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養(yǎng)漢子了.他付之一笑,把事情丟到腦后.

后來,他們兄弟娶妻,大哥相中了一個姑娘,說她"老實(shí)善良".

大哥眼睛毒,瞧上的姑娘一定很好,也要很好的姑娘才配得起大哥,他自己怎樣都無所謂,一切隨大哥作主,從不過問.

哪承望新婚當(dāng)晚,他進(jìn)新房,混在村人里看大哥挑開新娘蓋頭,紅羅巾掀起處,露出當(dāng)日那養(yǎng)漢小姑娘的臉.

一段時日未見,原婉然如他預(yù)料,出落得更加標(biāo)致,然而小丫頭嫁前便與人私通,想跟‘老實(shí)’二字沾邊,那叫貓聞咸魚——休想.

稍后,大哥托他拿藥,話說得隱晦,但不難推敲出一件事:原婉然初承雨露,很受了些苦楚.

他暗自嗤之以鼻,都跟情郎奔竹林野合了,見識過大風(fēng)大浪的一個老手,充什么嬌嫩可憐?

為求證據(jù)確鑿,他回到原婉然老家村子打聽,探得原婉然和嫂子兄弟的傳言,越發(fā)相信小妮子jian滑似鬼,善于扮弱,把大哥都騙倒.

"婉婉,對不住."趙野抵住原婉然額側(cè)輕蹭,低沉的聲音微微發(fā)沙,"從前我誤會妳不規(guī)矩."

趙野突來的道歉,原婉然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也鬧不明白他倆怎么搞的,由蔡重逼jian一案聊著聊著,聊到她的衣飾,再跳到道歉上頭.不過,既然聊到了賠不是,她決定因利乘便,講講心里話.

"我也對不住你."她和趙野額靠額,距離極近,險些被他那雙黝深多情的眸子看得忘了言語.定定神,她說:"我圖自己好過,隱暪你的身份,讓嫂子趁機(jī)抹黑你."

"無妨,妳公告天下,我是妳丈夫了."趙野微笑,"妳害怕旁人說三道四,卻肯為我坦白,我很欣慰."

原婉然眼珠子往旁溜,神色不大自在.

趙野微瞇眸子,"不是為了我?"

原婉然連忙道:"是,是為了你."眸子一垂,"……但不全都為了你."

果然,趙野忖道,他就感覺她公布實(shí)情,那一臉慷慨,不像僅僅出于感情為他這人辯護(hù)的樣子.

原婉然絞著手指,決定和盤托出當(dāng)日思量.

"原先我打算得過且過,雙夫的事能不說便不說,可嫂子提到叔嫂丑事傳出去的后果,我才驚醒不說不行.私通luanlun,就算沒證據(jù),有這疑影兒在,要害你在人前人后直不起腰,抬不起頭.這對你太不公道."

她繼續(xù)說:"況且你靠走鄉(xiāng)下向婦人賣貨掙錢,男女干系上頭名聲臭,十里八鄉(xiāng)還有多少人肯照顧你生意?村子都休想踏進(jìn)半步.這么一來,你謀生的一條路子便走絕了."

"至于說,不全為了你……"原婉然躊躇一下子,慢吞吞道:"我嫂子說,你和女主顧傳過閑話."

趙野慵懶的眉宇難得帶了一分正經(jīng),"全是沒影兒的事,妳別當(dāng)真."

"相公,你放心,我不吃你的醋."原婉然連忙澄清,原以為趙野聽了會一笑,他卻沒有.不過不笑無所謂,他聳了聳肩,一樣表示這事在他們之間就算揭過了.

她便回到正題,"相公,你在京城,聽到十法寺的新聞吧?"

"唔,禿驢假扮送子神仙,jian騙婦女."

"鄭大娘說,十法寺的案子抖開,進(jìn)過靜室求子的婦女連同她們的孩子,下場都不好,可是其他婦人沒進(jìn)過靜室求子,只因為常去十法寺參拜,跟寺廟沾上邊,也遭了殃,受娘家夫家猜疑貞節(jié)."

趙野懂了,"妳擔(dān)心如蔡氏所說,旁人以為我luanlun的事都做得出,自然跟女主顧也干凈不到哪里去,那些女主顧的家人會信了從前那些閑話,找她們麻煩?"

原婉然頜首,"清白受人冤枉的滋味多難受,我很明白.既然自己不愿意倒這種楣,也不該連累別人倒霉."

她說這話時,一臉嚴(yán)肅,濕潤烏黑的眸子神光清澈.

趙野看著她認(rèn)真的小臉,一時有些挪不開眼睛.

少時,他放開她,轉(zhuǎn)回面朝前方,揚(yáng)繩輕抽馬兒一記.

"婉婉,關(guān)于我的出身,妳嫂子沒說謊.以前跟妳提過的天香閣,我在那里出生長大."

趙野語調(diào)輕淡,不過由于題目嚴(yán)肅,原婉然小心地靜靜聽著.

"我娘的確是妓女,她弄不清我是哪個嫖客的種,也不肯讓我隨她的姓——那女人到死都不曾提過,她本名姓啥名誰、老家籍貫在哪兒——總之,她挑了百家姓里頭一個字給我作姓氏,名字里那個‘野’字……"趙野笑了,"取‘野種’的意思."

原婉然無語,世間父母求孩子好養(yǎng)活,給孩子取賤名乃常事,但多取狗剩、狗蛋之類,而"野種"這詞在這世人極重家世清白的當(dāng)今,全然是貶低意思,沒有絲毫善意可言.

一個母親得多討厭孩子,才這樣命名?

趙野大抵猜中她猜想,道:"我娘確實(shí)拿我當(dāng)rou中刺,很小很小的時候我沒眼色,老愛靠近她,她便一把推倒我."彷佛講一椿趣事,他笑著說:"我在地上滾,一邊滾一邊傻樂,當(dāng)她同我玩游戲."

原婉然生為女兒身,鮮少從父母那處得過重視關(guān)愛,對趙野同病相憐,心里一下又親近許多.一忽兒又記起趙野回來翌日,她在兩人溫存后不久,猛地推開他,他便動了氣.

當(dāng)時她那一推,勾起了趙野很討厭的回憶吧?

原婉然對丈夫憐惜、歉疚等心緒油然而生,伸手向他想握住他的手表示安慰,手伸到一半,卻頓住了.

她愿意向趙野表同情,但趙野愿意旁人同情嗎?趙野帶笑提起往事,不在乎也好,偽裝也罷,顯然都無意向人示弱露出丁點(diǎn)頹喪.

趙野明明向前望,卻冷不防伸手準(zhǔn)確抓住她的,往自己身上胡亂摩挲.

"想摸哪就摸哪,自家人,別客氣."他笑吟吟道.

"我、我沒想摸."原婉然立時想這般辯解,然而她朝趙野探手乃不爭事實(shí);說"我不是客氣"更不妥,萬一趙野也跟她‘別客氣’——這個人完全教人拿不準(zhǔn)下一步會干什么,或者不會干什么——光化天日,兩個人動手動腳,成何體統(tǒng)?

想來想去,原婉然決定一動不如一靜,外帶悶不吭聲最穩(wěn)妥.

趙野輕輕握住她的手?jǐn)R在大腿不放,又說:"天香閣專做王公貴人、富商巨賈的生意,里頭姑娘琴棋書畫詩詞唱曲都要精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