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三,再見,我心愛的姑娘
“可我看不開呢……”蘇芷北淚如雨下,“我本來可以幫他的,真相明明就擺在我眼前,我為什么沒有想通……他跟我提過好多次下輩子,我以為他在開玩笑……師父,都是我的錯……”少女越說越激動,云景察覺到她身上的魔氣重新濃烈起來,趕緊打斷道:“不是你的錯!是旁人自己選的路,北北,你不能救每一個人?!?/br>“可我放不下!”蘇芷北聲嘶力竭道,“我不能接受這樣的結局!為什么陸明嵐要遭受這種罪,為什么他不能好好地過完一生?”云景無言以對。誰沒有那么一瞬間對命運感到窒息般的絕望?誰不是從絕望中掙扎求生,帶著滿身的傷痕越來越堅強?如果孤獨前行的人們不能互相給予一點火光,誰又能代替命運給他們一絲溫暖呢?“北北,我有個辦法?!痹凭皬目臻g里拿出一盞玲瓏剔透的水晶燈,“此燈名叫聚魂,只要將死者最心愛之物放于火中燃燒,就能聚回魂魄?!?/br>“聚魂之后呢?能如何?能復活嗎?”蘇芷北迫不及待道。“生老病死,天地法則,無法打破。聚魂燈只是暫時將魂魄從六道輪回中剝離,維持不了太長時間。但若你真的放不下故人,可將其聚集之魂封印在藥丸內,交與婦人服下,其子則有三成幾率是他魂魄投胎轉世。這個法子風險很大,并不一定能成功,僅有的好處就是你能替他選擇一個好的出身,讓他下輩子過得開心些?!?/br>“我要用!”蘇芷北毫不猶豫,“我想看著他活過來,我要他下輩子快快樂樂,平平安安!”“但轉世出生的人大概率不會記得你了,北北,”云景問,“你還愿意嗎?”“我愿意?!碧K芷北笑了笑,“只要知道他過得好,其他的我都不在乎?!?/br>那張小臉上滿是淚水,此刻在笑,卻比哭還讓人難受。云景別過臉:“我等下用靈力將聚魂燈催燃,你先去找點兒陸明嵐喜歡的東西?!?/br>蘇芷北點點頭跑走了,不一會兒拖了一大麻袋回來:“他平日里喜歡的東西很多,我全拿來了。”聚魂燈芯上燃起一小撮明黃色火焰。蘇芷北首先放了一張花魁的手絹到燈上,火舌快速舔舐完刺繡精美的細絹。燈芯上空空如也。“師父,聚魂要很久嗎?”蘇芷北問。“不會。說明他不喜歡這東西而已?!?/br>蘇芷北想了想,往燈芯上滴了一滴香醇的果酒。這次聚魂燈很熱鬧,零零散散飄來幾十只魂魄,或胖或瘦,一個也不像陸明嵐。云景揮揮袖子,把它們趕走:“喜歡喝酒的人太多了?!?/br>于是蘇芷北又嘗試了牌九、銀票、魚翅、琴弦、書本……一麻袋東西很快就見了底,魂魄招來得是不少,沒一個是真正的陸明嵐。“他連這些也騙我!”蘇芷北說不清是生氣還是難過,一屁股坐在聚魂燈旁邊直抹眼淚。云景想了想,剪下少女一縷長發(fā)置于火焰中央。竹葉沙沙作響,院內明明有風,燈火卻突然停止了跳躍。好像有一人乘著風聲而來,護在了聚魂燈周圍。燈芯上出現(xiàn)了一道淺綠色的半透明身影,長發(fā)及腰,公子如玉。陸明嵐終究還是有一件事沒有騙蘇芷北。他真的愛她。情不知何所起,一往而深,至死不渝。“陸明嵐……”蘇芷北透過朦朧的淚眼,想要抓住燈芯上的人影,手指卻穿過他的魂魄什么也沒抓住。“北北,是時候跟他說再見了?!痹凭白笫謯A起一??招乃幫?。然而那兩個字宛如刀子般卡在少女喉頭。她guntang的淚水滴入燈芯,淺綠色的魂魄像夜晚的螢火蟲,一閃一閃。他在跟她說:“北北,再見了,別哭……”云景狠心抽回聚魂燈,蘇芷北急著要搶回來,一轉身,手中已經被塞了一顆冰涼的藥丸。“你自己給他選戶歸處吧?!痹凭皣@氣道。蘇芷北捧著藥丸痛哭流涕。她最后仍然選了戶陸姓人家,那家丈夫是個有才氣的清水小官,因為得罪了權貴,被貶到地方縣城來。他夫人同樣知書達禮,是個開闊豁達的人。夫妻倆琴瑟和鳴,自得其樂,唯獨的遺憾是一直沒能生下個孩子。云景把藥丸送給他們,兩人感恩戴德,請求仙師給孩子賜個名字。蘇芷北說:“不如就叫陸明嵐吧,明媚的嵐光?!?/br>夫妻倆連連贊同。少女又把一本放在桌上:“算是我給你們孩子的賀禮?!?/br>陸明嵐,希望你這輩子能快快樂樂,忘記從前的十三年。