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愛醫(yī)院(1)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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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傳送時間,祝真和封紹整理好所需攜帶的物資,手牽著手來到走廊。蘇瑛和一個蒼白清秀的男人站在角落里說話,那男人留著干干凈凈的短發(fā),皮膚很細膩,眼角微微下垂,無辜中帶著幾分少年氣,長相說不上多么驚艷,卻非常順眼。他有些焦急地跟蘇瑛商量著什么,女人穿著深V領(lǐng)的朱紅色魚尾裙,兩條比例極好的長腿裸露在外,踩一雙黑色小細跟,似笑非笑,風情萬種。“蘇瑛jiejie?!弊U嬗行┍傅卮驍嗨齻兊恼勗挘皶r間快到了,隊長和楊哥還沒出來嗎?”“我在這兒?!蹦腥艘姷剿缤姷骄刃牵f話的聲音很耳熟,“祝真,你快幫我跟蘇瑛說說,讓她別再胡鬧,把眼鏡還給我?!?/br>祝真驚訝地瞪大眼睛,指指他的臉,又看向蘇瑛:“這……這是楊哥?”蘇瑛驕矜地抬起下巴,笑道:“怎么樣?收拾收拾,還挺拿得出手的吧?”她對楊玄明的糟糕審美嗤之以鼻:“你又不近視,老戴那么難看的眼鏡干嘛?昨天幫你買完衣服我就丟了,這會兒再買也來不及?!?/br>“哎……哎你怎么……”楊玄明骨子里是個老實人,被蘇瑛這么欺負也說不出什么難聽的話,過了半晌懊惱地撓了撓頭,“那副眼鏡跟隨我很久了,可以防藍光防輻射,對我這樣經(jīng)??措娔X的人很重要……你怎么招呼都不打一聲就扔了呢?”蘇瑛聽得耳朵生繭,簡單粗暴地中斷對話:“他媽的哪兒來那么多廢話?姑奶奶費時費力幫你提升形象,到最后還落埋怨了是吧?再唧唧歪歪,腦殼給你打爆?!?/br>“……”楊玄明敢怒不敢言地閉上嘴巴。不多時,江天策背著裝滿了常用物資的運動背包走了出來,手里依舊拿著那把烏金長刀。相互熟悉、配合默契的五個人一起走進下一個游戲。這一次,想象中暫時分散的情況并沒有出現(xiàn)。包括他們在內(nèi)的三十名玩家整整齊齊地站在人來人往的大廳里,面面相覷,驚疑不定地打量著陌生的環(huán)境。空氣中傳來刺鼻的消毒水味道,面前六七米的距離,是一個半圓形的前臺,純白色的背景墻上龍飛鳳舞地寫著四個大字——仁愛醫(yī)院。樓體的四周鑲嵌著無數(shù)塊淺藍色的玻璃,穿著白色護士服的導醫(yī)們有條不紊地引導患者辦理各項手續(xù),墻角排列著十幾臺自助掛號機,每一臺前面都排著長隊,行色匆匆的病人和家屬臉上寫滿焦灼和痛苦。祝真抬頭往上看,一層一層電梯盤旋交錯,足有七八層樓之高,頂上是一片混沌的黑暗,像是蟄伏著什么可怕的怪獸,正在睥睨著闖入它巢xue的獵物。系統(tǒng)的提示聲來得很及時:【歡迎您進入[沙盒游戲:仁愛醫(yī)院](困難模式)】【現(xiàn)在宣讀游戲規(guī)則——】【游戲背景介紹:仁愛醫(yī)院是本地最大的一所綜合性醫(yī)院,以先進的診療技術(shù)、進口的儀器設(shè)備、權(quán)威的專家團隊為核心競爭力,更是實現(xiàn)了國內(nèi)首個“機器人”獨立cao刀的外科手術(shù)。當然,再優(yōu)秀的醫(yī)院,也少不了誤診嘛~于是,30名健健康康的普通人來到了這里,即將接受為期七天的全身檢查,確診莫須有的病癥。