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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上界職場求生指南在線閱讀 - 341、星祭

341、星祭

    或許夢境,本就是一個奇異又難懂的東西。

也許是飛閣流丹,山月并行的囫圇夢幻,也或許是那桂殿蘭宮、島嶼縈回的雕甍浪漫,抑或是它所謂的奇幻之處其實更在于——

你永遠不知,它昭示的是往日還是今生。

…….

庭光空明,竹柏交駁,打碎了泠泠傾瀉的月光。

雩岑曾以為萬般愁緒的積壓是沉沒睡意的小舟,一騎春水而去,難以入眠,可迷蒙的睡意隨著檐下滴落的雨滴一齊,一盞浸入那濃稠的夢里。

大概她已經(jīng)疲累得…難以去探問他人的生死了。

簡單的收拾之后,雩岑蜷縮著窩在那冷冰冰的床上,甚至沒法去探想那本該在耳房的新月去了何處,那黑暗中本應(yīng)無時不刻守護著這個院子的暗衛(wèi)又去了哪里…零隨本就是這般不打無準備之仗的性格,她卻曾還是希冀過,兩人那般的聲響,或許能因此得到救贖。

可是沒有。

也許是變相的逃避,她幾乎沾枕即睡,或許今夜雷雨之間的一場霹靂,其實是明日天明時才后知后覺的噩夢錯覺。

一如嬰兒般蜷縮的睡姿,又像是緊緊守護著另一個腹中永遠不可能存在的生靈,雩岑闔眼,眼皮便垂重如千斤似地好像再也睜不開了。

輕撫的風婉轉(zhuǎn)而過,纖柔的幾絲長發(fā)半搭在床沿,睡意迷蒙之中,卻好似有琴聲入耳,一股愜意的書香包裹而來。

或許是夢中的癡癔,雩岑在驀然之間,感覺自己被人輕輕抱起,散亂的青絲淺枕在那雨打竹聲的膝頭,一股清淺的溫熱輕觸上在夢中確乎依舊緊湊的眉頭,撫平了波瀾的褶皺——

一股愜實的涼意卻在此之時浸入夢間,霎那模糊了夢境與現(xiàn)實的分界。

“睡吧…”

她仿佛聽見曠古青鶴的云嘯長鳴,又似乎只是穿林打葉的瀟瀟暮雨。

“我的荼兒…”

那聲音囿于一片黑暗之中,卻在下一刻猛然襲來的光亮刺疼了她的雙眼——

夏意葳蕤,落下的陽光灼熱而純粹,將面前的蒼海桑林,都融化成一片純粹的綠。

雩岑瞇著眼下意識伸手去擋,身邊光華的人影綽綽,沿擦著她的肩膀,虛化成一片片單薄的墨色,快速來往穿梭。

她試圖抓住些什么,卻只是徑直錯過。

直至…

一道不同于那黑白光景的天青薄色,終在她的面前靜止、佇立。

“神魂俱碎,魔毒根生…”

夢中的聲音空靈而虛幻,仿佛只是那混亂之中幻聽的背景音色,卻又顯得那樣真實。

“雖說我已然用特殊的術(shù)法強行將那破碎的神魂勉強固定在體內(nèi),可那魔毒自天而生,數(shù)十萬年的斗爭之中,就算那一代代魔界之王都不曾幸免于難,再加上這陣法的激發(fā)…”

“他已…時日無多……”

那視角很晃,仿佛是天塌地陷的崩亂,在那攪動成一片混沌的黑白夢景中,她瞧見她將那天青色的束縛甩開,既是徑直逆著那鋪天蓋地凌空而下的虛無光流,朝著那月色,朝著那刺目的天高處徑直而去。

………

她一定是在做夢。

可為何這夢境又如此真實?

雩岑又一次醒來…或許也莫非稱得上醒來,細碎的銀色光點迎風飄屑,方才的那些,確乎不過是她倚靠在這巨樹下,所做的一場春秋幻夢。

她是誰,從何而來,又如何而去?

飄飄乎其然,仿佛這些最為本真的問題,在這場芳華的淺夢中,不過是浮生大夢的一片縮影,不足為慮,也不應(yīng)為奇。

雩岑站起身來,卻發(fā)現(xiàn)這空氣中流溢的光點,居然是頭頂巨樹,點點落下的花粉。

通體如玉,枝葉俱銀,芝蘭玉樹的夢幻,存在于多少詩者筆者的夢澧之中,卻在那通體淺淺散著玉白光華的柔和光影之中,一切卻美得真實而奪目。

“所以…這是你的決定?”

