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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上界職場求生指南在線閱讀 - 260、原靈

260、原靈

    “故而我之前曾猜測,你身上定是有另外一塊原靈玉的存在?!?/br>
“或許晗靈的那塊在你身上…”零郁輕巧地將她周身方又掃視了一番,繼而卻否定了自己的說法,搖了搖頭,“不對,若該是如此,兩塊原靈玉本一石同生,早該有些反應(yīng)?!?/br>
“那她的那塊,你可知曉去了哪?”

雩岑愣愣地晃了晃小腦袋。

好似自那時見過一回之后,晗靈便在不明不白的天雷下死了,別說她的尸骨蕩然無存,便在那種程度的大火下,就算是玉恐怕也會燒化了去。

那便有一個疑點…

若原靈玉常侍于晗靈身側(cè),必定不會引來天雷大劫,但若是給了別人,又會是誰呢?

不知為何,小姑娘的腦海里突而浮現(xiàn)了一張瀲滟的面孔——

璟書?

雩岑想,若是晗靈將那塊原靈玉給了人,恐怕十有八九在璟書手上,然仔細(xì)想來,又覺從未在璟書身上瞧見那塊玉佩,一下頗又覺得這等的可能性小了。

不過若是晗靈的遺物,或許又十有八九被璟書穩(wěn)妥收起來了也說不定。

小姑娘正半托著小臉出神間,面前之人卻一番又一番地將她上下打量了多遍,就連發(fā)髻上零隨所贈的那根玉簪都掃過幾回,最終揚手一伸,竟是突而將她的手臂橫拉而過,幾盡一把將晃蕩的長袖捋到上臂,一只極為漂亮的春水碧鐲靜靜環(huán)在皓腕間,仿若映澈在一環(huán)間的春日。

“欸欸…?”

“果然…我早該想到?!?/br>
力道之大,幾乎將雩岑的小細(xì)胳膊都給拽斷了去。

“嘶——”

小姑娘吃疼地輕嘶一聲,男人才似漸漸回過神來般訕訕?biāo)闪肆Φ溃阒宦犃阌粲行┛鄲灥剌p笑一聲,神色恍然道:

“誰曾想過當(dāng)年萬神得求的那塊原靈玉,如今竟被他鑿成了一對女子的跳脫…當(dāng)真是所有人便都算錯了他的心思?!?/br>
“阿荼…”男人苦笑道:

“我二哥與他,你究竟愛的是誰?”

………

一番長談,雩岑竟一時有些難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或許今晚本就過大的信息量早已將她砸昏,她自知這對玉鐲本有些奇異之處,不想,這便是零郁口中,那萬神得而逐之的原靈玉。

這世上的原靈玉如今已是很少了,在那個崇尚武力,甚至激進到有人以神魂祭劍以求得神兵的戰(zhàn)爭年代,無論是往時的隨身配飾,抑或是新得搜羅的原石,便以成百上千之姿被通通投入了鑄劍爐中,以期得鑄成那把至高無上的天地神兵。

那是上界最繁榮而混亂的時代。

但之后,在那場慘烈的抵抗中,魔族亦是在屢屢受挫后尋到了對抗神兵的魔源,相祭混沌間,萬千將士的隕落連帶著浩如煙海的神兵盡數(shù)銹蝕,或許在曾經(jīng)的古戰(zhàn)場還能尋覓數(shù)萬年前那曾輝煌而過的殘刃,厚厚的黃銹包裹了一層又一層,終究會在將來雨夜蔥蘢的某日,盡數(shù)化為天地間細(xì)碎的茫塵。

殘余的神兵或許還能在上界眾神中尋覓那些斑駁永久的光影,但昔日雖說稀少,但尚可得見的原靈玉便是完完全全被采拾殆盡,即使如今的鑄造技術(shù)相比那個繁榮的年代已有了巨大的飛躍,但神思不復(fù),卻是無法再能企及那時揮手間宣闊天地的豪情壯志了。

原靈玉,像是一把把神兵的魂。

精捶百練的軀殼或許足夠強大,但畢竟那只能稱之為一把好的武器,而并非通曉主意的神兵。

多少匠人捶胸頓足期意著這世間若再有一塊原靈玉出現(xiàn),以目前的鑄造技術(shù)恐能企及當(dāng)時已在巔峰的、玉清真神的佩劍乾霆尚未不可,故即使是在和平年代,眾神卻還是將自己的視線通通投向了上界唯余的一塊原靈原玉的所持之人——