(不出意外的話,下章應該是陸明嵐的個人番外,和正文相關,推薦,因此也不收費(??ω??)??番外·十三年第一年,陸明嵐七歲。大家都說許夫人被一場風寒捎去了性命,實在是紅顏薄命。他卻記得母親前幾日咳嗽嚴重,喉嚨里始終卡著痰,有時呼吸都困難。恰逢妾室許嫣然新買了白狐絨的毛圍巾,蓬蓬軟軟好不漂亮。她喜愛這圍巾,便日日系在脖子上。為了防止它掉落,圍巾系得極緊,取下來之后往往會在脖子上勒出一道紅痕。陸明嵐本來沒注意到這紅痕,直到母親去世時,脖子上也出現(xiàn)了同樣的痕跡。仵作耐不住他的央求看了看,只是道:“許是之前被什么東西纏住了,這點力道勒不死人哩。夫人被痰卡住了嗓子,死于窒息,大公子莫要傷心過度了?!?/br>許嫣然雖然跪在靈堂里哭,眼神卻一直往他們談話的方向瞟。陸明嵐覺得她在笑。遇到蘇芷北是在一個清晨。少女在大樹底下擺了一張小攤,零零碎碎的什么花樣子都賣,還有兩三條鴛鴦帕子。那時晨光還未興盛,她一手撐著桌子,一手托著下巴,腦袋一墜一墜地要睡過去。陸明嵐看到她頭上新摘的桂花,被這力道帶歪了去,一簇簇像夜空中朦朧的星。他伸出手企圖替她扶正,少女突然驚醒。陸明嵐于是順手撈起一張手絹:“還挺好看?!?/br>蘇芷北便沖著他甜甜一笑,比蜜漬桂花糖還要甜:“給漂亮公子算個友情價,五銀幣。”陸明嵐有那么一瞬間的恍惚,忘了自己出門原本是因為發(fā)現(xiàn)身中蠱蟲,為了尋死。第二年,陸明嵐八歲。許嫣然當上主母,把所有曾侍奉許蘭婷的仆從都打發(fā)去了各院掃地。奴婢們自底層爬起來,除非犯了重罪,很少受到這樣大的貶謫。陸明嵐那天路過西院,看到母親曾經的二等丫鬟被個小管事潑了水。丫鬟反過來勸慰他:“奴婢這條賤命算不得什么。反而如今公子身邊沒有體己人,萬事忍讓些,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夫人最大的心愿就是您能長命百歲了。”陸明嵐沉默許久,沒有回答。后來有一天,他突然問了蘇芷北一個奇怪的問題:“如果你發(fā)現(xiàn)你這輩子永遠只能做仇人的奴隸,你會怎么辦?比如蘇瑤瑤?你一輩子都只能當她的丫鬟,你怎么辦?”蘇芷北打了個抖:“那我寧愿直接進入下輩子?!?/br>陸明嵐笑道:“我也是這么想的?!?/br>第四年,陸明嵐十歲。雨娘子給許嫣然進言,想要給大公子安排個通房丫頭,里里外外都是自己人。陸明嵐聽了匯報,只是一個勁兒地咬牙,什么也沒說。過了幾天,坊間傳言永州所有花魁全被陸大公子包下,一晚上過去,都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好幾個月無法接客。自此,再無丫鬟愿意給他做通房。自此,蘇芷北發(fā)現(xiàn)他成為了花樓???。第八年,陸明嵐十四歲。家族宴會上,陸昭河端著小竹籠邀他斗蛐蛐:“看斗蛐蛐可好玩了,我有時都想變成一只蛐蛐?!?/br>陸明嵐多看了他幾眼:“那你可得找我二弟玩,他喜歡這個?!?/br>第十年,陸明嵐十六歲。陸昭河問他為什么還不動手,年紀越小越不容易被人懷疑。陸明嵐說:“現(xiàn)在還不太穩(wěn)妥?!?/br>其實他是在等一個人。第十二年,陸明嵐十八歲。蘇芷北說她要去修仙了,這已經是他所能看到兩人之間最好的結局。至少,不用親眼看著她出嫁。“我們可以動手了?!彼麑﹃懻押诱f。一切進行得很順利。許嫣然喝的養(yǎng)生湯,燃的蠟燭,點的熏香,總會暗含某些無關緊要的成分,幾種藥物互相作用,日日熏陶,有如五石散般的致幻功效。而后,一系列的“鬼影”在陸明嵐的有意引導下,變成了府中鬧鬼的鐵證。許嫣然請來各路驅鬼大師,當然都沒有作用。按照計劃,其后就應該暗殺許嫣然,推脫給厲鬼索命。到時,在賓客如云的葬禮上,陸寧川會被刺殺。陸明嵐將以自己性命的代價,讓眾人看清他身上的惡毒蠱術,為母親十幾年前的錯案鳴冤。一切完美無缺。老天爺只是開了個小小的玩笑。第十三年,陸明嵐十九歲。許嫣然去請了云霞仙師。仙師一到,所有缺乏靈氣波動的鬧鬼伎倆全作了兒戲。