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忘不掉十幾年某個(gè)盛夏傍晚，蝶園老掌事把眾人叫到歡喜廳，宣布蝶園從明日起由姚碧嵐和沈傲冰接管。

那時(shí)他們并不知蝶園暗地還有那樣的營生，是接手蝶園當(dāng)夜老掌事把他倆單獨(dú)叫到跟前坦誠的，并拿出一小胭脂盒，說其中所裝是離蠱，為控制艷諜們，母蠱必須下他倆其中一人身上。

“離蠱不離體，此人不離園”。

彼時(shí)公子還未曾去過南夷，又因年少，聽這話難免生懼，便問老掌事：“若想讓此物離體可有解法？”

“無解。”

無解，那便是這人永遠(yuǎn)不能離開蝶園。

夫人伸手便奪過盒子，問老掌事：“如何下到身上？”

她意欲何為公子明白，上前爭搶，嘴里喊著：“想把這勞什子放你身上，門都沒有！快給我！”

夫人緊握胭脂盒不肯松，躲閃間隙大聲道：“蠱是邪門物，必然會(huì)傷身，你這小身子骨扛不住的！”

“我扛不住你就扛得住了？我再體弱也是男人！”

“你不能再涉險(xiǎn)，我要讓你好好活下去，你jiejie在天之靈看著呢！”

公子不干，邊搶邊求：“給我！給我！碧嵐！jiejie！求你了！”

“你既喚我聲jiejie，便乖乖聽我的可好？”

公子仍不從，苦口婆心勸她：“我這破身子，出去也沒人要，jiejie還年輕，人好看又心善，還有機(jī)會(huì)遇見好人，還有機(jī)會(huì)出去啊……”

“出去？”夫人臉上霎時(shí)堆滿苦笑，“傲冰忘了，陛下可是命你我此生不脫妓籍，我還有機(jī)會(huì)出去么？”

對啊，怎么把這檔事渾忘了，公子僵在原地，淚擠出眼角。

夫人摸摸他頭，抹掉他眼淚，笑他，“都是園子掌事了，別老哭”，隨即面向老掌事，曉之以理，“碧嵐聽聞過蠱，知這東西喜陰，女子便屬陰，所以放在我身上更合適些，對吧？”

其實(shí)不然，否則子蠱如何在小倌體內(nèi)存活，但老掌事看得出她堅(jiān)決，順著她意思點(diǎn)點(diǎn)頭。

“你真的甘心永遠(yuǎn)留在這？”公子憋著淚問她。

夫人笑得坦然，婉婉說道：“倘若我出去了，廢妃之身不知會(huì)讓我受人多少白眼和凌辱，而在這里，至少人人會(huì)稱我聲‘玉骨夫人’?！?/br>
公子不知母蠱是如何入體，只知道老掌事領(lǐng)夫人回她房間，讓他出去候著，再叫他進(jìn)來時(shí)，夫人已是昏迷狀，如何喚也不醒，渾身guntang。

老掌事說她沒事，但公子怕她受不住高燒，偷偷解開她衣服用烈酒擦身降溫，見她肚臍下方有一赤豆大凸起，還一動(dòng)一動(dòng)的，他猜測那皮下便是母蠱。

次日公子見夫人仍未退燒蘇醒，人也開始說胡話，嚇得奔去找老掌事，剛出門口就聽小廝在喊：“老掌事服毒自盡了！”

他在遺書中并未交代為何自盡，只囑咐他們好好經(jīng)管蝶園，夫人的高燒昏迷是必經(jīng)之路，熬過去便好，只是艷諜數(shù)量要有所控制，子蠱越多，對母蠱宿主越是拖累。

“蝶園不能再來新艷諜，否則你遲早被熬死！”

公子把藥碗重重撂上食案，扭身嗔著夫人，她卻笑著搖頭反問他：“鳳兒還跟你別扭著呢？”

“嗯?！惫舆@聲哼哼頗為委屈。

“你啊，活這么大碰的女人不少，女娃的心思卻猜不明白?！?/br>
“我碰得到她們身子，碰不到她們心，連她的我也碰不到?！?/br>
“你耐心點(diǎn)，等等她，她還小呢，不像她娘見過風(fēng)浪，又從小沒爹教，會(huì)哄男人身子，不代表她也懂男人心思。你們一大一小兩個(gè)糊涂包，不鬧不吵才怪?！?/br>
藥喝下去，夫人精神頭緩過點(diǎn)來，便又繼續(xù)說教。

“再有情的兩人，也是兩個(gè)人，相處必然有別扭時(shí)候，不說你們，我和暄哥也吵過啊——”