不過,你們不用太過擔心,沒有病,創(chuàng)造機會也是可以染上的呀~三十個人里,隱藏著一個萬惡的疾病之源,和病源發(fā)生接觸,便有可能患上奇奇怪怪的病癥,具體是哪一種,能不能被有效治愈,就看你自己的運氣咯~】【游戲規(guī)則:本回合為30人大型生存制淘汰制解謎類游戲,你可以選擇通過以下三種方式的任意一種通關(guān):】【方式一:在醫(yī)院住滿七天,得到醫(yī)生蓋章認證的健康證明,正常出院?!?/br>【方式二:殘殺同類,存活人數(shù)小于等于五人時,醫(yī)院便會迫于壓力,提前送走您這位瘟神?!?/br>【方式三:找出疾病之源,消滅對方,剩余幸存玩家即可順利通關(guān)?!?/br>【游戲限制:無。】【請盡快前往六樓的住院部報到,辦理住院手續(xù)?!?/br>【祝您游戲愉快?!?/br>系統(tǒng)的險惡和陰毒,不出他們所料。設(shè)置各種生存難關(guān),挑撥玩家自相殘殺,安插臥底。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得知了眾人之中藏著一個“疾病之源”,每個人看別人的眼光都帶著nongnong的警惕,自發(fā)散開,保持安全距離。祝真在人群里看見一個熟悉的面孔,拉了拉封紹的衣袖,示意他往那邊看去。是擁有“不死之身”能力的吳國平。那人面相憨厚,心機卻深不可測,無利不起早,算盤打得極響,又似有意似無意地將她的能力透露給了江天策,由不得人不提防。封紹沒有和人相認的想法,帶著祝真往角落里走,低聲問她:“你的能力還可以正常使用吧?”祝真“嗯”了一聲,聽到他在耳邊說了兩句話,難以置信地圓睜杏眼。封紹含笑對她點了點頭,目光中充滿鼓勵:“試試看?!?/br>他蹲下身,擋去別人的視線,動作小心地幫她卷起褲腿,卸下義肢,又拉著她的手,放在完好的左腿上。復制,翻轉(zhuǎn),粘貼。一條活生生的小腿完美連接在右邊的膝蓋下方。她動了動腳趾,發(fā)現(xiàn)每一根神經(jīng)都自發(fā)自覺地連接起來,自然得好像那里從來不曾缺失過。“紹哥……”祝真聲音激動,在他的攙扶之下試著走了一步,不太適應(yīng)這突如其來的驚喜。她沒想到,她升級過后的能力,竟然還可以用在自己身上。“這樣會方便很多?!狈饨B從來不曾因為她的身體生出過什么遺憾,這會兒的反應(yīng)也很平淡,又彎下腰幫她把褲子整理好,“不過,有吳國平在,平時還是小心一點。他如果問起,就說這是道具的暫時性作用,盡量不要暴露你的新能力。”蘇瑛走過來,見到祝真一輕一重練習走路的模樣,也為她高興,忽然想起件事:“這么說起來,以后在游戲里斷胳膊斷腿也完全不用害怕,只要找真真縫縫補補,就可以滿血復活?!?/br>祝真額頭流下一滴汗,無奈道:“蘇瑛jiejie,最好還是不要斷胳膊斷腿吧?!?/br>等大部隊散去,五個人這才乘坐電梯來到六樓的住院部。前臺護士介紹道:“最近生病的人很多,住院名額緊張,我們在每個病房里多加了一個床位,從原來的兩人病房改造成了三人病房,目前604還空著,605剛剛?cè)胱×艘晃徊∪?,你們就住那兩間吧?!?/br>“剛才過來辦手續(xù)的那二十多個人,分別住在哪些房間?”封紹禮貌地問道。護士小姐看著他俊朗的容貌和溫和的笑容,態(tài)度熱情了不少,如實回答:“以我身后的走廊為分界線,和你們住在同一邊的有606、607、608,另一邊的是614-618五個房間,算上你們,住院部剛好滿員?!?/br>封紹一一記下,辦好手續(xù)后,將祝真送到605病房和蘇瑛同住,在另一位同為玩家的中年女人身上打量片刻,告辭離開。