陸明嵐想了很久,決定殺死來者。他翻了很多書,列了很長的計劃步驟,卻在看到仙師那天晚上撕了個粉碎。“北北原來還記得你在凡間有個夫君啊。”他笑道。陸昭河說:“不如把計劃都告訴她吧?她知道你過得這么難,一定會幫你在許嫣然面前演戲的。”親自送他走上黃泉路嗎?會不會太殘忍了一些。陸明嵐嘆氣道:“那也只能如此了?!?/br>但老天爺不允許。許嫣然察覺得太快,暗處的男人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爪牙。大戰(zhàn)在即,陸明嵐幾乎是必敗的。這種時候,蘇芷北知道與否已經無關緊要了。“算了吧,我突然不想告訴她了?!?/br>可她為什么要回來呢?在一切已成定局以后,腳踩著祥云,像天神降臨一般固執(zhí)地說:“陸明嵐,你會活下去的。”他何嘗想辜負這種期盼呢?他做不到啊。“北北,我什么也算不準。”第十三年零十個月,風流成性、臭名昭著、一事無成的陸家大公子剛過完二十歲生日不久,葬于北邙坡下,孤墳無人問。庶女修仙指北一百三十四,章節(jié)名字太難取了一百三十四,章節(jié)名字太難取了解決完這一切,云景帶著蘇芷北回了云霞山。少女尚且陷在悲傷的變故中,整個人心不在焉。云景拉著她的手,像拉住一只飛鳥,懸懸的握不牢靠。“北北,我曾經也如同你這般絕望,甚至更加痛恨自己的無能?!痹凭暗皖^望著她道,“但就像你勸我的一樣,還有很多活著的人值得我們去回應?!?/br>“外人這樣勸你,你或許會覺得他們難以感同身受,動動嘴巴而已,但我清楚你的感受,我也被同樣的痛苦束縛了上千年?!?/br>“其實說來慚愧,為師可能一輩子也無法走出從前的陰影。修煉的執(zhí)念在漫長光陰中已經成為我生命的一部分?!?/br>“但上次你對我說的話,我都很認真地想過。你有你的道理,未嘗不可一試。我希望自己能把它看得淡一些,再淡一些,同時希望你也是?!?/br>這是云景第一次在別人面前主動提起他的曾經。他究竟有沒有看淡還很難說,但此時他與蘇芷北之間像搭著木板橋的兩座孤島,在黑暗中成為彼此唯一可以依靠的溫暖。“師父……”蘇芷北又撇下嘴角,眼淚汪汪了。但這次是被感動的。“都會過去的,我希望一切都會過去的?!痹凭皩⑻K芷北輕輕攬入懷中。也不知道這句話究竟是說給少女聽,還是說給他自己。白光降落在青云峰上,云景剛帶著少女往前殿走,就被廣場上值守的弟子勸?。骸皫熥鹉ィ≡启枵崎T正在跟承仙司的人交涉,蘇師姐不方便出現(xiàn),還是煩請先去百花峰吧,折花仙子和聽雷峰主都在那兒等您?!?/br>蘇芷北沒反應過來:“承仙司是什么東西?我如何不方便出現(xiàn)?”云景卻已轉道向百花峰飛去了:“承仙司是齊國設立來處理仙凡兩界糾紛的部門,平日里不怎么活動,所以很少有人知道?!?/br>“他們現(xiàn)在來云霞山有什么……”少女的聲音戛然而止。她好像一直忽略了一件大事。她殺凡人了!云景感受到少女手心浸出的一層薄汗,不禁反握住她:“放心,我不會讓你任人魚rou的?!?/br>這句話并沒有安慰到蘇芷北多少。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她殺了那么多人,怎么還可能全身而退?廢去修為,逐出師門?真要如此嗎?蘇芷北幾乎喘不過氣來。折花仙子守在山頭,見兩人飛來,趕緊邀進后殿里:“怎么回來得這么遲?我還是從承仙司那里聽到的消息……”她滿臉的愁容,瞅瞅蘇芷北,剛想要開口訓她,又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心中不忍,憋回一肚子火氣道:“你真是氣死我了?!?/br>聽雷峰主聞訊匆匆趕來:“師兄你可算回來了,這次的事情恐怕不能善了!”“蘇芷北何止是殺人,簡直是血洗了陸家。承仙司那幾個口氣硬得很,一定要嚴辦,掌門師兄正在調解呢?!?/br>“他們談了多久了?”云景問。“已經一天了,估摸著差不多要出個方案了?!甭犂捉辜钡?。蘇芷北站在一旁,如墜冰窖。