清風襲來,水波淺暈,雩岑仰頭間幾乎看不盡那銀華的樹冠所及之天高,近乎入了迷之間,卻只見那樹冠竟是無風自動地輕搖而起,簌簌間,仿若身處螢螢深處的夢幻。

那樹確乎恍然無聲,她卻聽見了耳側(cè)響起了一道醇然之聲。

“如若能救他…我愿以此為祭。”

然明明她什么都未有說,雩岑卻好似無法控制自己的身軀,獨立于靈魂之外,聽著自己出言與那巨樹進行著對話。

“就為了神荼…一個名字?”

“你代表這眾生,而眾生也代表著你…”那巨樹似是有些不解,“你可以代表任何一個名字,也可以取代任何一個稱之為的‘神’?!?/br>
“……”

“當年之事…”

“…這是我所愿。”片刻的沉寂之后,她聽見自己將那巨樹的話打斷,“我會征求每一個子民的意見?!?/br>
“可這并不代表,你該為此付出些什么?!?/br>
那巨樹頗為人性化地再次搖了搖枝干,“你隨時可以,從塵夢里醒來…”

“感情是多余的,奉獻也是多余的?!?/br>
“那你相隔八千年春秋的花開,不也是多余的麼?”

“……”那巨樹空靈的聲音似是一滯,繼是驀然笑道:“萬靈的輪回,由吾至始,由吾至終?!?/br>
“當年那個人,終是將你的無暇污染了?!?/br>
“這不過是我自己選擇的路。”

“我可以不做評判。”倏然間毫無征兆的大風而起,將那銀色的花粉向更遠處的田野帶去,光輝流溢,雩岑循著那花粉飛舞的方向轉(zhuǎn)過身來,卻見那滿無邊際的田野之中,開著一朵朵仿似月見,卻又與之大不相同的花朵,正在那揚起的獵獵風中迎風舞動。

銀屑的光點隨著那來往的風輕輕落在花瓣之上,便見那一片片的黃色小花霎那間同時亮起淺黃的蕊蕊微光,仿佛一團團墜落的星火,星羅棋布地散落在那望不盡的田野之上。

隨著那一排排起亮的花朵,遠處的更遠處,亦被照亮。

“那銀河以內(nèi),稱之星里,銀河之外,皆為星漢…”

她怔怔聽見那巨樹空靈道,隨著那揚起的銀絮望向那滿是星點的天空:“星源離界,必有大災(zāi)。”

“銀河泛濫,黑暗蔽空,星光頹消,包括這些孩子們…”

那隨風搖曳晃著淺黃光點的小花珊珊可愛,“也將在星源再度回到星界之前陷入永恒的沉睡?!?/br>
“這就是你的愿望麼?”

那巨樹道:“用這些孩子,用你的子民,去換一個無足輕重的神?!?/br>
“…我會為這一切贖罪?!?/br>
卻只聽話音落下,那無際星野之中的花兒卻同時無風一齊搖曳起來,淺黃的微光從那葳蕤的花朵上一團團地剝離升起,rou眼可見地迅速枯敗之下,那上一刻還恣意盛放的花兒,此刻卻已然變成了一顆顆沉入土壤的黑褐色種子,眨眼間,那場前仆后繼的獻祭還在繼續(xù),那星野半空之中的淺黃色光團已然彌漫成一片光做的海洋。

“可是你瞧…”

那銀色巨樹在那一片片升起的光團中簌簌搖曳,飛舞的銀屑將那些散落光團逐漸融合成一個巨大若月盤的淺黃光球,可那不斷飛舞而來,不斷頹敗而下的獻祭依舊未有停歇。

“這些孩子總會無條件地支持你,原諒你?!?/br>
她看見銀河泛濫,星巒崩摧,那九天之上的星團光芒在那一片融合之中繼也加入了那不斷上升的光團之中,天上的星點愈來愈少,開始變得漆黑又空洞,而地下的光點也已然不見,她聽見銀河漲潮,一寸寸漫過星野的聲音。

“星漢之外,會是什么?”

