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展開笑臉，扮演親切小meimei與小媳婦套近乎。

不管旁人心思如何，小媳婦立時上當，朝她靦腆微笑。

田婀娜不喜歡任何能跟自己比美的女子，但小媳婦全無機心的樣子，平心而論，不算太討人厭。

不過，這小婦人果然表里如一嗎？

“小野哥哥，你媳婦來過北里嗎？”田婀娜問道。

“今日頭一遭來?！?/br>
田婀娜食指搭上粉腮若有所思，趙野見狀，道：“有話直說?！?/br>
田婀娜緩緩道：“你那媳婦我見過，不是最近的事?！?/br>
“在北里？”

“不在北里，便是京城內(nèi)外宴游勝地，我通常只在這兩類地方來去。良家子亦去得宴游勝地游玩賞景，但我陪侍貴人，占的是當?shù)刈詈玫奈恢茫隳切∠眿D平頭百姓絕計挨近不了?！獎e說我記錯，我記性好。”

“我明白妳記性好，但人有相似，物有相同，妳認錯人了。我家那口子，平日深入簡出?！?/br>
“你信她靠得?。俊?/br>
趙野笑道：“我信過她靠不住，讓事實狠狠打了嘴?！?/br>
田婀娜聞言，聳肩道：“你信得過她便好，當我沒提過這事。”

趙野道：“妳找我商議的便是這個？”

“嗯?！?/br>
“我也有事找妳，妳客人里，可有在兵部當差的？”

“你問這……”田婀娜話未完，便即領(lǐng)悟：“想打聽韓大哥的下落？”

“對，大哥傳口信說他在外辦差，可也拖太久了。我問過人，如今邊強平靖，駐軍充足無須增援，究竟他上哪里辦差？”

田婀娜腦里迅速將客人過了一遍，道：“成，我相機替你問問。”

趙野道謝，田婀娜擺手：“自家人，別見外?！彼０肷危溃骸靶∫案绺?，知道你是聰明人，我多事說一句。你如今跟小媳婦出雙入對，韓大哥回來，日子必得換另一種過法。你留神周旋，別跟韓大哥傷了和氣。你待我好，我不愿意你傷心，失了好兄弟?！?/br>
田婀娜語出真心，趙野便不遮掩，道：“我理會得，她不止屬于我一人，獨占她這些時日，便宜我了?！彼麧饨抟坏停⑽⒀跀磕馊A，“她陪在誰身畔、將身子給誰全在其次，只要能放一半的心在我這兒……”

田婀娜一愣，小心問道：“照你的聲口，小媳婦喜歡韓大哥多于你？”

“她一開始便傾心大哥。”

“如今呢？”

趙野記起原婉然回避吻自己雙唇，淡淡道：“差不多吧?！?/br>
田婀娜又好氣又好笑，還有些不平。多少姑娘一門心思撲在趙野身上，他偏偏中意不能全心全意對他的女子。換作別人她不以為意，但這是趙野，偏生也干傻事，作賠本買賣。

她問道：“前陣子你在我這兒發(fā)呆，敢情便是為這事？”

趙野默認。

好嘛，小媳婦究竟身懷哪路絕技，把趙野弄得神魂顛倒？田婀娜忖道，她若能學(xué)全用在相好身上，怕不要一本萬利？

這時娘姨過來提醒：“姑娘，時辰差不多了。”

趙野陪著田婀娜下樓，后頭幾個丫鬟手抱琵琶，腕掛白玉簫尾隨。兩人走至樓下，一個往薛mama居所，一個出門，正該分道揚鑣，田婀娜眼珠子一轉(zhuǎn)，吩咐隨從等候，自己同趙野往薛mama處。

“妳不出門見客？”趙野問道。

“問mama借她的紫竹簫。”田婀娜笑道。

兩人進了院子，薛mama房舍次間窗子支起，由窗洞看去，原婉然坐在炕桌后言笑晏晏，顯然與薛mama相談甚歡。

田婀娜拉住趙野停下，道：“瞧，婆媳倆可融洽了?！?/br>
趙野見狀微笑，冷不防讓田婀娜拉著轉(zhuǎn)向她。

“做什么？”趙野問。

田婀娜探手附上他胸前，“你衣裳亂啦。”

趙野低頭，辨不出自家衣裳本來亂或不亂，哪怕本來齊整，經(jīng)田婀娜揪扯兩三下也亂了。

“我自己來?！彼ラ_附在自己衣襟的小手，正經(jīng)道：“我有媳婦，得避嫌。”再者，田婀娜對他衣襟下“口”，惹出的那場誤會記憶猶新。

田婀娜笑瞇瞇拍了拍他臂膀：“小醋怡情?！北銖阶栽竭^他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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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倆回家的路上，原婉然不大說話。

她懷里揣著玉魚，那絲帕包裹的玉佩份量尚輕，只因不知是福是禍，揣在懷里總覺得沉甸甸的。此外……她瞥向趙野。

趙野扭頭，捏捏她耳垂，“怎么無精打采？”

原婉然猶豫一會兒，終于忍不住，“相公，你把婀娜姑娘當meimei。”

“對，她就是個小meimei，沒別的?！?/br>
“那么，婀娜姑娘那頭怎么想的呢？”

趙野微訝，田婀娜當著原婉然面前，儼然一副小meimei樣，原婉然當下亦無猜疑，為何如今又有此一問？

他登時想到院中一事，“妳瞧見她替我整理衣服？”

回想當時情景，他和田婀娜一個背向原婉然，一個正向，若看不見他的神情，兩人那番往來落在任何人眼里，都似曖昧。

原婉然應(yīng)是。自己在場時，田婀娜像小meimei；不在場時，她對趙野的笑貌舉止，似乎便有那么一些些不像小meimei。原婉然無從確認孰是孰非，畢竟北里風氣較外頭奔放，或許田婀娜真是熟不拘禮呢？思來想去，問趙野最能作準。

趙野欲待解釋，忽而記起田婀娜笑瞇瞇說的那句“小醋怡情”。

他的心跳快了些許，這以前，原婉然亦露出過不樂意他與女子接觸的意思，彼時還可解釋她擔心失去家人，小家不保。如今兩人一雙兩好齊心生活，她還介意這個，豈難道……

他看進原婉然臉面眼睛，像要穿透至她心底，一字字問道：“婉婉，妳吃醋了？”

趙野這一問猝不及防，原婉然似挨了當頭棒喝，怔愣一下，而后恍然大悟：自己確實在吃醋。

這份心思她自己都不曾察覺，陡然教趙野掀開，又要吸收這秘密，又要應(yīng)付受揭穿的窘迫，原婉然心慌意亂緩不過神，但覺嬌羞難為情極了，直欲遠遠躲起才好。

可人在車上逃不掉，她不由自主別開頭，僵硬道：“沒有?！?/br>
趙野看不見她轉(zhuǎn)過的臉神色如何，但無可置疑她秀氣的耳朵燒得通紅，那紅霞色暈開來，染上細頸，深入衣里身子。

趙野心跳得更急，卻不露異樣，身子依舊正向前方持韁驅(qū)車，只往旁一斜輕輕撞了撞他的小妻子，“婉婉，妳可是吃醋了？”

“沒、沒有?！痹袢浑p手掩嘴，悶聲道。

“北里有座老郎神廟，很靈驗。神明神靈不遠，妳可別撒謊?！?/br>
“唔？”原婉然背脊一僵，左右張望尋找廟宇蹤跡。

“婉婉說的任何話，神明都會聽見。”趙野哄孩子似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