青要帝君,濯黎。

多少勢力的爭相拉攏,或者眾人紛紛猜測的先帝垂青,或許打的便都是這塊原靈玉的主意。

上界之中,饒是三清一派的偉岸勢力之下,也難以覓得幾塊原靈玉的殘余,或許曾經(jīng)頗有些許,但鑄成乾霆一日,便已紛紛投入爐中,更不提其余勢力早已在紛爭的圖存爭斗中損失殆盡,但眾人便又忌憚于青要帝君的地位與威望,大多亦不敢強取豪奪。

美玉之于原靈,君子無罪,懷璧其罪。

莫不若其言之和氏玉璧。

強如零隨,上位數(shù)十萬年間似也在明里暗里悄悄打過這塊原靈玉的主意,但通通都被濯黎的強硬之姿回絕。

不鑄亦不換,誰人都不知曉這男人打的究竟是何種注意。

“結(jié)果,那塊得而可能鑄成萬世以來最強神兵的原靈玉,卻被他以如此的形態(tài),送給了你…”

零郁都不知該用什么表情來面對雩岑,只覺濯黎此招當(dāng)真是跌破所有人的眼界——

“昔日只言,周幽王為搏美人一笑,烽火戲諸侯,而商紂一悅,莫不酒池rou林,焚盡朝歌之城…”男人滿臉的rou疼,好似戳的是他的心窩rou,捂著胸口痛心疾首道:“不及你,通通不及你。”

“他給你的哪是什么玉鐲,分明便是一片赤誠真心?!?/br>
或許她從前方只知曉這對玉鐲價值不菲,如今卻才突而明白,這已是超出了可以用價值衡量的區(qū)間…

“二哥知曉麼?”

雩岑下意識愣住,便聽零郁繼而絮絮道:

“他恐是這些年也為了這塊石頭花了好大些功夫,若是他知曉如今會以這等形式輕巧地戴在你手上,也不知他該會作何表情…”

“那一定很精彩?!?/br>
零隨知曉她的一對玉鐲麼?

她似是從未瞞過他然如此之下,她也未覺零隨對她的一對鐲子有何多加關(guān)照,更甚于前些月男人好似只是隨口問問般朝她提了一嘴,在得到她支支吾吾的誠實答復(fù)后,便也只神情淡淡地自顧回了船艙,并無其他多余的表情。

也許零郁的痛心疾首頗有些夸張意外的成分,但事實而言的,便是濯黎掏心掏肺般,將他最可貴、最真摯的一副真情,放進了她的手中。

雩岑似是還能憶起她與濯黎成親前的那一晚,男人深夜而歸,小心翼翼又珍視地將那雙她所以為的桎梏輕柔地套到她手腕時的表情……

一廂的真情,卻終究被她以最惡劣的手段,摔在了骯臟的地上。

她不該…不該…

她甚至還險些弄丟了它。

心情或許是復(fù)雜得難以言喻的,但胸口一陣陣,仿若被擠壓的疼痛,卻是真實而清晰的。

“這一對原靈玉尚為認(rèn)主,但恐也是依隨主人的靈性,在你落入人界時便護住了你,二哥恐也是與你一同跌落的,或許機緣巧合之下,另一只鐲子便用結(jié)界桎梏強行壓至了他的靈力,總之你們糊涂之下竟還能在人界呆上如此久,屬實令人訝異……”

“這原靈玉便是能夠自成一番結(jié)界而遮掩氣息的靈物,包括我?guī)ё吣銜r,亦也是動用了你的那塊原靈玉遮掩了氣息,也暫時斷絕了你們兩人之間的結(jié)魂咒,你的只因未曾真正認(rèn)主,所以你方才不知道這回事罷了…”

“若我猜得不錯,恐是你們穿回上界結(jié)界之時,他體內(nèi)的結(jié)界便會自行消散…但后遺癥或許也是短期內(nèi)只能層層恢復(fù),暫不可能動用太多靈力……”

“阿荼…阿荼?——”