“你從那兒出生,又如何問的了我。”

在恍然的漲潮之中,雩岑只感覺自己漸漸而起,飛向那仿佛可以穿透一切的巨大光團,她被一寸寸光團的芒角籠罩,卻并不顯得孤獨而寒冷,一片白茫茫的光海之中,只感覺有什么東西漸漸停止了跳躍,從心房中飛出,在那一片光團之間,由初始的圓形,終是演化成了一塊玉佩的模樣。

“希望你值得?!?/br>
“值得你的此生,值得這些孩子的信任,值得這銀河澎拜躁動帶來的一切苦難……”

在被那一片光芒吞噬所有的意識之盡,她卻已然聽不見那巨樹的話語,只覺得那睡意飄忽,橫生而來的風,卻突而闖入那光海之中,空無一物的耳際,被輕輕別上了一朵不知從何而來的淺黃星落。

“若有一日…這些孩子……它會再引你回來……”

“……”

………

往返尋復的幻影,從初始的黑白被漆上了鮮艷的顏色,她卻只覺自己異常飄忽,直至在天旋地轉(zhuǎn)地又一次的暈倒之中,雩岑再一次慘白著臉從床榻上醒來。

好似方才,只是她午間閑暇所致的一場夢中之夢。

…還有三個月。

不知為何,方才醒來,腦子里竟飛出這莫名的思緒來。

三個月?

下意識動了動發(fā)麻的手指,或許是視覺霎那間的飄忽,雩岑恍惚地瞧見自己的指尖,竟是隱約地變淡了些許,趨向于某種可怕的透明。

“你的神魂…”

那天青色的衣袂終是闖入視線,頗有些狼狽地死死抓著她的肩膀:“你究竟拿自己與整個星界做了什么?!”

“…星界?”

她怔然,卻見那天青色的衣袍淌滿水痕,一張熟悉而又陌生的俊臉疲頹萬分,雩岑恍惚著向著那確乎在夢境中見過好多次的臉龐,伸出了手,然卻并非虛無,而是實實觸碰到了那溫熱的臉龐,喃喃道:“玄桓…?”

“星河洪難爆發(fā),聯(lián)營擊垮數(shù)百魔族駐地,我們并也損失慘重!”

“我已派人去探,說是星界的星源被…”男人滿面焦急地擰著眉,說及一半?yún)s仿似被噎住地霎那沒了聲,像是突而明白了,下意識緊緊捏過她的手腕道:“那塊玉佩…是那塊玉佩!”

“那塊救了玄拓的玉佩不僅僅只是借了星界的一些星力對不對!那塊墨玉其實是…!”

“是我的心?!?/br>
嫩白的手腕被掐出一圈刺目的紅痕,床上之人慘白的臉色因疼痛浮起幾分血色,輕嘶一聲微微掙動,男人才似后知后覺般趕忙放了手,卻依舊一臉怔麻,半晌愣愣說不出話來,卻聽床上之人撫著手腕,輕笑一聲低低道:

“我還從未見過你這等表情呢…六哥哥?!?/br>
她坦然得有些將行就木的釋然與灑脫:“我如今能給他的…唯一他需要,這個上界需要的…就是他的一條命?!?/br>
“那里的星源還有很多…只要他尚有一口氣,那星力至少還能將他救回來兩次。”

“至少往后我不在了…我能放心?!?/br>
她灼灼地望著面前之人,那笑意依舊,卻仿若還是隔了數(shù)萬個梅子黃時的春雨,數(shù)不清的夏雨驚雷,那楓葉紅時的山風,還有那埋葬了一切的白冬。

可終歸是哪里不同了。

玄桓霎那間望著眼前之人…

卻好似已然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女子。

“我沒有什么了…”

她垂下頭笑:“我能有什么呢?”

“我已然將我的心都給了他。”

“星源本就是不可出星界的,就算能夠以什么方式帶出來,也會若春雪消融般消失不見…唯有我自己…”

“我是星界唯一的神。”

“…我已時日無多,六哥哥……”她說出了他那時對她所說的話,此刻卻是屬于她自己的:

“幫我保守一個秘密吧,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的秘密?!?/br>
她跳下床,掀開那遮蔽著一切的帳簾,外頭的青山不在,那從遙遠云端泄洪而下的水流,像是天破之口,洶涌的洪流所過之處,毀寂萬物。

仿佛一場世界末日。

逆著光,那道身影側(cè)過身來望著身后之人,圜卷而過的疾風,帶著那耳際別著的花朵,輕輕卷落在那坐于床榻身側(cè)幾乎僵化成一座枯石的人影懷中。

“然后在三月之后,便永遠……”

“忘了我罷?!?/br>
————

卡了2.3天的最終稿哈哈哈哈_(??ω??」∠)_之前的341是廢稿,我已經(jīng)刪掉了,以這個為準

342、偶遇

惟覺時之枕席,失向來之煙霞。

走馬青煙川流而過,那傾吞天地的洶涌浪潮翻卷而來,雩岑深吸一氣,在赫然睜眼的霎那,急喘著氣,仿佛才從那澎拜浪滾之中險險脫逃而出。

這…又是一個夢…?

