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Mad World

    番外（1）

    Mad   World

    然而這世間補償了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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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瑪利亞曾在舊書中讀到?？滤鶎?   要是真有必要為非法的性留下余地，推論的結(jié)果便是：那就讓可憎的惡作劇到別處去演，去那可以使它復(fù)興的地方。如果不入繁衍的環(huán)節(jié)，那就進入贏利的領(lǐng)地。妓院與瘋?cè)嗽罕闶沁@種可以容忍它的地方。

    自從在科爾馬逃離掉河勁的人手，瑪利亞也不再有自殺的念頭，她帶著兩條生命游離在阿里斯特拉斯堡火車站附近，不敢輕易露面去查看列車情況。就連居住也為了保險起見租了附近不起眼的小旅館，劣質(zhì)的墻體隔音想過極差，她每天在深夜都能聽到隔壁傳來激烈的呻吟，所幸持續(xù)的時間不會太久，隨后開門關(guān)門后歸于安靜，只剩下時而從外街傳來的車輛行駛聲。在這幾天她都出于不安的狀態(tài)，只在饑餓的時候才出門買食物回到房間吃。小心謹慎不與任何人發(fā)生多余的碰觸，她也覺得把自己的存在縮到了最小。待了一周，她決定動身去買票離開去更遠的地方。還沒等到次日天明，又是后半夜的時候，傳來咚咚的擊打聲，力氣極狠極兇?，斃麃喲杆偾逍堰^來發(fā)現(xiàn)拍的是自己房門，男人在門口碎了一口痰，緊接著又踹了一腳，作勢要用蠻的?，斃麃喰幕诺沧銐蚶潇o，給前臺撥過去電話告知情況，用極細小的聲音說：麻煩請盡快解決一下。對面女子聲音慵懶地嗯了聲說馬上去看看，隨后掛斷電話。也是在這通電話的不久后，房門從外打開，前臺值班的工作人員拿著一串備用鑰匙碰撞出凌亂的聲響，進門亮了燈，兩眼不耐煩地鎖定在瑪利亞身上，小姐，這位先生說你欠債不還，現(xiàn)在都找到這兒來了，你好歹也別連累我們做生意，看是怎么解決個辦法。瑪利亞從床邊坐起來，揪著裙角，緊張之余仍沒退縮，說她沒有，是找錯了。誰知男人掄了掄袖子就要上前動手，被前臺攔住了動作，話洶涌地砸給她：什么找錯了，你老公欠我那么多錢你還想賴？現(xiàn)在怎么著，你老公死了你躲在這里就以為萬事大吉了？沒門！我告訴你，哪怕是你也死了我也得把錢要回來！男人表現(xiàn)出來的樣子好似真的認識她，可她根本從來與他和他口中的人有過干系。叫囂完，男人顯得更理直氣壯地說了句：這件事兒你跟我告到警察那里去都是我有理！瑪利亞怔住，下意識搖了搖頭。對方見有了苗頭，雙手一攤：既然不想搞這么難看，那就趕緊給錢！旁邊的旅館前臺蹙著眉頭，極其不滿，說攪得客人沒法好好休息，再這樣下去她要先報警了?，斃麃喗佑|的人從小到大都是經(jīng)過大人篩選過的，但她也知道人心險惡的道理?？墒?，為什么呢。她就不配得到一點善么。

    離開阿里斯特拉斯堡的時候，瑪利亞被敲詐后身無分文還險些流產(chǎn)，在車站流浪人群堆里睡過一夜，聽到他們說今晚人多好去撿點什么，她涌入他們一伙兒，趁人多的時候從第三個人身上得手到一只錢包，她取出為數(shù)不多的現(xiàn)金，然后把包丟在入口處，慌忙逃開。也就是這筆錢，讓她又重新回到了科爾馬。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絕對在這里冒一冒險。

    所幸，上天并未徹底推她進絕路。

    縱使百般不易，生命最終能得以繼續(xù)。

    在那以后，她時常重復(fù)做一個夢，夢里是她引誘河勁跟自己發(fā)生關(guān)系的畫面，最后夢的結(jié)束都是以河勁歇斯底里對她的謾罵結(jié)束。

    夢里，他指著她罵她下賤，是個恥辱。又或者是他前一秒還和她緊貼著，下一秒他就將一絲不掛的她扔到了柏林街，讓周圍的行人指責她的罪過。

    瑪利亞無法阻止夢的產(chǎn)生，因為她不能不睡覺，否則第二天趕工的時候懈怠了會引起不滿。

    她不斷提醒自己那場性事沒有意義，不過是計謀而已，河勁得到了他可能永遠不能觸及的財富和地位，論起來她不虧欠他。而且，其他人的看法她早知道是最無關(guān)緊要，何況只是一個夢。