零郁的聲音似乎已成夢幻的泡影,與虛無的空氣成為了一切的背景墻,她近乎到最后已經(jīng)聽不進什么了,只感覺胸口的疼越來愈重,愈來愈清晰…仿佛一寸寸扎進了她的骨縫里。

一陣暖意透過纖細(xì)的手腕傳入幾欲僵凍的血管里,上下蘊暖,待到雩岑輕喘著回過神來之時,手心已被鈍頓指甲嵌入一道道紅痕,男人眉頭輕蹙,手中耀目的暖光像是一個小太陽一般烘暖地將一道道精純的靈力灌入,見她臉色微微好轉(zhuǎn),零郁終才是緩過一口氣來,皺著眉頭道:

“你情緒波動太大,險些觸動了寒毒攻心?!?/br>
“阿荼…”他握緊她的手腕,“或許從情理上,我會希望你選擇二哥…但情感之事,無非追求本心,物質(zhì)如何尚且其次,千金萬銀終是換不來一顆真心…”

“我從前只聽濯黎似在暗地里找一個女子…或許,他雖說錯過了太多,如今卻似已經(jīng)找到了?!?/br>
“況且你如今壽命之事…”

零郁似突而想到了這層,臉上的深沉不免又多了幾分,“將來呢?…你又該如何打算?!?/br>
“東華帝君當(dāng)年之事,這上界不該再重演一回了。”

“東華帝君?”

“這或許是上界廣為流傳的秘密了…你竟不知?”零郁笑著搖了搖頭,見雩岑終于又有力氣八卦起來,想必是好了不少,簡要解釋了一番:

“他大戰(zhàn)后逢下界喬裝游訪,便自不該愛上了一個修為低微的小仙,隨后自那個小仙因為渡劫成神之時不慎殞命,他便也不再踏出上界半步,或許閑時會去清微府坐坐,但大多時日,便都是孤身一人。”

杏眸輕斂,雩岑聽罷卻只是沉寂了半晌,最終只說了一句:

“我不知道?!?/br>
將來的事,或許孰又可知呢——

一如她為未出世孩子所擔(dān)憂的未來,不過只是一番空想。

“或許我本就是個無能的人…對待感情,對待懷孕一事,只會自個想的太多罷了?!?/br>
輕嘆一氣,卻不知自己何時竟變成了這等含糊怯懦的模樣。

“所以你的擔(dān)憂,致使你最終選擇了扼殺?…”

零郁便如此望著她低垂的雙眸,口氣似有些悵然:“沒有一個母親是錯的,你如今的費勁心思考量,又何曾不若王妃離世前的那三月,哪一樣…不是為了二哥的將來做盡了打算?!?/br>
外頭半開的窗欞拂動,一陣輕靈的山野潮氣刮過,似還能聞見青草雨露的淺香,須臾便只聽一聲聲細(xì)碎的沙沙聲灑落,被雨滴打濕的木窗一晃一晃,搖出吱呀的輕響。

雩岑沒有回話,像是目光久久被窗外看不見雨跡的黑夜吸引,檐下點燃的紅燈籠甩著明黃色的長流蘇輕蕩,暈開了獨僻的一片光亮。

細(xì)雨濕流光。

然突而想到什么的她幾乎是下意識將心緒揪緊——

零隨未曾帶傘。

那他呢,可曾找個地方躲雨,或是現(xiàn)在全身濕透,孤零零地還在追那個幻像?

“我…”

望著窗外愈下愈大的夜雨,雩岑下意識拍桌而起,而目光轉(zhuǎn)回時,一方厚實的雪貂披風(fēng)早已披在了她的肩頭,脖頸固定綢緞打結(jié),巨大的毛帽拉上,服帖地覆在頭頂,更令得其間之人的小臉愈發(fā)嬌可,男人側(cè)身主動拉開

門,望著她笑了笑:

“夜已深,你是該回去了。”

“你…”

“有人在等你?!?/br>
繼而掌中一實,雩岑愣愣地望著被塞進手里的油紙傘和一袋重重的金銀。

“往日之情難表,略作補償?!?/br>
“還有什么想說的麼?”

不知為何,望著零郁依舊的笑容,她卻總感覺,這或許是兩人最后一次的見面。

“那時在開云,你…?”