還是夢中之夢?

無神地望著那頂端的簾欄呆滯半晌,雩岑方才微微動了動發(fā)麻的手臂,有些精神恍惚地想要爬起身來,卻有些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自己僵僵的手中好似正握著什么,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竟是那不知怎得就從枕邊抓到了手里的小柳環(huán)。

其下確乎干得一碰即脆的紅楓葉奇跡般地依舊完好如初,那夢中始終縈繞在另一個人身上的雨竹沁香也好似被一齊帶出,尋香而望,小姑娘才有些飄忽地瞧見,從頭頂幃簾原先掛著柳環(huán)的束帶上,不知何時竟束著一個繡著青竹的小香包。

是…何時掛在這的?

雩岑腦袋有些眩暈地坐在床沿上,方想要下意識細思這香包的來歷,那混沌一片的太陽xue卻無由來地發(fā)起脹疼,思緒混亂,發(fā)悶的后腦勺活是像被人打了一悶棍還要來得糟糕。

不知為何,那夢中之事繁雜反復,卻又奇異得不知從何而起,明明像是與她無關(guān)的另一個故事,她卻驀然有種悵然若失之感。

所謂忽魂悸以魄動,恍驚起而長嗟…想來便是如此。

那頭頂香包縈縈而繞的雨竹味青冽,那昨夜關(guān)上的窗經(jīng)歷一夜的風,不知在何時被推開了一小扇間隙,一夜的雨后,夾著柔軟潮濕的風,隨著那新升晨光投進屋子,若金鍍般照亮了一切。

或許這屋中物多,為她夜間安枕,也大概是新月何時掛上的也不定…

新月?…!

雩岑愣了一拍,才像是猛然想起那被她遺忘了一夜的女子,受驚般的站起身來,而于此之時,那不遠處的房門也赫然一聲吱呀被人推開,小姑娘愣愣地與那端著一盆氤氳熱水的女子對視,半晌找不回自己的聲音。

“仙子…?”

她確乎瞧見那紫衣女子亦是愣了一瞬,繼而對她揚笑,流利地將手中的熱水放在了一旁金銅縷就的盆架上。

“我在外頭聽見您好似醒了,才冒昧而進…”

“昨夜前夜風雨大,待了后夜雨才停歇,我怕您屋里悶熱,還特意三更起來幫您開了些許窗,散散熱氣…”

那紫衣女子話語伶俐,雩岑卻仿若像是不可置信般傻傻站在原地,直至那新月有些疑惑地捧著衣衫近前,小姑娘才滿臉愕然地回過神來,抓過那纖細的手腕急急問道:

“你昨夜…一直都在隔壁?!”

新月被問得也是一愣,點了點頭道:“自然,我為您的貼身奴仆,自應(yīng)隨時侍奉左右?!?/br>
“……”

雩岑被深深一噎,無意低頭間卻發(fā)現(xiàn)自己本該被掐得青腫的手腕完好如初,就連方才動作時露出的手臂,都光潔得完好無暇…

她傻傻跑至那磨得光亮的鏡前一看,除卻那頭頂有些亂糟糟的呆毛,袒露而出的脖頸各處,卻都干凈得沒有一絲傷痕吻痕。

“仙子…?”

新月瞧著雩岑有些莫名的話語和動作也是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您昨夜早早歇下之后便沉睡至今,我向來淺眠,方才也是聽見您這里有些動靜才來隨侍的,您這是…”

“…無何……”

雩岑怔怔半晌之后,才轉(zhuǎn)過身來,像是有意無意地掃視一圈,也找不到任何可疑奇怪的碎布條。

“大抵是做了個噩夢,還未緩過神來罷…”

“昨夜風雷大,睡不安穩(wěn)些也是有的?!毙略侣犃T,乖巧地點點頭道,探手取了那妝臺上的梳子,低著頭輕柔地將她打結(jié)的長發(fā)一點點梳開,斂眸認真道:“府內(nèi)常備著些安眠的熏香,也是尊神慣用的,我晚些便差人取來,待會通通風,再將這屋子的潮氣給熏上一熏。”

雩岑出著神,有些心不在焉地頷首點了點頭。

“現(xiàn)下方才卯時初,天色方亮。”新月低頭侍弄著頭發(fā):“尊神派人方傳了信,說明日午后便回,您…”

“天衡呢?”