“你別在我面前提他！”公子厲聲打斷她。

夫人一怔，投以抱歉抿嘴笑笑，“好，不提，jiejie錯(cuò)了?！?/br>
發(fā)覺自己兇得不是時(shí)候，公子也尷尬，搓搓手心，轉(zhuǎn)身告辭，臨走拜托夫人：“如果鳳兒來看你，勞jiejie幫我勸勸她，潤娘愁程員外下落的事已茶飯不思，我著實(shí)不好去拜托她?！?/br>
這頭的公子托付夫人，另一頭鳳兒卻所托非人。

謝不懂差人來蝶園，留下定錢說今晚來見鳳兒。

那筆帳錦哥兒記得極不情愿，寫完最后一筆，重重把筆摔在柜面，一旁的小廝從未見好性子的他如此氣惱，嚇得不敢吭聲。

錦哥兒很討厭謝不懂在這段日子過來，鳳兒和公子正斗氣，他這會(huì)兒過來甩不掉鉆空子嫌疑，弄出點(diǎn)趁火打劫的事來那還有好。

公子只告訴錦哥兒謝不懂的主子是大皇子，并未告知前朝皇帝藏寶圖落在他手的相關(guān)事，可對于謝不懂為何接近鳳兒，錦哥兒仍能猜出八成與她身份有關(guān)，因?yàn)檫@是她最為特殊的地方。

他知道鳳兒是衛(wèi)家人了？如果是，那他如何知道的？

錦哥兒腦子沒停過轉(zhuǎn)，想到天擦黑，謝不懂來了。

謝不懂說好要來，卻來得比往日晚些，出發(fā)前與手下談話耽擱了時(shí)辰。

他聲音沒了鳳兒愛聽的暖軟，滿是嚴(yán)厲：“怎么搞的，為何鬧出人命？弄得那白臉公子大塊頭小掌柜現(xiàn)在盯她盯得緊呢！”

那手下的裝扮像富甲之人，卻對謝不懂卑躬屈膝，帶著委屈為自己開脫：“欸，小人只是打聽出錦葵姑娘也是諜人，保不齊知道詭諜書在哪兒，就找來說是熏了能讓人說實(shí)話的奇方迷香，想點(diǎn)了試試，哪知她身子里全是蟲啊，香一點(diǎn)，蟲子全爬出來啃她咬她，嚇?biāo)廊肆耍　?/br>
謝不懂一個(gè)狠拍案下去，大吼：“蠢貨！怎么沒嚇?biāo)滥?！給我滾出龍州城，別讓我再城中看見你，若是被蝶園的人抓到，你是死是活我可不管！”

說好的時(shí)辰已過三刻，謝不懂起身快步到蝶園，歡喜廳里不見鳳兒小麻雀似的飛來，而她的窗亮著。

他抖抖衣擺，換上那張妖冶笑面，在錦哥兒冷冰冰眼神注視下，款步走向棲夢樓。

第155章想走2

棲夢樓頂，昏黃窗前，小小嬌娥托腮輕嘆，這般我見猶憐狀，換做旁的男子心早軟出水，然謝不懂不會(huì)。

他今晚必須做一件事：帶她離開蝶園。蝶園的眼睛實(shí)在太多，想做的事不便動(dòng)手。

“妹子怎么了？”

軟聲從背后傳過，鳳兒屁股沒動(dòng)，扭過頭朝謝不懂眨巴眨巴眼睛，撅嘴一聲輕嘆道：“不懂哥，我好煩。”

“煩？可是為你那公子?！?/br>
“不光為他?！兵P兒又扭回身，看著跳竄燈芯又一聲輕嘆。

“和哥哥說說吧，許能寬心些。”

鳳兒嘴巴開合幾次，未說出只言片語，孔雀眼里盡是欲說還休，猶豫好一會(huì)兒，才踟躕道：“你說，我是不是該認(rèn)命，一輩子就活在蝶園，守著巴掌大的天地，天天笑臉迎人，像只叫得越好聽吃的谷子越多的鳥？”

謝不懂知道她想聽他說什么，偏故意不往那處說。

“蝶園很好啊，這里是我走過的地方里笑聲最多的，哥哥最喜歡來這，因?yàn)榇颂幱心悖瑒e處沒有。”

“這里有別人想要的，卻沒有鳳兒想要的?！?/br>
“你想要什么？”

“自由?！?/br>
謝不懂身子微震，心似被無形尖刺戳了下。

自由，他早沒資格擁有。

她想要自由，如此一來，正中下懷。

他淺笑著問：“我看你是跟那將軍出門玩野了，覺得蝶園的日子單調(diào)了，想出去？”

鳳兒剛想搖頭，隨即覺得不妥，便羞澀笑笑說：“如此說也有道理，我確實(shí)憋悶得慌?！?/br>
“那就讓將軍再出去還帶著你唄。”

“他多忙呀，再說也不便總帶著我，很多地方我不便去的。”

“那你自己不能出去嗎？”