他們傳送進來的時候,游戲里的時間大約是下午三四點,在醫(yī)院的公共餐廳吃過晚飯,不一會兒,天色便完全黑透。因為不確定接下來會出現(xiàn)什么樣的危機,江天策動用能力,預知了第二天早上七點鐘到八點鐘之間的場景,給出五個人全部平安無事的結(jié)論。夜里,祝真躺在靠窗的位置,聽著外面呼嘯的風聲,開始還保持著一定的警惕性,不一會兒便撐不住,跌進夢鄉(xiāng)。大概系統(tǒng)對每一名玩家都做了些特別的限制,就連戒備心理很強的封紹,也罔顧了輪流值夜的約定,倚靠著墻睡了過去。二十九名玩家,像二十九只待宰的羔羊。————————老規(guī)矩,新世界第一章免費。仁愛醫(yī)院(2)怪病祝真的睡眠質(zhì)量,從未如此之好。好到她一覺睡到早上九點,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隔壁的606房間忽然傳來一聲凄厲的尖叫。祝真意識到出了什么事,下床走到對面,推了推還在沉睡的蘇瑛,喊她起床:“蘇瑛jiejie,快醒醒?!?/br>兩人都從反常的深睡眠中察覺到不對勁。同一病房的女人名叫林芳,模樣普通,遇事卻很沉穩(wěn),從放在枕頭旁邊的背包里摸出一把匕首藏在腰后,看了她們一眼,這才輕手輕腳地打開房門。外面已經(jīng)亂了套。十來個男男女女圍在606房間門口,或恐懼或疑慮地看著里面的場景,低聲議論著。醫(yī)生和護士推著搶救床走過來,撥開眾人,道:“讓一讓,不要耽誤我們的工作?!?/br>祝真走過去,借著短暫出現(xiàn)的縫隙往里看了一眼,胃里翻江倒海,抬手捂住嘴巴。病房的地上,躺著兩具面目全非的尸體,看衣著是一男一女。他們的手筋腳筋全部被挑斷,肚子上赫然出現(xiàn)一個碗大的血洞,腸子、胃、肝、脾、腎、心臟等血rou模糊的內(nèi)臟脫離身體,被什么人整整齊齊地擺在一旁的地上。兩個人明明已經(jīng)死得不能再死,醫(yī)生和護士卻像看不見似的,跪坐在他們身邊,拿出呼吸器、除顫儀,一板一眼地開展急救流程。往空空蕩蕩的胸口按壓了五分鐘之久,醫(yī)生站起身,晃了晃沾滿鮮血的雙手,露出公式化的抱歉表情:“搶救無效,病人死亡。”沒有人理會他們,只有縮在角落里那個同為玩家的小年輕雙手抱頭,時不時神經(jīng)質(zhì)地尖叫一聲,宣泄著自己的驚懼。祝真聽見身邊有人小聲道:“怎么搞的?不是說疾病之源只會讓大家染上怪病嗎?沒說還會殺人?。 ?/br>“你是不是傻?”一個下巴長著痦子的男人粗聲粗氣地回應(yīng)他,“系統(tǒng)說得很清楚,只要活下來的人少于五人,就可以提前通關(guān)。十有八九是有的玩家心急,先下手為強?!?/br>“可他怎么還活著?”一個女人指了指瑟瑟發(fā)抖的小年輕,“如果是玩家下的手,應(yīng)該趕盡殺絕才對,留一條活口的意義在哪兒?”“也有可能賊喊捉賊,昨天夜里動手的人,就是他呢?”痦子男狐疑地打量著年輕人,踩過滿地血泊,走到墻角,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哎,小兄弟,你不會是在裝瘋賣傻吧?”年輕人打了個哆嗦,目光呆滯地看向地上排列整齊的內(nèi)臟,直到那些東西被護士用塑料袋收走,才遲鈍地扭過頭,看向不懷好意的壯年男人,嘴唇顫抖著,開口想要說些什么。“你說啥?我沒聽清!”痦子男蹲下身,和他面對面,相隔只有幾厘米。“我……”年輕人的嘴巴越張越大,雪白的牙齒和深紅色的口腔里,有什么東西蠢蠢欲動。