    一個夢而已，夜夜纏繞。

    她被疲重的生活和夢所折磨，自身營養(yǎng)都不良的情況下更別說去撫養(yǎng)一個哺乳期的孩子。

    一早她需要步行到城市偏遠的北部，去給一個老奶奶料理家事，在他孫子出門前照顧他們用完早餐。本來這聽上去不會有多難的事情，由于她以前從未巨細地動過手，現(xiàn)在服侍起他人來手生得厲害，還好這戶人家也不挑剔對她有點耐心，另一個原因也是因為她的工費比較低。老奶奶孤身帶著一孫子，腿腳和腰都不好，很多事情上行動不便才想起去外面招來一個幫手應(yīng)應(yīng)急   ，本沒抱多大希望的，畢竟現(xiàn)在這樣的社會條件哪怕是家境困難但手腳稍微靈活一點的都去外務(wù)工去了，沒成想還真能招到一個年輕姑娘，態(tài)度極其誠懇，還愿意降薪，只要肯收她就好。老奶奶本來給的也不多，見姑娘伶俐也不占她乖巧勁兒的便宜，還照原來說的價格付。有一回小孫子的功課還沒做完，在吃早飯的時候還在抱佛腳，抓耳撓腮的，犯了愁。旁邊的瑪利亞也焦急，因為她的時間快到了，如果沒有準時把小孫子送去學(xué)校的話，不僅他遲到，距離她下一份工作也晚了，那一個雇主可沒有老奶奶好相處。老奶奶拄著拐杖從里屋出來的時候正巧看到瑪利亞在指導(dǎo)小孫子功課，像模像樣的，覺得瑪利亞不像是條件差的家庭出來的孩子。而后有機會便和瑪利亞聊了聊，得知她缺錢，老奶奶提起那天見她教孫子的場景，問道她受過什么程度的教育，如果可以她可以讓她兒子幫忙找一個穩(wěn)定較好的工作?，斃麃喓芨屑?，但這個問題她也不好回答，從小時起的學(xué)校便是看安排轉(zhuǎn)進轉(zhuǎn)出，從未系統(tǒng)統(tǒng)一的上完過一所學(xué)校，只是為了搭建某種關(guān)系橋梁罷了，更多的時候是私教授課。程度上她不知道怎么衡量，如果可以應(yīng)該可以從基礎(chǔ)試試。那段時間雖是辛苦，但忙碌讓她有了真切的活著的體驗。

    再后來瑪利亞去到老奶奶家，那天正好是平安夜前夕，老人的兒子回家來了，看到瑪利亞笑了笑說聽母親提起，問她是不是想要換一份體面工作？瑪利亞垂著頭，男子探究打量的視線讓她有點不自在，看著地面嗯了一聲。就想轉(zhuǎn)身去給孩子準備早飯。男人跟在她身后進了廚房，倚在門口看著她晃動的身姿，瑪利亞是在他開口后才知道原來他在，不免虛驚了一下。他的口吻里聽不出誠意，只是粗淺的笑意：年紀輕輕，怎么也帶著一個孩子呢？瑪利亞回頭看了他一眼，發(fā)現(xiàn)他錚亮的視線落在她的胸上，又亮了亮，笑意明顯了些：一個人，不好過吧？他問。問題不是非要她回答不可，男人接著又說：這種滋味我知道，肯定不好過。畢竟人的需求都是一樣的?，斃麃嗊@下徹底明白男人話里的意思了，有些惱，繼續(xù)手中的工作決定不再搭理。男人在身后搖了搖頭，假裝惋惜的口吻臉上卻是堆起滿意的笑：果然是年輕，不禁逗?，斃麃喼幌氡M快完成今天的工作然后去到下一個打工的餐館，只是沒想到男人竟膽大妄為到直接反手關(guān)了門反鎖，從后強行抱著瑪利亞，說著渾話：甜心，你想不想要？我什么都滿足你。瑪利亞前所未有的覺得惡心，在男人的大手隔著布料抓住她一邊胸脯揉捏時，她的腦海里突然又冒出夢里的畫面，不知道是有了趕走腦海里畫面的力氣還是抵抗身后男人的本能，她握起菜刀朝男子手上劃去，男子慘叫一聲退后兩步，當下見血，還來不及破口大罵，瑪利亞立馬打開門跑了出去。

    之后。

    瑪利亞用攢下同時做三分勞工的錢，送走了自己無法負擔的生命。

    然后她開始做起了生意。

    不只是因為錢，她也想去證明一件事用自己的rou體去證明性本無意義。

    不過是睡一覺，糜爛一場，事后并不重要。那個人也不重要。

    什么性應(yīng)該是親密關(guān)系的一種情感表達性愛一說性是兩個人感情的催深劑她統(tǒng)統(tǒng)不信。

    性，不過是達到某種目的的路徑。

    達到目的的欲望驅(qū)使，而不是對產(chǎn)生性事的欲望驅(qū)使，這才是她認為的正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