“除了錦哥兒他們，你看蝶園哪個(gè)人能隨便亂走了？我們這些在妓館討食的家伙，如不是被贖出園子或有特赦，誰也甭想擅自離開?！?/br>
謝不懂垂頭作思考狀，再抬頭換上張狡黠笑臉，湊近鳳兒耳語道：“那，哥哥帶你出去玩怎樣？”

鳳兒一驚，差點(diǎn)喊出聲，被謝不懂及時(shí)捂上嘴，又聽他低語：“永遠(yuǎn)的自由，哥哥給不了你，給你片刻的自由快活卻算不得難事，我剛有了個(gè)主意，你可聽聽看?！?/br>
二人耳鬢相接嘁嚓交談，暗處的影七屏息到幾乎斷氣，也沒能聽清他們說了什么。

當(dāng)夜謝不懂破天荒留宿在鳳兒房里，讓公子和錦哥兒吃驚不已，影七亦不敢松懈，等到鳳兒房里吹燈，聽見床上傳來睡酣聲才去回稟公子。

“你說什么？他們什么都沒做？”

“回公子，至少目前沒有?！?/br>
謝不懂并未與鳳兒歡好，二人只偎在一處逗逗貓，上床便睡下。

不光公子不信，影七也不信，他雖對鳳兒毫無欲望，卻也見識(shí)過并承認(rèn)她的誘人，與她同塌卻無非分之舉，讓人極難信服。

可謝不懂就是老老實(shí)實(shí)攬著鳳兒躺在床上，甚至衣服都沒脫，鳳兒也覺長夜漫漫不做點(diǎn)什么蠻別扭，她的月洞床內(nèi)，就該春色無邊。

謝不懂閉目養(yǎng)神，干凈白嫩的面龐透著亮，纖長睫羽排成一行美妙弧線，竟看得鳳兒略動(dòng)春心，想難得他終于肯留宿，又愿意帶她出去玩，是否該贈(zèng)他一場歡好。

左右他們出去需等到五更天，眼下時(shí)間還早，她且睡不著，找點(diǎn)樂子無妨的。

主意一定，鳳兒小爪子便不老實(shí)了，慢慢貼近了謝不懂清瘦身子，試探地抬臂攬上他肩頭，腦袋塞進(jìn)頸窩，用面頰蹭蹭他流暢的下頜，漸漸加快吐息。

她呼出的熱氣讓謝不懂心中發(fā)癢，他知道鳳兒想與他行魚水歡，在黑暗中皺緊眉頭，想著如何拒絕。

“哥哥身子有舊疾，這時(shí)節(jié)便發(fā)作，需吃藥，且需禁房事?！?/br>
鳳兒一聽來了精神，“是啥毛?。靠烧曳綍x看過，他很厲害的！”

“尋常虛癥而已，是個(gè)大夫就能治，無需勞煩方神醫(yī)。我們要起很早，你還是先養(yǎng)足精神?！?/br>
見鳳兒對他的解釋沒起疑，謝不懂松口氣，又安撫她：“哥哥只喜歡你的人，身子這東西……不重要?！?/br>
鳳兒乖乖閉上眼，心里暗.諷公子，等明日玩夠了，傍晚回來見到公子，她如何都要與他說道說道，讓他知道這世上就是有不愛她身子只想讓她高興的人。

聽完影七回報(bào)，公子讓他和錦哥兒都下去，關(guān)起門喝悶酒。

錦哥兒心亂如麻，歡喜廳的賓客都散了，小廝們各自忙完回去休息，大門落鎖，他仍坐在舞臺(tái)子上發(fā)呆，一口一口灌著涼透的茶。

謝不懂這妖精忽然留宿鳳兒房，讓錦哥兒覺得十分不對勁。

是不是自己太過緊張她，草木皆兵？錦哥兒也在懷疑他是關(guān)心則亂，卻仍無法停下思考，去假設(shè)一切可能。

四更鑼聲響過，錦哥兒終于困乏，昏沉沉靠在柱子上瞇過去，還沒來得及入夢，就聽院中傳來兩聲犬吠。

是黑妞和賽虎在叫，且聲音怪異，一聲微弱，一聲兇猛。

錦哥兒瞬間打起精神，奔到后院，燃了火折，見黑妞歪歪斜斜站著，腳步蹣跚如醉漢，嘴角流涎，似拼盡力氣才“汪汪”出幾聲。賽虎倒和平日一樣，只是眼中綠光射著寒意，大聲狂吠，朝后院門用力掙著鏈條，掙到身子都直立起來。

起初錦哥兒以為是黑妞染了急癥，所以它才這般狀態(tài)，而賽虎大叫是喊人來看看它。借著火光錦哥兒見黑妞的食盆空了一半，賽虎的食盆是滿的，表面是一層生rou糜。

這不對！

把賽虎領(lǐng)回來之前艾成蕭特意囑咐，這種犬的祖宗是北戎狼，怕它恢復(fù)茹毛飲血的野性，萬不可喂生rou。蝶園的狗一直由錦哥兒親自喂，他不會(huì)犯這等錯(cuò)誤。