他“哇”的一聲,吐出一股黑色洪流。仔細看過去,你會發(fā)現(xiàn),那些黑色的物質(zhì)并非液體,而是一根根又細又長的頭發(fā)。無數(shù)發(fā)絲從舌頭和上下顎的軟組織中生出,轉(zhuǎn)瞬之間便如野草一般蓬勃生長,垂落在年輕人的胸前。不止如此,他的臉上、脖頸、雙手,乃至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長出了烏黑如墨的長發(fā),整個人如同一只長毛野怪,嘴里呼喊著,咆哮著,絕望地將痦子男當做最后的浮木,手臂緊緊箍住他的肩膀,含糊不清地發(fā)出求救的聲音。很快,這種聲音也被長勢驚人的頭發(fā)堵死,鼻腔和喉嚨發(fā)出呼吸不暢的“嗬嗬”聲響,他翻著白眼,雙腿癱軟如面條,眼看就要窒息。這大概就是系統(tǒng)所說的奇怪病癥之一。近距離看到如此驚悚的異象,痦子男呆愣了好幾秒,這才想起來掙扎,嘴里發(fā)出殺豬似的慘叫:“我cao!我cao!你他媽放開老子!啊啊啊啊??!”他回過頭,看向還不算熟悉的兩個室友:“老何,老張,救救我!救命?。 ?/br>吃瓜群眾早就一哄而散,能躲多遠躲多遠,生怕引火燒身。痦子男求救的對象甚至想要把事做絕,伸手過來關(guān)門,被江天策頗具煞氣的眼神震住,畏畏縮縮地后退幾步,拔腿就跑。祝真見小年輕模樣凄慘,馬上就要昏死過去,心生不忍,猶豫地看了眼走過來的封紹。封紹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從口袋里摸出雙醫(yī)用手套遞過來,道:“去吧?!?/br>祝真急急奔到年輕人身邊,戴好手套,低聲安撫著他,讓他將嘴巴張開。纖細的五指并攏,塞進充滿了毛發(fā)的口腔里,她忍著發(fā)絲蠕動糾纏所帶來的詭異觸感,動用能力,將頭發(fā)連根切斷。重新呼吸到新鮮空氣,年輕人雙手一松,痦子男立刻連滾帶爬地躲到門后,驚魂未定地不停檢查裸露在外的皮膚,生怕被他染上同樣的怪病。頭發(fā)斷了又長,祝真沒辦法,只能席地而坐,幫對方一遍又一遍清理堵塞的口腔和鼻腔。黑色的發(fā)絲漸漸在地上聚了一大堆,發(fā)質(zhì)油光水滑,烏黑發(fā)亮。若是個禿頂患者看見,不知道要有多羨慕。醫(yī)生見怪不怪,慢條斯理地和護士們合力把兩具尸體抬到搶救床上,交待道:“送到太平間?!?/br>他回過頭看了眼被頭發(fā)遮蓋住頭臉的小年輕,毫無救死扶傷的緊迫感,慢吞吞說道:“應(yīng)該是多毛癥?!?/br>“醫(yī)生,有辦法治療嗎?”祝真這樣的處理方法并不是長久之計,聞言抬頭問道。醫(yī)生點點頭:“我給你開個藥方,去藥房拿一盒毛發(fā)去除劑,口服之后不久便可以好轉(zhuǎn),只是這藥有副作用……”他語焉不詳,情況迫在眉睫,祝真也顧不上問那么多,轉(zhuǎn)過頭對江天策和楊玄明道:“隊長,楊哥,你們快去拿藥!”江天策點了點頭,記下藥方,和楊玄明一起離開。封紹戴上另一雙手套,態(tài)度溫和地對醫(yī)生道:“我?guī)湍銈儼咽w推過去吧?!?/br>醫(yī)院人手顯然不夠,醫(yī)生并未推辭,態(tài)度和氣了些,扭過頭對祝真額外提醒了一句:“這位病人康復之后,一定要遠離小顆粒的物品,不然情況會很麻煩?!?/br>祝真一頭霧水,見頭發(fā)又有鉆出口腔的跡象,連忙再度將手指伸進去,處理那些難纏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