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寄生草(13)
書迷正在閱讀:娘子是宗主[百合ABO/高H]、【末世】重生之合歡訣、失聲求情(偽骨科,出軌)、落日海港(校園)、亞若yin傳、高嶺之花(bdsm)、亂臣(雙潔1v1懸疑)、被按頭當非典型龍傲天的我真的哭了(百合)、【貓娟姐】清水文集、卷進天族太子的人生七苦中
月宜小心翼翼捧在手心,樣式一看就是九十年代初的樣子了。她將金鏈子貼在鎖骨那里比了比,有些冰涼,她欣然道:“謝謝你。我會好好收著的?!?/br>云霆掐了掐她的臉頰,俯下身咬著她的唇瓣:“那以后就只能跟著我了。”月宜紅著臉蛋軟軟地說:“你也是啊?!?/br>云霆在她眼前晃了晃手腕上的紅繩,有些得意。云霆請了幾天假之后就回去正常上班了。月宜笨手笨腳地做了一盤西紅柿炒雞蛋,冰箱里還有云霆昨天買的豬皮凍,月宜拿著刀小心地切成小塊兒,還特意規(guī)規(guī)矩矩地擺好盤,然后熱了熱云霆中午帶來的包子暖在鍋里,以防云霆吃不飽。云霆晚上回來一般就是隨便吃點就上床睡覺了,月宜想著他還是能吃點熱菜。她躺在床上等他,半睡半醒,不一會兒便聽到開門的聲音。云霆以前晚上都要在大排檔喝酒,現(xiàn)在答應了月宜滴酒不沾。感覺自己的精神倒比以前好多了。他想,原來有個媳婦兒真的很幸福,哪怕他的小媳婦兒還是個小丫頭。月宜趕緊迷迷糊糊地爬起來輕輕地說:“云霆,廚房鍋里我熱了菜,你吃一點再睡。”云霆一怔,換好衣服走過來摸了摸她的小腦袋莞爾道:“我媳婦兒這么好啊,等我呢?還不早睡?”月宜重新躺下,雙手交疊枕在腦后,側(cè)著身子溫軟地開口:“我睡著了,可是在等你。你快去吃吧,看看有沒有涼?!?/br>云霆去了廚房掀開鍋,月宜做的還很用心,是西紅柿炒雞蛋蓋澆飯。還有豬皮凍和一小碗小米粥。云霆端到廚房,心里像是燒了小火苗,熱烘烘得:“這么快就學會西紅柿炒雞蛋了?”他吃了一口豎起大拇指:“不錯不錯,值得表揚。”月宜躺不住,最后還是起床來到他身前,聲音還帶著慵懶,如同雨后嬌柔的海棠花:“是嘛?我按照你教我的炒的,我還怕放糖放多了?!?/br>“沒有,剛剛好?!彼麏A了一筷子喂她。小姑娘搖頭:“我刷牙了?!?/br>“沒事,一會兒再刷一遍。自己做的還不吃一點?”云霆喂她吃,小姑娘沒忍住,吃了一口,可能是自己做的,覺得特別美味。云霆笑瞇瞇地看著她,遞給她一個包子:“陪我吃點?!痹乱艘彩莻€小饞貓,最后吃了不少。她有些過意不去,云霆收拾碗筷的時候,她從身后抱著云霆的腰身說:“對不起,本來是想做給你吃的。我卻吃了那么多。你吃飽了嗎?”云霆笑道:“沒什么?!彼D(zhuǎn)過身,指著門邊的毛巾道:“那你給我擦擦手再給我擦擦臉?!?/br>月宜聽話地用熱水燙了毛巾,云霆坐在沙發(fā)上微微揚起臉,小姑娘站在身前彎著腰給他擦拭眉眼。小姑娘做事總是那么認真,抿著唇瓣,她認真的樣子特別可愛。云霆等她給自己擦完了,拉過她的手腕將她帶到大腿上坐著,埋頭在她頸邊深深吸了一口,沐浴露的香味,伴隨著淺淺的奶香。他低笑,語氣里卻有一絲纏綿和不舍:“小乖,還有一周……”月宜身子僵了一下,手指撥弄著他的寸頭,yingying的,還有些扎手:“我有時間可以偷偷溜過來……”“你還在上學,我去找你?!彼ы澳隳奶毂容^有時間?”“周日我們只上半天自習,但是我還會在學校再待一會兒?!?/br>云霆笑道:“好啊,我?guī)闳コ喳湲攧??!?/br>月宜溫婉地笑,也開始憧憬自己男朋友在校門口等她,然后牽著她的手出去玩。她勾住他的小拇指搖了搖:“那我等你?!?/br>“嗯?!?/br>“給我念會兒書,我想聽你的聲音?!痹砌簧岬媚敲丛缢嗵幍臅r間越來越短,他怕以后月宜有一天會不再喜歡自己,畢竟他沒什么值得她喜歡的。