定是有人故意投食rou糜，且里面必然加了料，否則黑妞不至如此，而賽虎因調(diào)教良好，它知道不該吃，才一口未動(dòng)。

可怕的猜測剛在錦哥兒腦中剛露苗頭，賽虎忽然屏住氣息，豎起耳朵，朝后院門方向凝視。錦哥兒隨著賽虎眼神扭頭望過去，聽見院外傳來車輪滾動(dòng)的聲音，和一聲極輕的鞭響。

第156章驚魂1

車輪聲與鞭響皆從后院墻外傳來，錦哥兒忙奔去看，見后院門閂得好好地，一旁不遠(yuǎn)的矮墻下卻多了幾塊磚石。

磚石摞成一個(gè)石階，錦哥兒看那高矮，足夠一個(gè)嬌小女子翻墻出去。

“不好！鳳兒！”

錦哥兒壓根無暇思索，斷定墻外馬車上的人定有鳳兒一個(gè)，而今晚她與謝不懂在一起，那廝又居心叵測————

他匆忙開后院門左右巴望，當(dāng)真見一輛馬車正快速向西南駛?cè)ァ?/br>
龍州城西南，那是去南夷的方向，那條路上有那家驛館！

幾個(gè)詞在錦哥兒腦中瞬間連成串，謝不懂帶鳳兒離開蝶園又往此處走，意欲何為他不敢想，情急驚慌中來不及叫醒公子，解開拴賽虎的牛皮鏈牽它跑出院子。

夜行中的馬車行進(jìn)不快，約是為不驚擾到人暴露自身，錦哥兒牽著賽虎，一人一犬在夜色中小心跟著馬車疾步而行。

賽虎調(diào)教良好，無需錦哥兒示意便一路不出聲地跟著，不時(shí)低頭尋著氣味。

鳳兒身上的味道它的狗鼻子早記住了，錦哥兒日日來喂食，都會(huì)帶來一樣鳳兒的物件兒讓它嗅，讓它熟悉并牢記。

人腿畢竟跟不上馬車，錦哥兒勢單力薄，他覺得需要幫手。糾結(jié)好一會(huì)兒，他放棄繼續(xù)跟梢，拐進(jìn)一個(gè)巷子口，出盡頭再走幾步便是艾成蕭府邸。

砰砰砰！

錦哥兒猛捶大門，聲音在夜色中回聲震耳。

不見人應(yīng)，錦哥兒急得頭頂冒汗，又砰砰砰敲一通。

門終于開了，一個(gè)小小的人在門縫中探出頭，十二分惱怒地嚷：“誰?。∩罡胍沟那檬裁辞?！這是將軍府，要擊鼓鳴冤的天亮去衙門！”

錦哥兒記得這脆生生的動(dòng)靜兒，是鳳兒剛從玉見島回來時(shí)，身邊跟著的小姑娘，忙燃了火折照亮自己的臉，沖門縫里的小腦袋疾語道：“是我，蝶園的，我們見過，快喊你家將軍，有急事要他幫忙！”

燕子揉開惺忪睡眼定睛瞧瞧，見確是在蝶園門口和她一起搬野味的少年郎，剛要再問話，跟在錦哥兒腿邊的賽虎掙脫開牛皮鏈，擠進(jìn)門縫往艾成蕭房門口狂奔。

見賽虎如此，燕子知大事不妙，忙放錦哥兒進(jìn)來。

聽到賽虎的叫聲，艾成蕭醒了，隨即開門看到睡得披頭散發(fā)的燕子和神色驚恐的錦哥兒，忙問出了什么事。

錦哥兒速速道明深夜求助緣由，艾成蕭命燕子在家候著，若有軍情來報(bào)先通知趙子緒，抓件披風(fēng)，拿好斬念，帶錦哥兒跑去馬廄牽出兩匹快馬。

“會(huì)騎馬嗎？”他問錦哥兒。

“不會(huì)也得會(huì)！”錦哥兒說著，略磕絆著上了馬。

二人策馬奔西南而去，賽虎放開了腿腳跟著，馬車已走遠(yuǎn)，反倒讓他們無需擔(dān)心跑得快被發(fā)現(xiàn)。

正如錦哥兒猜測，那馬車上坐的就是鳳兒和謝不懂，頭半夜他倆耳語，說的是夜深人靜“出逃”計(jì)劃。

“哥哥的小廝和車一直都在后院外候著，我把小廝留下，等你們園子開門便來告知，是我把你領(lǐng)出去玩?！?/br>
“先斬后奏，我怕挨罵?！兵P兒猶豫。

“挨罵有哥哥替你扛，咱們不耍太久，傍晚便回，再說我又不讓小廝空手去，看在錢的份上也不該罵你這棵搖錢樹吧?！?/br>
搖錢樹，從前鳳兒一直當(dāng)這是個(gè)好詞，時(shí)間一長慢慢品出點(diǎn)怪味兒。