“俱是生意?!蹦腥藪熘?,掌心半扶著門框,“那祈朝節(jié)本是我另一個朋友的生意,后來他去世了,我便接手了下來,至于那花——”

“種子本是我炒過的,所以他們只能買我的花,等花節(jié)一過,我便又零成本地收了回來,再轉(zhuǎn)手賣得賣,養(yǎng)得養(yǎng),年復(fù)一年的,收入頗豐?!?/br>
原來這本就是一樁生意圈套。

哪有什么圣女,偏偏俱都是銀子與利益罷了。

雩岑無奈地輕笑一聲,頗覺這男人出賣色相,但當(dāng)真是個會做生意的腦子。

“那神荼與你…”

這或許是她最想問的問題。

“父神幾子曾在大戰(zhàn)間以神荼的名義辦了一場宴會,廣為拉攏,自是也邀請了天帝一脈,原定的是二哥…可惜他對三清偏見頗大,最后由我代他的身份去了,卻不想碰見了你…你或許會有相當(dāng)長時間,只認(rèn)為你那日所見之人,是二皇子零隨罷?!?/br>
“阿荼?!绷阌繇馕㈤W,繼而嘆了口氣笑著搖頭道:“錯位的身份與時間…終究被拉回了正軌?!?/br>
“你那日合該所見的,便是二哥,我不過只是個冒頂之人。”

“可或許…又會有不一樣呢?”

雩岑坦然回之笑笑,繼而輕聲頷首道:

“今晚,多謝你?!?/br>
懷揣油紙傘的倩影伴隨著木質(zhì)階梯的噠噠聲一路而遠(yuǎn),零郁還是如一般扶著那扇門,就如此靜靜地立在原地,臉上的笑容不變,卻在小姑娘打開門即將跨出的一瞬突而喊道:

“阿荼——”

她側(cè)身回過頭來。

“我或許不曾愛過任何人…但我喜歡過你?!?/br>
雩岑怔愣了一下,卻是莞爾輕笑,漸漸與男人記憶中的那抹笑容重合,她回應(yīng):

“我也喜歡你啊,零郁?!?/br>
但也許,喜歡這個詞,本身便可以分為很多種——

對愛人,對朋友,對親人,對寵物,或是對某樣極合眼緣的物件。

“可喜歡與愛終究是不同的,對麼?”

男人一愣,似是又回到了他們初遇的那個夜晚,那輪圓月之下,他還是那副喜怒形于色的青澀模樣。

還是那么出人意料的回答。

也罷。

他們似乎從來便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或許曾經(jīng)有過交際,但朦朧的好感一旦言明,便只會轉(zhuǎn)化成兩種截然不同的模樣。

愛與不愛。

心里某方栽種許久的花田像是一瞬間被拂過的清風(fēng)盡數(shù)掠奪了花瓣,徜徉著,一路蜿蜒而上,飛入了月亮的光。

花不開了,他便也不必再來了。

“多謝?!?/br>
淺淺的嗓音飄散在雨夜里,隨著那道身影撐開油紙傘的砰砰聲,輕輕合上門扉的吱呀聲,踏入雨幕的噠噠聲,頭也不回地,就這樣,隔絕兩方。

雩岑撐起油紙傘,靜靜呆愣在原地,雨夜的幕影下,將一個消瘦的人影照得極為清晰,身上的衣衫幾乎濕透地全都貼在了身上,額發(fā)亦狼狽地被沾濕。

人影正上方處,方才她落座許久的暖閣依舊暈著融融的光。

他似已在這站了許久。

琥珀色的長眸視線在視線交匯間,手中的油紙傘翻飛掉落在泥濘的雨地,幾乎是極為粗暴和用力地將她擁入懷里,往日好聞的木檀味,似也混上了雨水的冷意。

“不要再跑了…孤追不上你?!?/br>
男人啞聲,顫抖的手反復(fù)將她往懷里收緊,似是要如此,將她整個人嵌入他的身體。

…………

九重天,廣居少陽府。

窗外未曾卸下的紅綢在夜雨中漂拂,因著昨日突發(fā)的星潮,上界難得地下起雨來。

所故星潮,不過是潮水的一種,來的也快,似去得也快,明明只昨夜到今夜一晚的功夫,早已消退了大半,只余略顯湍急的天河。

是啊,明明只過了一日…

濯黎輕合上雙眼,捏了捏鼻梁,于他而言,卻似是已經(jīng)過完了一年。

該撒的謊都撒了…該遮掩的事也遮掩了,偌大少陽府,明明是一片喜意和諧的模樣,昨夜還曾歡慶地迎來它的女主人,如今便也,一場空夢。

未曾預(yù)拜的門扉吱呀搖晃,不請自來的男人的身影陰陰遮蓋了面前高若懸梁的公文。

“你是否將原靈…!”