但是他可以守著那些珍貴的回憶過活,他想讓他的記憶庫再多一些。月宜翻開白日里正看得,她聲音黏糯,聽著讓人身心放松。月宜正看到寶釵生日點戲那段,其后接著讀了寶玉寫的那首詞:“無我原非你,從他不解伊。肆行無礙憑來去,茫茫著甚悲愁喜?紛紛說甚親疏密?從前碌碌卻因何?到如今,回頭試想真無趣!”云霆問道:“這是什么意思?”月宜說:“我也不理解,只是感覺寶玉好像在反思從前的生活,便是無趣。”云霆撫弄著她的小下巴輕笑:“和你挺像的?!?/br>“瞎說?!痹乱似沧臁?/br>“那寄生草又是什么?”月宜想了想猜測道:“大概就是一種喜歡攀附別的植物的小草。”云霆笑了笑:“那我就是寄生草,專門寄生在你這種乖乖女身上,甩都甩不掉。”月宜橫他一眼,又念了幾段,便聽到云霆疲憊的鼾聲。她躡手躡腳地將床頭燈關(guān)了,又將毛巾被往他身上蓋了蓋,相對躺著,她凝望著少年清俊張揚的五官。她一直都想說,她真的好喜歡好喜歡和他在一起,不是那種小學生的沖動,她是想好他們之間的未來的,她做了大學老師,云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大學收入還不錯,云霆如果愿意,她完全支持云霆去玩音樂。她知道他喜歡唱歌,不單單是興趣。在他的抽屜里,她無意中看到了他作的曲,雖然不太懂,但是內(nèi)心里就是覺得云霆一定能做的好。“云霆,你要一直喜歡我啊……因為我很喜歡你……”小姑娘輕輕地在他唇瓣上碰了碰,喃喃說了一句便也緊緊挨著他睡著了。第二天云霆是下午和晚上兩個班,他穿了衣服往外走,一邊和月宜說:“記得幫我看看游泳比賽,菲爾普斯到底能不能拿到八塊金牌。”“知道啦?!痹乱私o他一個分別的吻,云霆意猶未盡,攬著她的腰加深這個吻,好久才堪堪結(jié)束:“晚上吃一吃我的大jiba,好不好?”月宜紅著臉,撅起小嘴將他往外推:“快走快走。大壞蛋。”云霆笑笑,闔上門之前說了一句:“晚上我回來親自給你做麻辣燙,等我?!彼f了好幾次都沒來得及給她做,這次一定要說話算話。月宜在家里寫作業(yè),電視開著,她累了就去客廳看會兒比賽,想著云霆回來要講給他聽。云霆很給面子,還特意讓她作出記者的范兒,給她一支不能用的麥克風讓她采訪自己。敲門聲忽然響起,月宜透過貓眼看到是許天嬌。她怔了怔沒有多想,便開了門說:“你好,你是來找云霆嗎?他不在家?!?/br>許天嬌笑得有點詭異:“我來找你?!?/br>云霆趕到醫(yī)院的時候月宜仍然還在昏迷中,他慌張地找到大毛厲聲問道:“月宜怎么樣了?還好嗎?”大毛捏住他的手臂安撫道:“你別急,她還沒醒,大夫說她腦袋受了傷有些嚴重。”云霆咬著唇,眼睛赤紅,無助的貼在墻邊。大毛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是許天嬌找了幾個太妹做的,我鼓搗了一些餃子給你送去,幸虧碰見了……”“人呢?”云霆支起身子,陰沉沉地問,眉宇間皆是戾色。大毛道:“在家呢,估計也是嚇著了。”云霆痛苦地攥了攥拳,囑咐大毛先在這里幫忙,然后回到家里翻出月宜的記事本,上面有她mama的聯(lián)系方式。他深深吸了口氣,眼底有些模糊,最后僵硬地拿起電話按下鍵……月宜看不到了。許天嬌和那些女生沖進屋子里揪著她的頭發(fā)不停地毆打她,她蜷縮著身子躺在地上,緊緊抱住云霆給她的金鏈子。后來不知道是誰重重地踢在她腦后,然后她就失去了知覺。這記傷害令她和爸爸一樣,徹底失去了光明。月宜有些恐懼地摸索面前的虛無,楊萍握住她的手哽咽道:“月宜,有沒有哪里不舒服?快和mama說?!?/br>月宜有些驚訝,她沒有想到會聽到mama的聲音,那一瞬間,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個很漫長的夢,她張口喃喃地詢問:“mama,是你嗎?