馬車前行，鳳兒撩開簾子望了望越來越遠(yuǎn)的蝶園，鉆出來坐到驅(qū)車的謝不懂身邊。她仍有些不放心，也有幾處好奇，例如，為何院中的黑妞和賽虎聽見他們翻墻卻不叫。

謝不懂說，他去后院喊小廝，讓他把車上的rou糜丟進(jìn)來，拿去喂它們，它們光顧著吃，便不會(huì)注意到他們行動(dòng)。

鳳兒仍不明：“為何有現(xiàn)成的rou糜？”

“哥哥也養(yǎng)狗，rou糜是買來喂狗的，正好在車上，正好便用了?！?/br>
想象著黑妞狼吞虎咽的吃相，鳳兒一撇嘴，想它果真老了不中用，有了吃的啥也不顧，還不如后來的賽虎，該叫還是叫，嚇得鳳兒差點(diǎn)從墻頭上栽下來。

天還未亮，黎明前的小風(fēng)吹得鳳兒脖頸發(fā)涼，她把斗篷又裹得緊了緊，頭搭上謝不懂肩膀，身子靠了靠，貼著他取暖。

忽而一股異香漂入鼻腔，鳳兒猛地抬頭，瞪大眼睛看著謝不懂，把他嚇了一跳，偏過頭用和她一樣的孔雀眼看著她。

“妹子怎么了？”他略慌，怕她反悔。

鳳兒使勁兒吸了下鼻子，“好香?。∈裁礀|西好香！”

謝不懂一怔，轉(zhuǎn)瞬變了表情，笑盈盈問她：“什么香味？哥哥沒聞到啊?！?/br>
“就……很香的氣味，像脂粉味，又像熏香味，還有點(diǎn)像佛堂里的香燭味?！?/br>
猶豫一瞬，謝不懂從懷中抹出一小盒遞給鳳兒，“打開聞聞，你說的味道可是這個(gè)？”

鳳兒接過小盒打開，里面是灰白一盒沫，湊到鼻頭一聞，眼睛一亮，興奮道：“正是這味兒！我從沒聞過這么香的味道！這是啥？”

“我自家制的香料，你聞過后感覺如何？”謝不懂彎起眼睛看著她。

鳳兒又深嗅幾口，臉上興奮霎時(shí)不見，轉(zhuǎn)而神色變得恍惚，口中細(xì)碎叨叨著：“感覺好生放松，喝了安神湯似的舒心自在，還有點(diǎn)……有點(diǎn)……暈……”

話音剛落，鳳兒便一頭栽在謝不懂大腿上，手中那盒香料翻了，隨著馬車前行滾落一地，盒子也掉落，滾到暗處。

謝不懂勒馬，把癱成爛泥的鳳兒拖回篷子，抹把頭上汗啐了口，“果真再瘦小的人一旦狀如死人，都死沉死沉的。”

昏迷過去的鳳兒嘴角還掛著笑，讓謝不懂覺著有趣，伸手摸摸她鼻尖，喃喃自語。

“你這鼻子可真靈，像小狗子似的，哥哥正愁何時(shí)讓你聞聞那上等奪魄香，你反而先聞出來了，倒省了我的麻煩，順?biāo)浦??！?/br>
他把手落上鳳兒胸前，抓住一只椒乳狠擰了兩把，她毫無反應(yīng)，又探進(jìn)股間照那處軟rou死命摳弄幾下，她依舊如死了一樣。

“你不是想和哥哥好一場么，等你醒來，我滿足你，讓你見識(shí)下哥哥怎么玩女人的，包你此生難忘。”

第157章驚魂2

昏迷中，鳳兒做了個(gè)長長的夢。

夢里她被一只無形的手拖拽前行得飛快，一路剮碰著石頭和樹枝，刮得衣衫破爛，擦得周身是傷。公子在她身后不要命似的追，卻如何都追不上，被樹藤絆倒摔得頭破血流，錦哥兒忽然出現(xiàn)，不知該去追她還是把公子照顧好。她看不清拖拽她的是何人，怎就跑得如此快，隨后趕來的艾成蕭騎馬都追不上，恍惚中聽見四周是母親的呼喚。

“鳳乖，醒醒啊快醒醒，娘求你了！”

接著鳳兒終于醒過來，醒來便打個(gè)冷顫，再是覺得頭痛欲裂，周身乏力，冷得要命，

冷的感覺真真切切，鳳兒清醒過些許，努力睜大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被挷在一荒廢茶棚子的柱子上，牛筋繩把上身固定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兩只腳腕被繩子扯分開，固定于兩塊大石底，謝不懂在對面翹腿穩(wěn)坐長條凳上，笑靨燦爛的看著她。