“是。”男人急切的聲音被猝而打斷,昔日的桃花眼不再瀲滟勾人,望著對方的眼神只余無盡的冰冷,“她恐是掉入了人界?!?/br>
與那個人一起。

“她會回來的?!?/br>
“這便是你來與我談條件的借口…玄桓?”

“若她以后…保證她的安全。”

“你以為我會傷了她?…”濯黎輕蔑冷笑,“不若先帶著你的好弟弟給三清陪葬如何?”

“你不會殺我?!?/br>
“就因為你那探究生死的結(jié)魂咒?!”靈力波動間,閃現(xiàn)至前的濯黎咬著牙狠狠揪起對方的衣領(lǐng),顫抖的手幾乎要將對方揉成碎片。

“是?!?/br>
玄桓的目光渙散而失神,像只剩了一個虛無的空殼,“還有她踏入上界之時的位置,包括以后的所處之地的安?!?/br>
“你曾自詡派人潛入三清,但你或許早應(yīng)該查一查,你的勢力里,又混入了多少零隨的人?!?/br>
“我會對你相當(dāng)有用?!?/br>
“就因為玄拓的命?”撤力間反力猛推,玄桓的唇幾乎白到?jīng)]有血色,搖晃幾下,才似破落的蘆葦般險險靠著門框立住,因劇烈疼痛蒸出的冷汗幾乎細(xì)密遍布了整個額間。

“希望你說話算數(shù),玄桓。

男人嘴角露出一抹殘忍的笑意,反身坐回了原位。

“當(dāng)然,若是她不在了,你與玄拓,還是你那僅剩的幾位兄弟,便都要一齊——”

“為她陪葬?!?/br>
261、爛人<上界職場求生指南(青禾芥子粥)|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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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1、爛人

今夜的雨似乎下得格外得大。

初時的沙沙聲浸沒了夜色蔥蘢的臨峣,闊步走在‘啪嗒啪嗒’的青石磚上,漸大的雨聲唰唰,似乎將一切都包裹進無盡的雨幕中,只余路側(cè)常亮的燈影,恍惚地映著整個深春的停云。

桶中氤氳的熱氣蒸騰,雩岑愣愣地泡在熱乎乎的浴桶里,浸濕的長發(fā)被抬手抽簪放下,海藻般浸漫在水中,涼透的體溫緩慢回溫間,她確乎還未從方才的呆滯中回過神來,太陽xue頗有些漲漲的疼。

大開的油紙傘被遺在愈發(fā)滂沱的雨夜中,零隨橫抱起她,一言不發(fā)地,一路將她抱回了軍中,零郁給她防雨的斗篷那樣厚,一番折騰下來,卻只有男人的常服迎風(fēng)濕了個透,她確乎從未見過零隨這等狼狽的模樣,打落浸透的額發(fā)嗒拉地貼在白皙的面容上,像是被挑落下馬的九天神祗,沾染了人世間的塵埃。

真實而清晰,不知為何,雩岑確乎是更喜歡他這等模樣的。

沒有質(zhì)問、沒有訓(xùn)斥,也沒有辯解,好似那一沖動的擁抱就融釋了一切,幾乎將她沖昏了頭腦,只覺得只要他在她的面前就足夠,方才兩人的置氣和逃脫,好似都消融在了唰唰的雨幕中。

雩岑有點想哭。

明明自覺自己愛上了一個爛人,一個表里不如一的偽君子,總是悶聲不解釋的臭葫蘆,將世間違逆之事干了個遍的無情無義的真小人,她卻還是那么喜歡他。

真討厭…真…令人討厭!

