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別的路可走。

中午，給封紹和何老師打包了葷素相宜的精品套餐，趁何老師吃飯的時候，祝真走到封紹面前，仰頭對他道：“紹哥，給我點零錢，我想下午出去轉(zhuǎn)轉(zhuǎn)?！?/br>
封紹正擔心她覺得排練無聊，聞言將錢包直接遞過來，又把手機一并給她，溫聲道：“里面還有幾百塊錢，想買什么買什么，不夠的話，你給蘇瑛打電話問她要，一個人出去要注意安全?！?/br>
他又問：“六點能回公司嗎？晚上一起吃飯好嗎？”

祝真笑道：“紹哥忘了，形象管理師說過你要減肥的，晚上不可以吃主食，我陪你吃蔬菜沙拉吧?！?/br>
封紹也笑起來，微微點頭，眼睛里盛著溫柔的湖水，幾乎要將祝真溺斃。

祝真不敢多留，拿著錢包和手機急匆匆離開。

正午日頭毒辣，她倒也沒有去別的地方閑逛，而是就近找了個冷氣充足的網(wǎng)吧，一頭鉆了進去。

這還是來到這個世界之后，第一次接觸互聯(lián)網(wǎng)。

她先登錄當下最流行的實時社交平臺，快速了解了一遍娛樂圈的大致格局。

和她預料中的相差無幾，娛樂圈美男如云，且大多數(shù)男藝人都對自己進行著嚴格到苛刻的身材管理，什么啤酒肚、水桶腰、麒麟臂，是萬萬不能出現(xiàn)的，哪怕只是在狗仔角度刁鉆的街拍照里顯胖那么一丁點兒，都會招致群嘲。

而大眾對于女藝人的態(tài)度，則要寬容許多。

女人到了中年，生過孩子，變得油膩肥胖，身材走形，那又有什么關系？人家是靠演技、靠才氣吃飯，又不是隨隨便便可以被替代的花瓶，再說生育是一件多么神圣偉大的事，輪得到鍵盤俠們隨意點評攻訐嗎？

只要稍平頭正臉些的女演員，哪怕已經(jīng)過了而立之年，依然可以在各類大IP改編的影視劇中扮演漂亮多金、魅力無敵的女主角，拿影帝、視帝大獎拿到手軟。

而同齡的男演員，即便依舊英俊優(yōu)雅，演技出眾，即便可以擺脫做全職爸爸教養(yǎng)孩子的命運，也絕對拼不過十七八歲的小鮮rou，更對抗不了僧多rou少的賣方市場，為了避免自己接不到戲迅速過氣，只能扮老扮丑，演一演女演員的父輩配角。

祝真無意中點開一個電視劇片段，看見中年大嬸頂著十級美顏濾鏡，牽著嫩得能掐出水的男孩子，向扮演自己父親的帥哥哥介紹他未來的女婿，帥哥哥露出一臉慈父笑，那畫面簡直令人沒眼看。

可評論區(qū)里，竟然是一水兒的好評，一個個頂著鐵粉標識的網(wǎng)友們尬吹著大嬸的演技，夸她靠這部良心劇拿視帝根本不在話下。

祝真記下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德藝雙馨又名氣過硬女演員的名字和所屬經(jīng)紀公司，開始往搜索框里敲的關鍵詞。

查資料查得頭昏腦漲，等到電腦右下方彈出余額不足的提示時，她才驚覺時間已經(jīng)不早，急匆匆下機，往盛華娛樂趕。

封紹提著兩個盛著輕食的餐盒，立在大樓底下等她。

祝真十分過意不去，跟他道歉：“紹哥，對不起，我沒注意時間，手機也不小心靜音了，沒有聽到你給我打的電話。”