頭再暈，鳳兒也該察覺不對勁了，想張嘴問謝不懂究竟要做甚，舌頭卻打了卷，半天吐不出個(gè)囫圇字來。

“醒啦？口渴嗎？”

謝不懂還如往常言語綿軟，此刻鳳兒聽了卻如針尖刺入耳道。

不過她確是口渴的厲害，忍不住吞了幾口唾沫，驚恐又防備地瞪著他，瞪著他那雙和自己極像的眼睛。

她心中暗罵，就是這雙眼睛，直視時(shí)能莫名讓人放下一切戒備的眼睛，把自己拐進(jìn)死胡同，喝了他的溫柔迷魂湯，信了他不愛自己身子的鬼話，愿意聽他的，讓他帶自己偷溜出來，接著受困于此。

此人此番所為何事，鳳兒當(dāng)即猜出幾分，定是為詭諜書或衛(wèi)家的事，否則她一個(gè)妓女而已，哪里值得他大費(fèi)周章。

謝不懂見她這驚恐模樣反而覺著可愛，起身挪過去，摘下腰間水囊，送到她嘴邊，細(xì)著嗓子問：“敢喝嗎？”

鳳兒仰起小臉，張開嘴巴示意他喂。

沒什么不敢喝，若只是水，正好解渴，若是毒藥那更好，喝了一了百了，那樣他謝不懂想知道的事，不論是什么，她都能爛透在她的死人肚子里，反正諜人的歸宿大抵如此。

水囊中涼液入口冰冷，鳳兒沒等來料想中的穿腸之痛，舌頭的麻木卻消了，清清嗓子朝謝不懂大吼：“你要干嘛？”

原本腦子清醒點(diǎn)后，她想過是否不要硬碰硬，好生求饒一通許能換來自由，轉(zhuǎn)念一想沒必要，他已經(jīng)讓自己插翅難逃，便不會(huì)輕易放過，保不齊還有什么折磨等著，不如來個(gè)痛快，即便死也死得痛快。

謝不懂一怔，隨即哈哈大笑，扶著腰笑道：“這還是你頭遭跟我發(fā)脾氣呢，真兇啊，是不是你對那白臉公子也這般兇，才把他氣得不愿理你??！這么兇的娘子，誰敢要嘛！”

提到公子，鳳兒更羞憤，他早說過謝不懂看著不是好東西，明里暗里叫自己提防，她卻都當(dāng)耳旁風(fēng)。

日頭還沒升起，天邊剛泛魚肚青，天亮之后她還能否全須全尾見到公子，眼下都不好說了，再者道，她還有臉見他嗎。

“詭諜書在哪兒？”

謝不懂終于道出因由，證實(shí)了鳳兒的猜測，也讓她有了答對的話。

“詭什么？”

“你少裝糊涂！”

見謝不懂收起笑面，鳳兒決定糊涂裝到死。

“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詭——諜——書！在哪兒，說！”

“書？找書你去書肆問啊，把我捆來作甚！”

不等她話音落下，謝不懂抬手狠捏她下巴，咬牙切齒道：“竟不知你嘴這么硬！”

鳳兒用力甩頭也未能掙開，身上斗篷不見了，她冷得直哆嗦，又因緊張嚇出了淚，趁機(jī)渾身抖著、閃著淚求饒：“不懂哥，我真的不知你說的那什么書在哪兒，我們園子里只有春宮圖野話本……”

還真能裝傻，謝不懂平日只覺這姑娘不精，不成想嘴還蠻嚴(yán)，果然是衛(wèi)家人，有多會(huì)做密文，便有多會(huì)保密，直接問怕是問不出所以然。

他湊過鼻子在鳳兒頸側(cè)深嗅一圈，熱氣呼在肌膚之上，卻讓鳳兒覺得更想打冷顫，斜眼偷瞄著他的臉，連眼下淚痣都寫著“危險(xiǎn)”。

謝不懂破天荒地把唇貼上鳳兒脖頸，猝不及防狠咬一口下去！

鳳兒又痛又怕，慘叫出聲，惡狠狠盯著謝不懂，卻聽他放緩了語調(diào)說著：“昨晚你想做沒做成的事，現(xiàn)在辦了如何？”

至此鳳兒仍猜不到等待她的是什么，還僥幸認(rèn)為如果他要與自己歡好，那說不準(zhǔn)有機(jī)會(huì)逃脫，男子在交合時(shí)意志最為薄弱，她定能找到突破。