我,我為什么看不到你……”楊萍握住她的雙手,心疼地放在手心,勉力笑道:“沒事沒事,就是暫時的,咱們慢慢就恢復了?!?/br>月宜其實有些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她慌張地拉住楊萍的手大聲詢問著:“mama,云霆呢?就是那個和我在一起的男孩子……”楊萍握住她的手指,有些用力,月宜吃痛方要開口卻聽到楊萍略帶冰冷的聲音:“我不知道,沒有什么男孩子,月宜,你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亂想?!?/br>月宜太了解楊萍,她這樣說就一定是什么都知道了,她急急地胡亂推開被子哀求道:“他在哪兒,我想見見他,mama,求你了,讓我見見他,他對我很好……”“對你好?”楊萍極力忍耐的怒氣瞬間爆發(fā),她高聲開口,“他就是個雜種!你知不知道他對你做了什么?你現(xiàn)在的樣子都是因為他!你還想見他,你到底有沒有羞恥心,mama教導你的你都忘了嗎?”月宜面上是簌簌不斷的淚水,她只是想要見一見他:“求你,mama,他真的對我很好,我喜歡他……啊!”楊萍怒不可遏的一個耳光打在她臉上,月宜的臉瞬間腫了一指高,可是她絲毫感覺不到痛,依舊爬下床跪在楊萍身前懇求說:“他在哪里?mama,我喜歡他,我求求你讓我見見他好嗎?”“你死了這條心吧。絕對不可能。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房屋中介,你出院之后我們就搬家。”楊萍撂下一句話,硬將她從地上來起來塞到床上,“你太讓我失望了?!?/br>楊萍去了一趟洗手間,平復了一下心情才重新回到病房。月宜掩面而泣,聽到聲音又開始殷殷懇求,楊萍冷著臉道:“我實話和你說,聽到你看不見了,那小子把我叫來之后就跑了。我也不知道人在哪里?!彼杏X到女兒身子有些僵硬,冰冷地最后下了結(jié)論:“他不要你這個累贅了?!?/br>月宜空洞的眼神看不出悲喜,她緊緊攥住那條金鏈子,上面的鎖扣咯得自己手心生痛。過了好久,楊萍以為她徹底死心了,語氣緩和了不少:“月宜,就當這件事沒發(fā)生過,mama帶你去個新的敵方,沒人知道會發(fā)生了什么。咱們還有機會,你還可以上個好大學?!?/br>月宜怔怔聽著,像一尊了無生氣的娃娃。楊萍握住她交叉疊在腹部的小手:“孩子,和mama說說話?!?/br>月宜靜靜地開口,語氣染了頹敗的灰色:“我看不到了,學不了美術(shù)了。”“不要緊,總有辦法。mama給你找老師?!?/br>月宜又道:“除了看不到,我還有別的事嗎?”楊萍頓了頓果斷地回答:“沒有了?!?/br>月宜忽然問:“mama,菲爾普斯得到八塊金牌了嗎?”楊萍一愣,剛想說這些東西有什么可看的,可最后想著女兒的狀態(tài)又心有不舍:“聽說是得到了?!?/br>月宜“嗯”了一聲,扯過被子躺下,在楊萍看不到的地方無聲地痛哭。她出院之后就被楊萍更為嚴密地看了起來。因為看不到,楊萍花了不少積蓄給月宜聘請了專門的老師來給她上課。月宜仍然一如從前的乖巧,可是就連家庭老師都和楊萍說:“你還是多和月宜溝通溝通,月宜這孩子心事都藏在心里,這樣下去恐怕不太好?!?/br>楊萍只覺得月宜是小孩子鬧脾氣,并沒往心里去,反而一如從前地催促著月宜努力學習。月宜沒有絲毫抗拒,她學盲文,花費更多的時間去學繪畫,但是這比正常人要耗費的時間更多。當她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她就摩挲著那條藏在枕頭下的項鏈。然后便有了些動力。她不相信楊萍的話,云霆是什么樣的人她明白。