雩岑突兀地一問,令得那銅鏡之后倒印的人影倏然抬起臉來,雖有些搞不清對方今日為何如此奇怪,新月卻依舊老實答道:“大人昨日傍晚回府時便被太清真神急昭回府,說是今日有人替來,大抵不會跟著了。”

話音落下,兩人在鏡中對視一眼,皆是瞬然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那今日便早些罷…我與主事還有些要事要談?!?/br>
“是?!?/br>
然話雖如此,卻依舊仍防隔墻有耳,一切如緒。

身無瘀痕,就連那昨夜被零隨扯爛的內(nèi)衫布條亦是不翼而飛,然行宮繁瑣,待到新月為她打點妥帖準備出門之時,已然快到往日她去云府上班的時辰,雩岑望著那從斑駁投在地上的樹影,幾乎以為自己昨夜大概是做了一個又一個繁復擾擾的夢。

一切似乎都很順利。

替代天衡從太清來的,雖還是一個神祇,氣勢不強,方還是個姑娘,名為瑤光,雩岑一路發(fā)著呆倒是無何注意,反倒新月一路對那女子時不時探看一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依舊是昨日的那些交換與借口,不過加上了暮汜的印章,然雩岑幻作新月模樣偽裝著方想出門,卻被那身后之人猛然拉住。

“…還有什么忘記的麼?”

此刻已然是新月模樣的小姑娘眨了眨眼,身材高挑,仿佛上頭的空氣都要清新幾分。

“這是…”

雩岑眼見著暮汜潔癖又仔細的從她袖口之處緩緩抽出一根像是線頭般的東西,淺棕色的頭發(fā)仿若與那投進窗口的太陽一齊,融在了一處,男人有些疑惑地輕咦了一聲,將那有些反著光的絲發(fā)抓在手中,下意識道:“原來是根頭發(fā)。”

繼是絮絮般地低低自喃一句:“我道是什么,被太陽一照還發(fā)光…”

話音未落,卻覺眼前一閃,還未反應(yīng)過來之時,手中的那根頭發(fā)已然被人凌空奪了去,足有百年歷史的木門殘破地咯吱一聲被狠狠拍上,身前那高挑的身影已然跑沒了影去——

“時間不早,我…我先走啦!”

雩岑慌慌張張的聲音從遠處飄來,徒留屋內(nèi)尚還一臉迷惑的暮汜與不知發(fā)生了何事的新月面面相覷。

…………

一路狂奔,心臟驚得像是要從喉口出跳出。

雩岑發(fā)著懵,腦袋一片空白,直至喘著粗氣小臉通紅地一路跑到了九重天,毫無形象地癱坐在東城街道的某個不知名的府門之前時,才略略恢復了思考的能力。

滿是濕汗的手心張開,一根已然被揉搓成一團的淺棕色長發(fā)安靜地沾在手心,那確乎熟悉到刻骨的顏色仿佛一路燙進了她的血管之中,仿佛無聲宣告著,昨夜之事并非只是她的一場夢。

零隨他…真的來過。

粗喘的呼吸漸漸放緩,像是有些不可置信,又好像是既定的事實,不知為何,她卻突而想到了那個夜晚,那個她至今刻骨銘心被零隨遣人追殺的夜晚。

那是…夢魂術(shù)。

那日她住所周圍附近的小仙俱是無人,卻沒有人因此感到奇怪,因為他們都在如真實一般的夢中早起晚歸,度過了平常無奇的一日…其群體施加的精度,并非已然用范圍之廣來形容,據(jù)說高階的夢魂術(shù)還可以肆意cao縱那所夢之中的內(nèi)容,甚至于在暗中便可引導其人舉刀自盡,不會留下半點痕跡。