謝不懂麻利扯光她下身，埋頭進(jìn)股間用力吸著氣，拼命聞她下體味道，還發(fā)出幾聲沉醉似的悶哼，令鳳兒極度羞惱，可腳被繩子扯分開，想合攏腿又不成。

她自作聰明問了句：“你不是在吃藥，需禁房事嗎？”

“我沒說要親自動(dòng)手。”

語畢他閃身稍作離開，再回來時(shí)，身邊多了黑漆漆的兩條大狗。鳳兒從沒見過那么大的狗，黑妞賽虎已算體格大的，在它倆面前只能算小貓咪。

鳳兒怕狗，平時(shí)見了小狗娃子都繞道，這兩條龐然大犬亮著兩對寒綠眼睛盯著自己，嚇得她幾乎失禁，喊都喊不出來。

“被男人cao的滋味想必妹子品過多次了，這被狗cao還未經(jīng)歷過吧？”

這下鳳兒徹底慌了陣腳，再無心與他周旋，死命扭身子掙脫，皆白費(fèi)力氣，眼睜睜見謝不懂牽著狗越走越近，狗在她兩腿前尺把遠(yuǎn)嗚嗚低鳴，舌頭甩著臭涎散著腥臊味，爪子左右來回?fù)v騰，似十分焦急。

謝不懂拍拍一條狗的頭，寵溺摸著對鳳兒道：“看吧，它們急了，它們喜歡你。狗那話兒可是又細(xì)又長還帶鉤子的，爽是能讓你爽得，卻有可能掛在嫩xuerou上拔不出來，你說若真如此，哥該怎么辦呢？”

鳳兒又氣又怕，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使出吃奶勁兒吼他：“你不如直接殺了我！”

謝不懂聲音忽而變得尖利，不陰不陽一陣笑后道：“你什么時(shí)候告訴我詭諜書在哪兒，我就什么時(shí)候殺了你，若不告訴我，我便讓這兩個(gè)畜生不停地cao你，直到你愿意開口為止，或cao死為止?！?/br>
敢情橫豎都是一死嗎？

第158章驚魂3

???天光下，謝不懂面色清白笑得詭譎，兩條黑犬四只眼睛寒光瑟瑟，鳳兒此生從未如此害怕，若今日有幸活下來，怕是今后也不會(huì)再有比這恐懼的時(shí)候。

???神智崩散之前，她想著自己眼下究竟該如何做。繼續(xù)咬定不知詭諜書為何物，她必受奇恥大辱，即便事后謝不懂網(wǎng)開一面饒她一命，她也沒臉活下去；若坦誠了，她求得痛快一死，卻極有可能把母親推入險(xiǎn)境，詭諜書落入謝不懂這等人之手，也絕非好事。

???橫豎都是一死，她選擇護(hù)住母親，護(hù)住詭諜書，護(hù)住衛(wèi)家，甚至想到母親應(yīng)該還有可能再生育，衛(wèi)家或許不會(huì)絕后。

???就這么定了。

???鳳兒滿臉涕淚，猛甩小腦袋哭著求饒：“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謝不懂已沒耐性，收起笑面，冷冷道：“那就莫怪哥哥了。”

???說著他松了松手中繩索，兩條黑犬向前一躥步，嘴巴貼到鳳兒腿上，伸出舌頭舔上兩道腥臭。

???殺人不如誅心，謝不懂深知這點(diǎn)，他不一口氣把繩索松得徹底，讓那倆畜生放縱恣意，只一次松一點(diǎn)，讓它們慢慢接觸到更多鳳兒的皮rou，看她嚇到大叫失禁，倆畜生聞到腥臊味反而更為興奮，在她大腿上來回卷舌頭把熱尿舔入口，吧唧吧唧品得美味，他笑得比往日更妖冶。

???繩索越松，黑犬距離鳳兒股間越近，那處散出的氣味對它們而言無疑是種誘惑，其中一條甚至站直了身子，用力探頭伸舌往那處夠。

???鳳兒口中慘叫早就變了調(diào)子，像虎口中的小獸，喊得凄列，叫得猙獰。

???“別過來！你們別過來！”

???黑犬鼻子眼看要觸到恥毛，鳳兒最后一點(diǎn)求生念頭都散盡，拼命向后甩頭撞著柱子，卻怎么也撞不死自己。

???謝不懂仰天笑得猖狂，眼珠子似在噴火，蒙蒙天色里亮得閃爍，胸口大起大落，像男子劇烈交合后那般。

???笑聲掩蓋了遠(yuǎn)處隱約而來的馬蹄聲，等謝不懂聽見聲音逼近，也看見兩個(gè)黑影沖他們奔過來。他察覺不對想逃，不料被牽狗的繩索絆住腳，遂摸索身上利器想割斷，那兩個(gè)黑影卻已躥至身前。

???那是兩匹馬，馬上坐著兩個(gè)人，還跟著一條大狗。大狗沖過來便嗷嗚一聲咬住一黑犬咽喉，其中一人跳下來，揮手兩道寒光閃過，把兩條黑犬當(dāng)場砍成四段。