她知道云霆一定出了什么事不能來見她,她會等,也會自己努力去尋找,也許現(xiàn)在還沒有能力、沒有機會,但是未來一定可以尋到。這一番,她整整等了五年。(下章久別重逢,破鏡重圓,然后就……咳咳……)第一百二十八章寄生草(14)22歲的月宜坐在小巷子里新開張的咖啡館。老板是一名喜歡中性裝扮的年輕女人程思嫻,她和月宜同齡,兩人是在一次畫展中認識的。當時月宜因為雙目失明而受到一些人的嘲諷,程思嫻看不過去挺身而出,月宜非常感激她,交談中兩人十分投緣,就漸漸成為好友。但是月宜是沒有告訴mama的,她身邊的朋友總是受到楊萍的否定。這五年來,楊萍將她當做了一切,她不允許任何人再像當初的云霆一樣闖入母女的生活。月宜沒有考到北京,而是在淄城的一所大學讀書。楊萍為了方便起見也為了照顧父母又從外面搬回了淄城。即使進入大學,楊萍仍然每日接送,月宜渴求自由,被楊萍的束縛勒得喘不過氣。她時常想起和云霆在一起的日子,那是她最無憂無慮的一段時光。雖然他壞壞的,偶爾在床上欺負她,但是在人格上他是如此的理解與尊重月宜。對于她的夢想、她的愿望,云霆都是認真地聆聽與認同。她很想他。可他又在哪里?程思嫻遞給她一杯熱可可,月宜笑了笑溫柔地說:“謝謝你。今天生意好嗎?”程思嫻笑道:“還湊合,不賠錢我就知足。你今天約了人?”月宜點點頭:“我約了一位足球運動員,和他做一個采訪?!?/br>程思嫻問道:“你還在寫稿子啊?!?/br>“嗯,我很喜歡寫體育稿件,蠻有趣?!彼耢o地微笑,沒有焦距的眼底卻閃爍著明亮的光芒,這樣的月宜,溫婉文靜,卻又充滿了朝氣。好幾次都有年輕的男人上前搭訕,月宜靦腆,應付不來,還是程思嫻幫忙趕走。“那我不打擾你,有空再聊。”程思嫻給她留出時間準備。過了會兒,一位戴著墨鏡的男子進入咖啡館內(nèi),他手里還有盲杖,程思嫻猜測這就是月宜等的人,她上前招呼,引領(lǐng)男子來到月宜面前。月宜最近一段時間正在寫關(guān)于國內(nèi)盲人運動員的采訪稿。她沒敢告訴楊萍,其實自己已經(jīng)在大學期間就給一家體育雜志固定供稿了。畢竟即使她看不到了,楊萍依然固執(zhí)地讓她學繪畫。即便,她已經(jīng)筋疲力盡。失去了光明,月宜才徹底了解盲人的艱辛。而那些身為盲人的運動員他們所付出的努力則是普通運動員的幾百倍,月宜一直很希望成為體育領(lǐng)域的從業(yè)者,成為盲人之后,她將方向調(diào)整到那些和她情況一樣的運動員身上。幾次采訪下來,她積累了很多經(jīng)驗,甚至還和一名盲人田徑運動員成為好朋友。采訪結(jié)束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五點半,月宜收拾好文件背上背包,去前臺給程思嫻道別。程思嫻看了看天色說:“下雨了,你自己回去能行嗎?”“可以的,沒事,我都自己走過多少遍了,沒關(guān)系。”月宜付過錢就撐開傘往外走。程思嫻仍是不放心,可惜今天店里人手不夠,她也只好作罷,只是叮囑月宜到家之后一定要記得給她發(fā)短信。月宜拿著盲杖慢慢走在街上,這里距離家里不到十五分鐘的路程。只不過因為雨聲模糊了聽力,所以她格外小心。盲道往往被占用,月宜以前很多次都被困在街上不知所措,現(xiàn)在習慣了,卻也還是會害怕遇到危險。她后背是一個很大的帆布包,里面有畫筆畫紙還有她今天錄音的錄音筆和文件。雨勢漸漸變大,月宜攥了攥手里的盲杖,知道自己差不多到了路口,她仔細分辨周圍人群的腳步聲來判斷紅綠燈。當腳步聲漸漸紛雜起來,她才緩緩前進,結(jié)果,剛剛走上人行道就呼嘯而過一輛摩托車,用力地拽走了她后背的帆布包揚長而去。月宜嚇了一跳,驚慌失措之際整個人摔在地上,傘也掉落在地。她茫然無助地在地面摸索,膝蓋上疼得要命,想必是磕到了。