或許少女懷春初時往往喜歡些爛人通常是沒有理智的表現(xiàn),她明明縱覽一切癡男蠢女的愛情故事,卻還依舊在橫尸遍野的試情崖上往下跳。

她知曉零隨不會救她。

但他會跟他一齊跳下來。

他就是這樣的人,就像她一直不理解的那般——

好人得需九九八十一難方才修成正果,而壞人只需放下屠刀便可立地成佛。

零隨固然是壞的,她這千年的淚總使大半都貼在這破男人的身上了,她卻還不自知地,在零隨給點顏色時便可熱熱鬧鬧開起染坊來。

又好氣又好笑,雩岑眼眶紅紅的,她突覺自己算是徹底栽了,不若怎清楚自己這番行為有些弱智腦殘,還一股勁地往下栽跳?

然怔怔間,屏風(fēng)后卻猛然繞過一個黑影來,男人額角的濕發(fā)依舊在滴水,然手上的動作不停,便已經(jīng)解到了最后一層,亦被濕透的內(nèi)衫自然遮掩不了什么,小姑娘隱約地,似還能看見零隨胸前兩個粉紅色的小豆豆與凹凸有致的腹肌。

“你你你…你干嘛!”

小姑娘嚇得一把抓起桶里的薄巾慌亂捂在胸前,蹬著腳一下子退到了與男人相隔最遠(yuǎn)的桶壁上。

“洗澡?!?/br>
對方連眼皮都未多抬一下,眼見著利落地除去了最后一絲束縛,隨手投擲在屏風(fēng)上,與她的衣物搭在一齊間,零隨已施施然跨進浴桶,本才不及桶沿的熱水霎時嘩啦啦漫了一地。

為了泡澡的浴桶內(nèi)本就為身材嬌小的女子提前在桶底放好了一個木凳,雩岑如此一閃,便見某個男人已坐上了獨屬于她的小凳,肌膚相貼甚至還能感受到對方飽受冷雨襲擊的冰涼,小腳蹬過,雩岑下意識嚷嚷表達不滿間,白皙的腳踝已被男人抓在了手里。

“你你…你出去!……放開,放開我!”

嘗試著大力抽回腳踝,反叫某個惡劣至極的男人反向一抓,小姑娘半蹲著的嬌軀順勢便被拖入了漫天的水中。

咕嘟——

“咳…咳咳咳……”

然下一秒,她便被瞬時拽出水面,待到雩岑猛咳幾下反應(yīng)過來時,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被零隨攬抱在懷中,半頂起的膝頭托著白白嫩嫩的小屁股。

“水性還是如此差…將來可怎好?!?/br>
男人微蹙著眉低嘆一聲,反手卻是抓住了某個即將扇到臉上的小巴掌——

“你…過分!”

雩岑眼眶紅紅地控訴,多歷幾番落水后,她就算前些月在船上時也是有些晃晃悠悠地不敢看波濤的水面,心率洶涌,小姑娘因為落水的驚嚇已是嚇得有些不受控制地輕顫起來。

“你出去…!”

“這是孤的帳篷。”

男人坦誠,繼而便見雩岑強行掙開被箍住的小手,便欲跨出浴桶。

“那我走!…唔!”

然須臾之間纖腰便被突而橫攬而上,撲通一聲,重新摔回桶里雩岑方要口吐芬芳,便被突入起來的一個吻反制在零隨尚還有些冰涼的懷中,唇齒啃咬間,她似能嘗到濃厚的鐵腥,誰知繼而便聽一聲極為響亮的‘啪——’,小姑娘愣眼著睜開,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腕正被零隨生生捏在手中,男人的臉上卻是一道下手不輕的紅痕。

“該是我錯…”

她聽見零隨如此說,絲毫不顧臉上已有些漸漸紅腫的掌痕,反攬著她一把將整個腦袋都埋在了她的肩窩。

“…不要再走。”

耳邊仿佛重復(fù)起了男人那時略略顫抖的聲線——

“不要再跑了…孤追不上你了?!?/br>
心頭一酸,卻仿若不知說些什么…兩人之間的劫難和不易,幾乎都取決于別離,她曾向那時眼瞎的零隨許諾過一步不再離,卻恍然間,自己將這個誓言毀了個透徹。

明明這件事原是她的錯,先服軟的卻是零隨。

“阿隨…”