“沒關系?！狈饨B好脾氣地笑了笑，和她并肩回酒店。

江天策又在抽煙。

他的下巴上蓄了層青色的胡茬，看起來有種頹喪的男性魅力。

蘇瑛剛剛補完覺，散著長發(fā)，打著哈欠，正在開放式廚房里沖泡咖啡。

一滴咖啡順著勺子攪動瓷杯的動作，飛濺到她銀白色的真絲睡裙上，迅速洇沒進去。

而她一無所覺。

祝真問起二人今日的收獲。

香煙燃到盡頭，江天策用食指和中指夾著煙蒂，將余燼抖落在已經(jīng)積了厚厚一層的煙灰缸里。

“沒什么進展?！彼穆暰€變得更加喑啞，和漸漸暗下來的夜色倒很協(xié)調(diào)，“按照之前的推論，所有的線索應該都在盛華娛樂內(nèi)部。我今天把幾個商圈、市圖書館和高鐵站都跑了一遍，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有價值的信息。”

倒是收獲了幾張整形醫(yī)院和美容院發(fā)的小廣告。

蘇瑛懨懨地喝了口黑咖啡，一把紅酒浸出來的煙嗓：“我早上八點才回來，睡了一天，哪里都沒去?！?/br>
她撇撇嘴：“反正出去也是做無用功，外面大太陽曬得要死，何必沒事找罪受。”

封紹微微皺了皺眉，卻沒說什么。

祝真坐在餐桌前，一邊“咔嚓咔嚓”啃胡蘿卜，一邊將自己整理出來的關鍵信息講給眾人聽。

“我看了去年的決賽視頻，最終成團的成員是11個，包括1名C位隊長和10名隊員，這也是節(jié)目之所以叫‘101’的原因。成團之后，他們各自和盛華娛樂簽訂了三年的合同，這一年來發(fā)展的勢頭非常不錯，各種廣告代言、影視劇資源紛至沓來。聽剛姐說，公司有意在后面的半決賽環(huán)節(jié)來一次聯(lián)動，請他們作為特邀嘉賓，和這一屆練習生同臺表演?！?/br>
她把手機里存的合照調(diào)出來給封紹看：“紹哥記記他們的長相，在盛華娛樂碰見，一定要跟他們打招呼，盡快混個臉熟。尤其是這個叫林哲元的，他的風格和其他幾個成員都不太一樣，比較硬朗陽剛一些，很意外的卻受到了很多粉絲的歡迎，紹哥有機會可以找他取取經(jīng)，問問他的團隊是怎么營銷的，半決賽的時候如果能和他同臺，那就更好了?！?/br>
包括封紹在內(nèi)，三個人看她的眼神都有些驚異。

祝真眨眨眼，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沒有發(fā)現(xiàn)臟東西，問道：“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

“你下午出去，是為了做這些？”那種酸酸澀澀的感覺又泛上來，封紹的聲音柔軟得不像話。

“不止這些。”祝真又翻出幾張照片，“紹哥記得昨天比賽的第一名——瞿紫萱吧？你別看他外表柔柔弱弱，風一吹就倒的樣子，其實是個心機boy。我從古早空間和貼吧里翻出來不少有關他的黑歷史，找黑社會大姐大做金主、明碼標價陪吃陪睡、和同公司的男藝人狗咬狗……前年的時候，他磕了藥，在直播里放飛自我，人設崩塌，公司忍無可忍和他解約，沒想到過了不到兩年，他偷偷改了自己的年齡，編了個被人下藥陷害的悲慘遭遇，狠虐了一把骨灰級的粉絲，靠這個重新洗白，又簽了盛華?！?/br>
蘇瑛聽娛樂八卦聽得有趣，抓起一把瓜子嗑起來：“這么勁爆？封紹可要小心點，別做了這種黑心白蓮花的墊腳石?！?/br>
祝真將幾個特質(zhì)明顯、可以視作勁敵的練習生的情況如數(shù)家珍地講了一遍，把哪些人需要提防、哪些人留待觀察、哪些人可以結盟一一分類清楚，聲音清脆，邏輯清晰。

封紹認真記下，一邊欣慰于她的聰穎機智和格外迅速的成長速度，一邊患得患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