黑暗世界的恐懼不斷放大,月宜眼眶蓄滿了淚水,她覺得自己是被人扔下的玩具,無人在意。可是,下一秒,一雙略帶濕潤的手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月宜心里一暖溫然道:“謝謝你,非常感謝……”那人沒有說話,彎下腰給她將傘也拾了起來,遞到她手中。他的手骨節(jié)分明,月宜感覺那是一位男士:“先生,真的很感謝你?!彼俅握\懇地道謝,握住盲杖,一瘸一拐地往小路上走了幾步。她聽到那人有些沉重的鼻息,卻始終聽不到他其他的聲音。她又說:“是不是我說錯了?我看不到,如果說錯了什么您請見諒?!彼逦馗杏X到當她說看不到的時候,那人呼吸一滯。月宜剛才慌亂的思緒漸漸沉穩(wěn)下來。她覺得眼前的人似乎有些奇怪:像是認識她……而且,他身上的確有一些熟悉的氣息……她成為盲人之后,感覺比從前敏銳了許多,似是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她伸出手去觸碰那個人的手。然后,她碰到了那個人手腕上的繩結(jié)。那個繩結(jié)她帶了十二年,打結(jié)的方式和上面鎖片的紋路,她不會忘記。“云霆……是你嗎?”她哽咽著,顫抖地開口。云霆閉了閉眼,緊緊握住她的手:“月宜,是我,是我……”月宜激動地撲到他懷里,緊緊抱住他聲淚俱下:“你來找我了對嗎?我不是在做夢,真的是你,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找我,云霆……”云霆用力地將她抱在懷中,在她耳邊重復說著:“不是夢,真的是我,是云霆,月宜,我來找你了……”月宜如同墜入棉花糖筑起的夢里,甜蜜而綿軟,云霆背著她回到自己的住處,她的膝蓋破了皮,云霆買了紫藥水給她小心翼翼地涂抹好。月宜自始至終都要握著他的手不肯松開,她毫不在意腿上的傷,只是激動而高興地纏著他問這問那:“你去了哪里?當初是不是mama為難你了?”云霆的手指頓了頓,很快收拾好藥水塞到抽屜里,然后坐在她身旁低低地說:“沒有,你mama沒有為難我。”“那你去哪里了?”云霆默了默,還是誠實地回答:“我去自首了,判了五年。上個星期剛出來。”月宜一怔:“你做了什么?”“強jian?!?/br>月宜低下頭,輕聲道:“是我mama讓你去的對嗎?”“阿姨罵了我一通,當時我也想好了,是我害了你,我應該去自首。”他抬起手。小心翼翼地觸碰著她的眼睛,指尖顫巍巍得,聲音是說不出的酸澀和愧疚,“對不起,我并不知道你的眼睛出了事,阿姨一直說我毀了你,原來是真的……都是因為我,月宜,如果你沒有認識我,你就不會這樣?!?/br>月宜握住他的手掌,臉頰輕輕貼在他的手心:“不,遇到你我很幸運。真的。”她鉆到她懷里,蜷縮成一團,語氣纏綿而溫柔:“別離開我了,我不想和你再分開?!?/br>“月宜……”她捂住他的嘴,明白他要說什么:“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要你?!彼袷自谒厍罢f著心中的思念:“mama不告訴我發(fā)生了什么,我又看不到,也不知道怎么聯(lián)系你。我想,你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暫時來不了,所以我就等著,我相信,你一定會回來。我?guī)缀趺刻焱砩隙伎梢詨舻侥?,夢到我還在辛莊,在你家里,我們坐在地上看電視,聽著你吹口琴……云霆,我看不到,但是過去的每一幕我都會在心底描繪著。你不要離開我好嗎?我真的害怕,你答應我,永遠和我在一起?!彼f到后來愈發(fā)辛酸難過,忍不住靠在他懷里泣涕漣漣。云霆下巴抵在她烏墨的長發(fā),拍著她的背輕柔地哄著她:“別哭了,我們不是又見面了嗎?