???“鳳兒！”

???熟悉的聲音入耳，鳳兒睜開眼睛見是錦哥兒，剛要呼喊他就看見地上身首異處的黑犬尸身噴著血，還冒著熱氣。

???錦哥兒怕嚇到她，忙喊：“別看！”

???來不及了，鳳兒已嚇得不會(huì)閉眼睛，不光看見黑犬死狀，還目睹艾成蕭揮著斬念挑斷謝不懂手腳筋，又一刀挑光他下身衣物，讓他抖著四肢慘叫不已，無法抬手護(hù)住胯下要害部位，讓鳳兒看清他胯間什么樣。

???他沒有男子該有的陽物。

???難怪他從不與自己歡好，難怪他說身有舊疾，難怪他……難怪他……

???短瞬間太多思緒涌上心頭，加之過度驚嚇，鳳兒扛不住，直接昏厥過去。

???錦哥兒不會(huì)騎馬，下馬時(shí)摔了一跟頭，跌跌撞撞奔過去把鳳兒解開，使勁兒拍她也叫不醒。

???艾成蕭打暈慘叫的謝不懂，叫錦哥兒：“定是嚇壞了，讓她緩緩，先帶回園子，讓方神醫(yī)來看看，別嚇出什么毛病，再坐下病根?！?/br>
???“那這廝如何處置？他現(xiàn)了原形，又看清了將軍，大皇子定會(huì)尋人，您該如何辦？”

???“我自有辦法，先管鳳兒?！?/br>
???他們各載一人策馬回奔，到將軍府時(shí)艾成蕭把謝不懂扔下，喊來燕子，“看好他，別讓他尋死，讓子緒去大皇子那打聽下這廝究竟是誰”，接著奔向蝶園。

???到蝶園時(shí)天色仍未大亮，下人們還沒起床做活兒，錦哥兒領(lǐng)艾成蕭由后門進(jìn)入，栓好馬，抱著鳳兒進(jìn)她房間，見公子已經(jīng)在候著，面前跪著影七。

???玉玫在天微亮?xí)r起床小解，不知為何想去看看鳳兒那情況怎樣，便偷偷溜過去聽門里動(dòng)靜，發(fā)覺屋內(nèi)一點(diǎn)聲響都沒有，莫名覺著不對，小心翼翼把門開條縫，見床上空無一物，于是忙跑去喊醒公子告知。

???公子知道謝不懂當(dāng)夜留宿卻沒碰鳳兒一根汗毛，心里亂得很，灌了滿肚子酒仍無法入眠，徹夜未合眼，聽玉玫來報(bào)頓覺大事不妙，出房門便喊影七。

???不似平日里答應(yīng)得快，影七半天都未應(yīng)聲，直到公子跑進(jìn)鳳兒房里，摸摸床見被褥早已涼透，跺著腳沒好氣大聲喊他，影七才從門外走進(jìn)來，衣衫不整，神色慌亂。

???公子震怒大吼：“讓你看好鳳兒，為何人不見了！為何喊了半天你才出現(xiàn)！昨夜你去哪兒了！”

???昨夜去哪兒，影七不能說，面對公子的連串發(fā)問，他只能回答：“影七罪該萬死，任公子發(fā)落?！?/br>
???罰他是一定要罰的，但眼下公子最擔(dān)心的是鳳兒和謝不懂在哪兒，確切來說，是謝不懂把鳳兒帶去了哪里，他喊玉玫：“把錦兒給我叫來！”

???玉玫速速跑去又急急回來，“公子，錦哥兒也不見了，還有護(hù)院的賽虎也不在?！?/br>
???公子猜錦哥兒怕是發(fā)現(xiàn)他二人行動(dòng)，帶著狗追了過去，心頭略微松了一點(diǎn)。

???“姑娘出事，要不要告知潤娘子和夫人？”玉玫大著膽子問。

???公子擺手，“先不要，暫且等等消息”，強(qiáng)穩(wěn)住心神，坐在床邊惡狠狠盯著下跪的影七，焦急等著不知何時(shí)能來、也不知誰人送來的消息。

???好在錦哥兒真帶著鳳兒回來了，等待的這段時(shí)間讓公子覺得無比漫長，仿佛等了半輩子?？匆娝律聿恢挛锉诲\哥兒抱在懷里癱軟得像個(gè)死人，他險(xiǎn)些犯病，捂著心口急喘著問錦哥兒：“是他干的？”

???錦哥兒點(diǎn)頭，公子轉(zhuǎn)臉問他身后披風(fēng)上都是血的艾成蕭：“他到底是什么人？”

???艾成蕭鼻子里哼出股氣，“哼，是個(gè)沒根兒的東西，我想閹了他都無處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