如此說來,至少新月那前半夜所記的內(nèi)容,不過是零隨施予的一場幻覺。

在如此防守嚴密的清微府中行走自如…明明那和煦的晨陽淺淺照在面上,雩岑卻莫由來地一陣又一陣發(fā)著冷。

或許是下意識般的動作,蜷坐在地上的她,輕輕摸了摸自己依舊平坦的小腹。

她還能奢求什么呢…

其實想了又想,如若她一切順利,無非是留在清微也好,逃至人界也罷…總歸她也不會再愛上什么人,或是誕下一個孩子來拖累了。

其實這樣也好。

她這般之人,已然不需要再有什么牽掛了。

…這樣也好。

斂了斂眸,雩岑強打起精神長出一氣,右肩上掛著的小包沉甸甸的,小姑娘這才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這些盡都是暮汜今日特意帶給她的,當日留在英招府上的零碎東西。

將那小包解下放在膝頭,她有些愣愕地撫過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小東西,確乎都代表了某一段或甜或苦的記憶,微微發(fā)涼的金屬隔著那繁復的花紋擦過她的手背,雩岑略略一怔,迎著陽光將那金屬質(zhì)感的面具拿起,從前未曾仔細看過的面具美輪美奐,仿若每一筆鑿刻的花紋都是天工恰到好處的手筆。

那面具背處,刻著一個漂亮的文形…可是她不認識。

不過那時她猜,大抵是與主人的名字相關(guān)。

如今雖依舊不知,卻仿佛像是通過這個面具,撫摸著另一個男人的臉頰。

濯黎……

半晌回神之后,雩岑才像是夢醒般將那面具放下,重新打包而起的小包背在肩上,早晨的太陽將腳下的路都鍍上一層金黃。

然臨到門前,那昨日站崗的仙侍已然換了一波,小姑娘滿臉是汗地站在門前掏了半晌,卻始終找不到暮汜方才給的印章了。

…莫不是方才跑太快落在路上了?!

雩岑急得滿頭大汗,倏然又覺得自己怕不是走得太急,壓根忘了拿,驚得一時心里七上八下,全然沒有看見面前那堪稱冷漠的門侍。

“若是沒有,那便請你離開?!?/br>
那仙侍明顯是個老手,不比昨日那新兵蛋子的糾結(jié)惻隱,也沒有靈官白暉的加成,雩岑此番模樣,在對方眼里已然是眾多追星迷惑行為大賞的一員,明擺著想通過說謊加賣慘,謊稱自己有公事要辦,只為見一眼青要帝君的傾世容顏。

這也太過低級了。

那仙侍輕嗤一聲,再度有些不耐地開口催道:“少陽府重地,豈是無名小仙可以得見,快些離開,免得丟了門府的臉面?!?/br>
“你…!”

雩岑背著小包,額角的碎發(fā)被濕汗粘在臉上,顯得有些狼狽,看起來頗像個遭遇星潮的逃荒難人,然人及此地,卻依舊不甘地咬了咬牙堅持道:“我真是暮汜主事派來的!給帝君送些東西!”

“憑證?”

“…丟了?!?/br>
“如若真是有事…”那仙侍仍舊滿臉不信地輕哼一句,眄視道:“反正這日頭還早,主事派你前來,而不是自己而來,想必不是什么太過要緊之事?!?/br>
“你便回七重天重新補一份證明回來,我才好放你進去,不若也是不合流程,追查下來還得我自個受罰不是?”

雩岑:“……”

好有道理,她竟無言以對。

如果真是急事,暮汜自己便會親自來,他那張臉便是最好的通行證,還用得著其他證明?

但若不是急事,按照道理這七重天與九重天的路程,再慢的功夫也來得及回去補一份。

…可這不是不能回去嘛!

雩岑滿臉頹然,那仙侍就差臉上寫著‘當場抓獲’四個大字,將不合邏輯的小姑娘打入了無腦追星的漫漫群體當中。

小姑娘好說歹說也未能進門,索性背著那小包繞了一圈,妄想找找昨日那個好說話的仙侍小哥行個方便,可少陽府人員眾多,也不知今日換崗又挪到了哪去,可謂是四面碰壁,將近折騰了大半個時辰都未得進門。

哪怕只是幫忙遞個東西也不肯。

雩岑在南側(cè)的后門再度遭拒之后,垂著頭低嘆一聲,正打算往那西側(cè)最后未試過的小門碰碰運氣,誰知遠遠方才抵達那門前,便見那大門吱呀洞開,守衛(wèi)之兵躬身行禮間,走出一高一瘦兩道人影來。

待到步至近前,有些迷迷瞪瞪的小姑娘方才看清了那兩人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