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心病
30.心病
嗯,就在附近隨便走走好了,不想去人多的地方湊熱鬧。 塘里的荷花開了幾朵,鮮嫩的粉,大朵大朵的隱在青翠的荷葉間,繞著荷塘走了一圈,兩人才慢悠悠地散步出去。 秦默拉著童樂進了一家花店:買玫瑰送你好不好? 童樂的臉蛋又泛起些淺淺的胭脂色,在漂亮的花束前徘徊幾步,猶豫道:能不能買這個?我喜歡滿天星。 這種星星點點的白色小花,通常作為其他花朵的點綴穿插在花束間,從來都是不起眼的配角。 作為不切實用的消費種類,買花屬于奢侈的行為,難得有人買給她,盡管玫瑰代表了明確的示意,可童樂還是想要喜歡的花。 好,買你喜歡的。 滿天星的花朵實在太小了,秦默讓店員包了一大捧,整個花束只有這一種花時,便沒有了所謂主次之分,燦若繁星的潔白也會變得耀眼,花如其名,漫天星辰。 最后,玫瑰還是單獨買了一枝,不為喜不喜歡,只算是秦默的心意。 回去的路上,接到媽的電話,讓她回家一趟,童樂看看懷里抱著的花束,滿眼都是惋惜,實在不方便拿回家,只能讓秦默先帶回去:記得放水里養(yǎng)起來。 放心,我肯定把花照顧好。把童樂送到地鐵站,秦默才獨自回去。 找了空瓶子把花插好,秦默又重新查了遍積蓄的余額,挑出一張不太常用的銀行卡,往卡里轉(zhuǎn)賬湊滿十萬塊,密碼改成了他的生日。重新配了把房門鑰匙,順道又去超市一趟,在眼花繚亂的貨柜前,拿了兩盒套套。 簡陋的居室,花束格格不入,秦默看著面前的兩種花,一枝濃烈的紅,一片稚嫩的白,忐忑又期待著等她們的主人。 童樂剛進家,一個有些眼熟的中年婦女就熱情地湊上來:哎呀,是樂樂回來了吧,才下班??? 呵呵,是啊,阿姨好。 你看這孩子,叫什么阿姨,時間長不見,不記得了,我是你表姨啊。 呵呵,呵,表姨好。童樂尷尬地應(yīng)對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好事向來難找她,怕是來者不善:表姨先坐,我去給你洗水果。 不用麻煩,坐坐就走。 童樂溜進廚房,裝模作樣地拿了個蘋果放水龍頭下沖洗,仔細(xì)聽著外面的對話。 坐吧,坐吧,讓她去弄。郭麗珊繼續(xù)打聽:你那侄子條件怎么樣? 小伙子不錯,一米八大個,長得敞敞亮亮,人又老實。 房子呢?買房了嗎? 房倒還沒買,在考慮了,不過他們家可就他一個,以后什么不都是留給他一個人嘛。 沒房我們可不談,現(xiàn)在買房還用考慮?別是連首付都湊不夠吧。 這兩家都出一點,名字寫一塊,也保險嗎不是。 我閨女又不是嫁不出去,指定不能找這樣的呀。 不說這個了,我再給你留意其他的。 那行,我等你信兒,這房是必須要有的。 不等童樂端水果出來,郭麗珊已經(jīng)把人送出門了。 進了電梯,表姨熱情的臉就垮下去,變成了鄙夷:切,閨女長好看點就真當(dāng)自己家是什么好條件嗎?是不是為姑娘好不知道,給兒子算盤倒是打得精。明理的人家能看上你這樣的? 童樂聽不見這句了,可她就是知道別人真實的嘴臉,心情快沉到底了,無奈嘆口氣,生活永遠不會是生活,活著更像是一樁罪責(zé)。 前無希望后無退路,一到特定的年紀(jì),就開始變得像件待價而沽的貨品,擺在砧板上,任人品頭論足,和那些被挑剔牙口的牲畜或許也沒什么區(qū)別 。 唯一不同的是,童樂比牲畜更清楚自己的命運,卻還是被馴服了,順從而沉默地接受社會規(guī)則的擺布。 你手好點沒?樓上阿姨催了,讓你去見見。 哦,好多了,再過幾天吧。 你可別覺得煩,有機會就得把握住,媽總不能讓你找個連房都沒有的吧。 知道了。 不叫你都不知道回來,今天就在家住吧,好好和你meimei聊聊天,以后你們都是需要相互扶持的人,有什么過不去呢。 童樂敷衍的應(yīng)付下來,卻隱隱覺得腦仁疼,這點可憐的家庭資源都要變著法子用著手段去爭,家長卻總是一廂情愿地把她們當(dāng)成小孩兒鬧矛盾,真的看不明白還是不愿意看明白呢? 從家長的偏頗開始,從meimei耍心計開始,這本就脆弱的親情注定只能流于表面了。 一晚上冷冰冰的相處,童心嫌童樂回來的太勤,童樂住著也是糟心。 清楚和秦默沒結(jié)果,卻上癮似的,貪戀也逆反,拼命渴望那些細(xì)枝末節(jié)里帶著溫度的好,好像背著臺面上的這些血緣親友,就算是一種絕望之下的抗?fàn)帲粸榱俗约耗且欢↑c被無視的自由,哪怕知道于事無補、無濟于事,哪怕知道是泥潭、火坑,也想要心甘情愿去走一遭。 從來低賤的頭顱卻不愿意再低下去,童樂覺得自己真的像是出了問題,走出家門也沒回去,到醫(yī)院掛號,做了些測試。 醫(yī)生看著結(jié)果和童樂簡單聊了幾句,得知她現(xiàn)在失業(yè)又被催婚,輕車熟路地寫下幾個藥名:看你現(xiàn)在還是比較正常的,應(yīng)該是最近精神壓力比較大,先吃點緩解焦慮的藥試試效果,要是覺得癥狀沒好轉(zhuǎn)再過來仔細(xì)檢查一下。 謝謝醫(yī)生。拿著方子去買藥,卻對這些藥片能發(fā)揮的效果半信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