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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咧涂著血紅唇膏的嘴,把自己硌應(yīng)得發(fā)了個抖。帶著這身繁復(fù)的行頭,從重重包圍中逃離,可行性實在很不樂觀。等死的時間過得格外快。一轉(zhuǎn)眼就到了晚上,全副武裝的李承被兩個婦人“請”進來,臉上同樣糊得雪白。祝真和他站在一處,正正好可以充作一對紙扎的金童玉女,形神兼?zhèn)?,惟妙惟肖?/br>喜婆婆嚴(yán)苛地審視兩人,確定沒有失禮之處,這才帶著他們下樓,扯著笑容對村民們報喜,說的是和昨夜一模一樣的話:“歡迎新郎官新娘子嘍!”虛擬村莊(8)活埋祝真沒有游戲世界之外的記憶,自然也無從得知,自己在現(xiàn)實生活中有沒有幻想過嫁人結(jié)婚的場景。是穿著一身潔白的婚紗,和英俊挺拔的男人并肩站在西式的教堂里,在神父的見證之下,說出莊嚴(yán)神圣的誓言,然后將手中夢幻鮮妍的粉色花束高高拋上天空嗎?還是穿著傳統(tǒng)的秀禾服,戴著漂亮卻不過分隆重的發(fā)飾和耳飾,和心愛的男人在父母、親人和好友們的祝福中,遵循古禮拜堂完婚,拿著公公婆婆封好的大紅包,被男人攔腰抱起送入洞房呢?總之,不可能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皮膚枯黃面目麻木的村民們十分形式主義地簇擁著她和李承,雷動的歡聲里充滿了虛假。他們名為護送實為押解著,將這對彼此之間還說不上熟悉的少年少女送往黃泉路。祝真和李承手中各拿一條紅綢,綢帶以碩大的紅色花結(jié)相連。李承一直在發(fā)抖,連帶著綢帶也抖起來,步子踉踉蹌蹌,走幾步就要趔趄一下,堪堪摔倒之際,又被圍在前后左右的人墻推回來。祝真甚至能聽到他牙關(guān)打架的“咯咯”聲。她也害怕。周圍匯合過來的村民越多,離祭臺越近,便越清楚自己逃出生天的希望渺茫,那種恐懼的情緒如同跗骨之蛆,一點點蠶食她的心臟。她咬著牙強撐住不在眾人面前出糗,借著閃爍的火光,萬般倉促地回過頭,急匆匆看了緊隨其后的封紹一眼。中式的袍褂襯得本來溫和的面容多了幾分端肅,他面無表情地和她對視一秒,又先行移開視線。像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陌生人,更像本來就生活在這個村莊里的、虔誠又莊重的信徒。他走在擁擠的人流里,混在詭異又狂熱的氛圍里,渾身上下竟無半點違和感。也是,他那么聰明機敏,偽裝與矯飾不過是基本功,段位比她高出不知多少。而她,到底在不切實際地期待些什么呢?兩個人終究是你死我活的競爭對手,她死之后,他便可以順順利利通關(guān),這會兒不拍手稱快,落井下石,已經(jīng)算是厚道。況且,退一萬步來講,就算他真的愿意施以援手,這一千多名村民的怒火,也不是血rou之軀所能相抗的。站在高臺下方,祝真看著村長裝神弄鬼,念念有詞著從六個紅木牌中間拿起一個,交給喜婆婆。即便已經(jīng)有了心理準(zhǔn)備,聽到喜婆婆嘶啞粗噶地宣讀出這次祭祀的死亡方式時,她的心臟還是不堪重負地瘋狂跳動起來。李承更是大叫了一聲,整個人瀕臨崩潰邊緣。喜婆婆說的是——活埋。聽了便覺得透不過氣的兩個字眼,代表著另一種殘酷的處刑方式。隔絕所有的光線與空氣,孤零零地躺在密閉狹窄的空間里,感受著氧氣與生命一點一點流失,在死亡之前那段痛苦又難捱的時間里,你的意識偏偏是十分清醒的,試想,那種心情該有多么絕望?祝真緊張地咽了咽口水,扶了把狀若癲狂的李承,眼角余光看見村長低聲安排著幾個強壯漢子去高臺基座的一角挖坑,又命令另外幾個人去抬一早便準(zhǔn)備好的雙人棺材。舉行拜堂儀式的時候,李承好不容易安靜下來,整個人卻像具行尸走rou,呆滯地按著喜婆婆的號令彎腰鞠躬,再直起身時,臉上掛滿了鼻涕與淚水。挖坑的壯漢效率很高,不到半個小時便挖出一個長方形的深坑,將厚重的刷著紅漆的棺材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擺進去,四角還綽綽有余。祝真扶著棺材跳了進去,李承卻是被半抬半扔下來的。他摔倒在棺材里面,膝蓋磕到地板發(fā)出沉悶的一聲“咚”,這才回了神,雙手扒著棺材邊沿想要往上爬,嘴里哭嚎著:“阿爸,阿媽!”這一瞬間,他仿佛退化成無助的孩童,絕望地哭求著生身父母伸出援手,就像小時候無數(shù)次跌倒那樣,牽著他的手把他拉起來,撣掉他身上的泥土,擦去眼角的淚。人群里隱約傳來凄涼的哭聲,起了一小波sao動,幾個德高望重的老人走過去呼喝了兩句,風(fēng)波迅速平息下去。猶如雁過無痕,水過無影,什么也沒剩下。李承眼底的光徹底熄滅。在喜婆婆的指示下,一對新鮮出爐的小夫妻頭朝神像所處的北方,雙腳朝南,并排躺進冰冷的棺材底。伴隨著“嘎吱嘎吱”的鈍響,沉重的棺材板被緩緩闔上,將生的希望完全掐滅。細碎的泥土沙沙落在頭頂?shù)臅r候,喜婆婆又唱起那首詭異陰森的歌謠。一鏟子一鏟子土覆在棺木上,將他們慢慢掩埋,那首歌也越來越飄渺,漸漸聽不到了。身邊響起毫不克制的哭聲,李承邊哭邊對祝真道:“我……我算不算比我哥強?好歹留了個全尸……”祝真努力調(diào)整著呼吸,避免因為緊張和害怕消耗掉過多氧氣,聽見李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