她哪會不要他…該是他不要她的可能性會更大。

“以后我們便都不吵架了可好?…我有何事會與你說,哪怕我有一日想離開你,有一日我不再喜歡你了,我也會當(dāng)面與你說…”

他們之間缺少太多坦誠了。

就像她那份若有若無的安全感,或許全都來源于,她對他的一無所知。

零隨的耳力很好。

這是她早便知曉的。

所以雩岑那時在零郁的閣樓下看見已是在雨中等候半晌的男人時,才會如今驚愣。

如若他想阻止,他早便可以闖進閣樓,將零郁一切苦挖的記憶打斷。

可是他沒有。

或許從另一種層面上說,他早已默許了她進入他的生活、他的過去,只不過不知如何與她訴說。

他很巧舌如簧,也足夠沉默。

纖腰上的長臂收得愈來愈緊,雩岑恍然間,卻乎覺得,她已是陪著這個從蘭息走出的少年淺淺走完了一生,如若他們只是人族的一對最普通不過的夫妻,這種事該是很長又很遠(yuǎn)的——

真好。

這個男人,獨屬于她。

“好?!?/br>
她聽見男人如此承諾,即使只是一個字,但至少打破了許多兩人之間看不見的隔閡。

“你想要知道的…孤不會隱瞞,只要你問,只要孤懂…但政務(wù)上的事除外。”

雩岑愣了愣,確乎才突而想到,面前這個男人還有另一重身份,啞然失笑道:

“那我便不問?!?/br>
…………

可是就算她不問,卻抵不過零隨主動與她說。

他好似甚少這樣話多。

之前的拌嘴斗氣不算的話,男人在她面前,恐是陰陽怪氣的調(diào)調(diào)比較多,自確認(rèn)關(guān)系后再加上璟書同行的阻礙,漸漸的,他好似也回歸了初時的幾分沉默,沒有與她正兒八經(jīng)地談上太多。

零隨與她講了一些相當(dāng)長的故事。

長到兩人浴桶內(nèi)泡著的熱水都幾乎半涼了去,但簡要而言,他似乎將一些血淋淋的傷口都袒露在了她的面前,就好像猛虎終于轉(zhuǎn)過身去,毫無保留地對她露出了軟乎乎的肚皮。

有些內(nèi)容幾乎是與零郁所講的重復(fù)的,不知為何,她心里卻是有些暖暖的,或許從他人口中的轉(zhuǎn)訴,終抵不過男人親口愿意的袒露。

當(dāng)然內(nèi)容中亦包括零隨早已知曉自己幾乎不可能有后…所以來追她的原因,卻是為了那碗至寒至涼的湯藥。

或許零郁那時的猜測是對的。

若一晚小小的綠豆湯都可如此弄得她體內(nèi)寒毒不穩(wěn),若那一碗加量的紅花下去,恐怕沒的并不是那個虛無的孩子,而是她本人。

她忘不了零隨袒露這段話時的表情,輕顫的大掌幾乎將她的手腕捏斷,嘴里只不斷重復(fù)著:

“還好…還好……”

頗有些笨嘴拙舌般的失言。

雩岑卻是罕見般的突而強吻上對方同樣輕顫的薄唇,唇舌交纏間,或許一切——

都盡在不言中。

………

然,兩人的敘述中,便又有兩點是不同的。

一是關(guān)于先天帝的死因。

零郁的敘述似乎說得很是籠統(tǒng),只說了零隨殺了自己的親父,但從男人口中,卻表示先帝完全是自己氣急攻心、走火入魔而死,最終的死因與他并無干系,充其量,只不過之前暗地里用些許慢性毒一點點將他放倒得只能癱在床上,做個活死人罷了。

“他已對孤構(gòu)不成威脅,孤又為何要殺他?”