“我……我不能修仙了嗎……”她早把云霞派當成了自己的家,把提升修為當成了終身奮斗的目標。如果不讓她修仙,她又能去干什么?如果不讓她修仙,奚夜、唐玥、云景、云翳、折花、聽雷……她難道要與這些人永別?“不一定,畢竟云翳在幫你說話,看看結果吧?!闭刍ò参康溃暗幜P肯定有的。蘇芷北,你這次真的很過分?!?/br>少女何嘗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有多惡劣:“我接受處罰,但能不能不要趕我走……”折花坐在一旁唉聲嘆氣,沒有回答。大殿里一片愁云慘淡。一百三十五,玲瓏玉主沒一會兒,有弟子從青云峰那邊過來傳信,劈頭蓋臉第一句是:“掌門允了承仙司?!?/br>殿內眾人皆是臉色一白。那弟子喘了口氣又道:“但其他的,承仙司答應不會過于嚴苛。掌門說就按之前商量好的來?!?/br>折花立刻松了口氣道:“好歹他們沒有太過分?!?/br>蘇芷北聽見話里有轉機,問:“之前商量了個什么方法?”“玲瓏玉主你聽說過沒?”聽雷反問她,“五重天是修仙界的一道天塹,跨上這一層才算是成為真正有頭有臉的人物。但四重天圓滿到五重天極其難以突破,成功人數(shù)寥寥無幾,唯有一種名為玲瓏玉的法器可以輔助弟子們度過這道難關?!?/br>“因為此物功效太過誘人,齊國、楚國、西境的修仙門派都不允許它被長久掌控于某一宗門手里。所以每五十年,三國會合力舉辦一次青年弟子大賽,參賽者全是修為在五重天以下的修仙者,賽事第一名無論出身,可以持有玲瓏玉五十年,直到下一次比賽,因此也被稱為玲瓏玉主。”“可玲瓏玉主和我的處罰有什么關系?我需要去爭這個名頭將功抵罪?”蘇芷北疑惑道。“不。”聽雷直截了當?shù)胤穸?,“齊國修仙界的規(guī)矩,殺凡人一定會被廢去修為,逐出師門,這是永不可更改的。玲瓏玉主于你而言最大的好處,是可以讓你在被云霞派除名之后,重新回來?!?/br>“因為借助玲瓏玉突破到五重天不需要五十年,所以擁有它的人會成為各大宗門拉攏的對象,以便從中分一杯羹。只要你奪得第一名并且想回云霞派,承仙司那幫人也不敢多嘴。”蘇芷北點點頭,原來如此,一出一進鉆法律的漏子嘛。云景聽完仍然眉頭緊皺:“但當玲瓏玉主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她以如今的修為和修煉速度去參賽,我還有五分把握??伞?/br>可她還會被廢去修為,一切從頭再來。“離最近的一次比賽還有多久?”蘇芷北連忙問。“沒記錯的話,大概是二十年。”折花仙子道。二十年從零修煉到四重天圓滿,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況且你修為被廢之后,經脈多少會受點損傷,修煉速度將比現(xiàn)在慢十倍不止?!痹凭巴蚵犂椎?,“還有沒有別的辦法?”“沒有了?!甭犂讛偸?,“以前從沒有被除名的弟子還能回云霞派的先例。這是我唯一能找到的,不被承仙司那群人追究的辦法。”殿內沉默了一會兒。蘇芷北打圓場道:“已經比我原來想的好多啦。至少我還有希望,不試試怎么知道呢?畢竟我運氣一向很好嘛?!?/br>云景嘆了口氣,點點頭:“你愿意試試也未嘗不可。這二十年里,云霞派雖然不能傳授給你修煉法門,但需要的法器材料,為師等會兒通通備給你?!?/br>正說著,又來一弟子傳話道:“承仙司聽聞蘇師姐已經回山,請諸位長老和蘇師姐一同去青云峰大殿?!?/br>他們探聽消息倒快,不愧是能和修仙者打交道的組織。蘇芷北立刻道:“我們這就去?!?/br>云景輕輕拉住她的手,還沒有說話,少女已經笑著道:“我知道師父、掌門和各位峰主不會讓我吃虧的。錯是我犯的,我本該有受罰的這天,師父不用擔心我?!?/br>她自陸明嵐去世后,好像成長了不少。云景捋著鬢角一絲白發(fā),感慨道:“我相信北北會越來越好的?!?/br>蘇芷北莫名其妙地覺得有點兒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