低了聲音,“我現(xiàn)在也不能去看老五,現(xiàn)在他旁邊肯定圍了很多人——”“等喻家處理完再說?!蹦腥嗣嫔届o,“這個時候湊上去,那不是添亂?”“嗯?!?/br>連月又輕輕嗯了一聲。他的確不能出現(xiàn)——是一個秘密。“大哥反應很快,接到你電話就把消息封鎖了。他把你和老五分開是對的,”季念慢慢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誰知道出了這種事?這邊的人都沒讓知道老五的身份——你剛好把老五的名字都寫錯了,也沒提供證件,是歪打正著。S市那邊的人,只知道他不知道還有你——”“就算知道有個孕婦,也當是什么不重要的人。”“嗯?!?/br>他的手握著她的,那么的溫暖,連月輕輕嗯了一聲。有些事情太沉重了。遠遠超過了她的能力和承受范圍——果子還在手心。是她昨晚的依靠。“咦,你手里捏著什么?”男人握著她的手捏了捏,很快發(fā)現(xiàn)了里面的貓膩。他輕輕掰開了她的手指。一顆酸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