很好,這很零隨。

方且零郁能說出這話的緣故,也恐是先帝神隕時陪侍在床邊的也只有男人一人,這也恰好應(yīng)了民間有些傳聞中的弒父登位一說,畢竟一口難辯眾說,孰又能知曉此間發(fā)生了什么呢。

不過令人評說罷了。

但男人顯然不知曉先帝手中還有手札一事,兩個兄弟的信息不對等自然構(gòu)造出不一樣的回憶,雩岑想了想,便還是未說。

或許純粹的恨,對于男人要好一些。

再加上先帝的氣急攻心本就來源于傾慕的繼承人,也就是大皇子零雍的死因,但從男人敘述中似乎又與其大哥關(guān)系頗好,爭權(quán)奪位只不過是保全自身的一種方法罷了。

但便如此,卻促就零隨與零郁的反目。

當(dāng)真是令人難以言說。

再者其二,便是關(guān)于晗靈與零隨母親羽昭之事。

明明為零隨親母,男人卻有些對于自己母親知之甚少的感覺。

羽昭曾與曾經(jīng)的魔族之主有過一段情緣這是她所知曉的,但雩岑不曉的卻是,大戰(zhàn)前三千年,也就是零郁頭一回見到零隨的那一日,其實是羽昭在枕下發(fā)現(xiàn)了一份策圖,是關(guān)于天族反制其魔族的秘策,猶豫之下,便就迎來了那個先帝的誣陷偷竊,母親不認(rèn),在那人抽劍時零隨為保護母親恰好擋在了劍前,才如此造成了慘劇。

包括羽昭生下零隨的原委…其實不過是一場抽去靈根之后的強暴,繼而羽昭便在日夜的侮辱中尋找了合適的機會出逃,最終在蘭息暗暗生下的零隨。

而后的突被發(fā)現(xiàn),其實只是沉默的最終爆燃。

先帝似是早便知曉母子二人的去處,只是萬年間再沒有去打擾。

然小姑娘卻在男人而后提起晗靈之事后,卻極為突兀地打斷了對方的話,眨著杏眸問道:

“你愛過她麼?”

零隨卻是一愣,完全沒料到雩岑回如此發(fā)問,須臾之后卻是突而一笑,回道:

“孤不知曉…”

“但或許那時她選擇阿郁之時,孤便徹底斷了與她的任何關(guān)系。”

可若換作面前這個沖動的丫頭,怕是會義無反顧擋在他的面前罷。

他從不奢求雩岑能如此為他做,但事實證明,就在他遇狼那時將雩岑送走之后,她明明可以逃掉,卻依舊拼了命回來找他的那瞬,他的心卻頭一次跳得那樣快。

或許有千萬人可以為他送命,但面前之人卻是不同的。

若有那么一日,他愿擋在她的面前。

“若她那時選擇了你呢?”

“若與你遇狼那時同在一起的是玄拓呢?”

兩人突而同時發(fā)問,見對方亦是一臉怔愣的模樣,兩人卻是相視著笑了出來。

是啊,哪有這么多如果。

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

若真有如此多的如果,那雩岑亦不再是雩岑,零隨也不會出現(xiàn)。

就像換一個層面想…若晗靈真的是愛定了零隨,又如何選擇了間者背叛呢?

既是她看不懂,便也無需再去想‘如果’。

珍惜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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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眼下的烏青似有些重,按理說,仙神早便是不需要睡覺的,沉下心來修煉一個時辰便可幾日不累,睡覺完全是浪費時間的奢侈事——

可對于零隨這等的神來說,他們完全有足夠的時間去浪費。

零隨在不知覺中睡著了,她卻還是第二次看見他的睡顏。

每日遲睡早起的神,睡相卻是如此安穩(wěn)平和。

雩岑僵硬地動了動身子,以盡可能的微小動作又浪費著靈力將水加熱了一回,他閉著眼靠在她的肩窩,兩人明明都是一絲不掛著,卻頭一回如此安和。

酥胸緊貼著男人的寬厚的肩膀,眼見著桶里的水又一次微微騰起水霧來,雩岑笑了笑,然埋在肩窩的男人似是無意識般微蹙著眉若小獸蹭了蹭她的脖頸,低喃自語道:

“…岑兒…….我們…成親……”

繼而寬大的身軀往她的方向壓得更深,蹭動的幅度愈大,仿佛在撒嬌。

雩岑有些好笑,確乎頭一次見到自家男人如此孩子氣的模樣,繼而伸手微微將對方額間的褶皺抹平了,親了親額頭安撫道:

“好…好,明日便成親。”

才緩覺對方胡鬧的幅度漸漸停了下來。

反正縱不過是個哄小孩的把戲罷了。

小姑娘索性撅著嘴拍了拍男人的老臉——

這人都多少歲了,還如此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