不要哭了,眼睛腫了怎么辦?”他疼惜地給她抹去淚水,那雙曾經(jīng)清靈的大眼睛卻在五年后空洞而落寞。他心里揪起來,卻不肯再提起讓她傷心的事情:“你什么時候回去?我送你?!?/br>“幾點了?”“快到七點了?!?/br>月宜點點頭:“mama今晚夜班,現(xiàn)在也不在家。”“那……在我這里吃飯?”“云霆,你說要給我做麻辣燙,我想吃?!?/br>那是他們分別時說過的,云霆點點頭:“好,我去給你做。你在這里看看電視……”他語氣一滯,想到她的眼睛,月宜卻莞爾道:“我可以聽,但是我現(xiàn)在只想和你在一起,你別讓我一個人。”云霆便讓她在旁邊坐著和自己說話。“這是你的房子嗎?”“不是,我租的。”“云霆,你是特意來淄城找我的嗎?”云霆“嗯”了一聲:“我很想你,又怕你不記得我了。就想著在這里住一段時間,遠遠看你一眼過得怎么樣也好。我昨天晚上才搬過來,沒想到今天就找到你了。”月宜笑道:“其實我之前也搬走了,后來考上大學又搬了回來。”她悄悄地告訴他:“我故意要求回淄城上大學,這樣你回來找我更方便。”云霆欣然回眸,一如從前,揉了揉她的小腦袋。月宜長大了,從前的她俏皮天真,如今沉淀了一些,那份骨子里的溫婉與溫柔愈發(fā)令人著迷,他情不自禁地彎下腰在她還有些冰冷的唇瓣上親了一口。月宜彎起眉眼,笑盈盈地,十分滿足,他離開,她卻不依,拉著他的手撒嬌:“云霆,你再親我一下。我們五年沒見面了,我真的好想你。”云霆無奈,覺得她越來越黏人,可是心里十分享受,忍不住按住她的小腦袋吸吮住她的唇瓣,月宜也勾著他的頸子,加深這個吻。五年的等待,纏綿與思念都融化在這深深的熱吻中。直到灶臺上咕嘟咕嘟的聲音傳來,云霆才趕忙轉(zhuǎn)過身關(guān)小火。月宜摸索著來到他身后環(huán)住他的腰說:“是不是煮過了?”她深深吸了一口笑道:“好香啊,是什么?”“黃喉還有牛百葉?!?/br>月宜說:“我喜歡吃?!?/br>云霆扭過頭,碰了碰她的額頭,落下一吻,才繼續(xù)忙活。自始至終,月宜都像是樹袋熊緊緊抱著他不肯松手。麻辣燙很香,離開云霆,月宜再次過上從前的生活,五年都沒有吃過這些東西了。月宜說自己不方便,就讓云霆一口一口的喂她。月宜問他:“我還記得你上次在夜市使壞,把娜娜辣著了?!?/br>云霆笑道:“你嘴唇現(xiàn)在也快腫了。我放辣椒還是放多了?!?/br>月宜笑道:“可我喜歡吃。你做的什么我都喜歡。娜娜現(xiàn)在怎么樣了?她應該上中學了吧?!?/br>云霆點點頭:“她剛上初一,因為和其他孩子不一樣所以在特殊學校。大毛攢了點錢,日子過得還不錯。我出來的時候還是大毛和葉子來接的我。”兩人吃完,屋外豆大的雨滴打在樹葉上,屋內(nèi)沒有空調(diào)風扇,有些黏熱。云霆洗了碗筷,月宜不肯走,依舊黏著他讓他和自己說話。云霆檢查了一下她的傷勢,仰起頭說:“等一會兒雨停了我騎車子送你?!?/br>“我想再多呆一會兒。”月宜不舍得。云霆拿了蒲扇給她扇風,月宜恬靜地說著:“我記得也是夏天遇到你。也是這么熱。你開著空調(diào),還把我凍感冒了?!?/br>云霆也聯(lián)想到那段時光,旖旎纏綿,她總是面色潮紅地被自己壓在身下,有時候他休息,兩個人就膩歪在床上不肯離開,顛龍倒鳳,徒留一室yin靡。“我也記得,你總是像一條小魚,每天早晨都在我懷里拱來拱去的,”云霆帶著薄繭的手指輕輕撫摸她的臉頰,“月宜,你現(xiàn)在,開心嗎?”她點點頭:“我很開心,我在偷偷給一家體育雜志寫稿子……”她自嘲一笑:“今天被搶走的帆布包里面都是我采訪的資料,可惜了,我還要再和人家約一次。”云霆“嗯”了一聲:“那就好,我希望你開心,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