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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氣和濃郁的草腥氣,被冷風一陣陣吹著,說不上舒服。然而,或許是暫時擺脫了死亡的威脅,也或許是封紹的沉穩(wěn)強大給了她安全感,在這樣惡劣的環(huán)境下,她竟然睡了個前所未有的好覺。————————今天的封紹是哆啦A夢·封紹。發(fā)現(xiàn)追沙盒游戲的讀者都好酷哦,丟下珍珠拔腿就走,留下我看著飛速上漲的珠珠數(shù)瑟瑟發(fā)抖(存稿箱告急TAT虛擬村莊(11)枉死的人們天蒙蒙亮的時候,祝真從蘆葦叢里爬了起來。有賴于厚重的婚服,在這樣寒涼的夜里露天睡了一覺,除了有些鼻塞之外,倒沒有其它不適。鳳冠早就丟棄在了棺材里,她走到水邊,把青綠色的河水當做鏡子,草草整理了兩下亂糟糟沾滿木屑和草屑的頭發(fā),又洗了把臉醒神,接著拄著樹枝往東北方走。險些撞見兩個早起去地里干活的村民,又偶遇了一條又丑又兇的癩皮狗,有驚無險地躲過去,在太陽升起之前,祝真終于接近荒涼陰森的亂葬崗。亂葬崗和墳場緊鄰,一左一右,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風貌。一邊遍布雜草亂石,慘白的骨骸和腐爛的血rou散落其中,成群的烏鴉和禿鷲聚集在一起大快朵頤,時不時昂頭發(fā)出幾聲歡快的叫聲。聽封紹說,嚴重違背村規(guī)的民眾便會被處以極刑,死后扔進這亂葬崗,失去入土為安和接受后輩供奉的資格,成為孤魂野鬼。而另一邊,整整齊齊地排列著許多企塋,墳前立著規(guī)制和做工相似的墓碑,四周連一根雜草也看不到,顯然常有人打理。生前命運各有不同,死后的待遇,竟然也如此懸殊。祝真難免唏噓,定了定神,走向鴉鷲們聚集的地方,舉高了樹枝將他們揮散。烏黑色的翅膀撲簌簌扇動,表達著美餐被打擾的憤怒,在紛紛揚揚落下的黑羽中,她看見底下那具面目全非的尸體。是一具年輕的男尸。倉促包裹他的破草席早就散開,腐爛的氣味中人欲嘔,皮膚支離破碎,上面布滿密密麻麻的紅色疹子,有幾個大的已經(jīng)潰爛,幾條白白胖胖的蛆蟲從血洞里拱出個腦袋,探頭探腦的,若是密集恐懼癥的人見了,只怕要當場昏過去。祝真強忍著不適,認真查看尸體的異狀,果然發(fā)現(xiàn)些奇怪之處。他的雙腿不自然地扭曲著,骨頭刺穿皮rou,戳了出來,上面胡亂纏著些帶血的紗布,顯然是生前因意外或人為折斷,卻沒有得到及時有效的醫(yī)治。臉頰瘦得脫了形,雙目怒睜,嘴巴也大張著,嘴角流出血液,那血漬雖然已經(jīng)干涸成紅褐色,結合著尸體的腐爛程度,依然能分辨出,他死亡不超過一周。斷腿、紅疹、新死、被扔在亂葬崗,幾個關鍵信息拼湊在一起,指向他的真實身份——李裁縫家的二伢子。聽小賣部的老婆婆說,他染上疫病,被家人大義滅親扔到亂葬崗,是半個月之前的事。那么,也就意味著,他在這個人跡罕至的地方,至少掙扎了一個星期之久,才徹底死去。祝真蹲下身子,在不觸碰到尸體的前提下,小心挑開他的上衣。一根根骨頭撐著薄薄一層皮,勉強保持人形,皮膚底下看不到絲毫脂肪存在的痕跡,胃部尤為干癟。他不是病死的,而是——活活餓死的。祝真撕下一角衣裙,將手掌一層層裹緊,捏著輕度腐爛的下頜,使他的口腔擴張得更大,看見喉嚨處的軟組織水腫發(fā)炎,爛成一團的血rou像腥臭的魔芋花。至此,她已經(jīng)明白了他死去的真相。他膽敢挑戰(zhàn)村長的權威,村長大怒之下,自然要給他嚴厲的教訓。他身上出現(xiàn)的紅疹,或許是不明藥物的作用,也或許是某種過敏的反應,總之不可能是疫病——村長沒有必要冒著傳播疫情的風險懲治區(qū)區(qū)一個后生;而且,如果真的是傳染性極強、致死率極高的疾病,他不可能茍延殘喘這么長時間。然而,村莊里的所有人,包括他的父母親人,都相信了——他染上的,就是那種令人聞風喪膽的恐怖惡疾。于是,不用村長出手,眾人的懼怕與指責、憤怒與怨恨,便足以徹底毀滅一個人。眾口鑠金,積毀銷骨,人心從來是殺人最好用的工具。那些慈愛關照過他的長輩們、那些情同兄弟的朋友們,甚至包括和他海誓山盟過的情人,一瞬間全部變了面孔,狠下心將他扔到這陰森可怖的亂葬崗,任由他自生自滅。曾經(jīng)朝氣蓬勃的少年,雙腿得不到及時治療,劇痛,掙扎,腐爛,生蛆,他甚至能清晰感覺到惡心的蛆蟲在血rou和腿骨之間的縫隙里爬行,可是,除了無望的哭喊求救,他已走投無路。沒有人來救他。他哭嚎不止,嚎到喉嚨都爛了,嚎到嗓子里再也發(fā)不出一點兒聲音,沒有食物,也沒有水源,苦苦捱過七八個白天和晚上,看金烏升起又落下,看星子爬滿天空又漸漸淡渺,這才痛苦又不甘地咽了氣。想到這些,祝真的血都涼透了。人性的善良與丑惡,似乎沒有極限,和這個比起來,想象力簡直貧瘠得可笑。她扯開草席,將慘不忍睹的尸體重新蓋好,又揮舞著樹枝,把立在矮樹上虎視眈眈的烏鴉們驅散,這才深一腳淺一腳繼續(xù)往里走。走得越深,樹木便越多越高大,彌漫于四周的霧氣也越濃,絲絲縷縷的白煙逐漸匯聚成牛奶一樣的黏稠,雙手擺動著穿過時,濕漉漉的觸感黏在皮膚上,時間久了,就連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