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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無欲則嬌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47

分卷閱讀47

    良前科,徐知秋干脆直接搬出自己親爹。

盛嬌頤抿唇,笑眼中爬滿歉意,“對不起,知秋,下次好不好?我今天要早點回去?!?/br>
徐知秋愣了愣,咧出燦爛笑容,“干嘛道歉,還這么認真,嚇我一跳。下次就下次,河蝦什么時候都有。”

兩人在徐家大門口作別,徐知秋沒見到車子,很是疑惑,“嬌頤,你家車子呢?”

“我讓人在巷外等了,今天想多散散步?!?/br>
徐知秋哦一聲,隨即提議,“那我陪你一起走吧?!?/br>
“不用啦,要是你過去,我們又要在巷口再道別一次?!?/br>
“那倒是?!毙熘锕恍?,松開了挽著她的手。盛嬌頤走了一半回頭沖她揮手,而后拐一個彎,從她視線徹底消失。徐知秋又眺幾眼,這才轉(zhuǎn)身跑回家,翻箱倒柜尋找有關(guān)杭州的信息。

巷子的另一頭,女孩張望一圈,發(fā)現(xiàn)周圍無人后,掉頭跑入旁邊更小更窄的巷子。

小巷深處,白皮少年正靠墻等她,見到來人,看了看手表,不冷不淡的說,“你遲到了。”

女孩慌忙道歉,“對不起,耽誤了些時間,還來得及嗎?”聲音有些不穩(wěn),不知是累的,還是怕的。

“嗯?!?/br>
白皮少年的回答解救了她,緊繃的眉眼緩出少許笑意。

“走吧。”

說罷,穆澤霖越過她便向外走,盛嬌頤緊緊跟上,兩人再無一句話。走出小巷,少年叫一輛黃包車,率先登上去,而后對著女孩伸出一只手。

毫無血色的手,白得扎人眼。盛嬌頤心臟狂跳,周圍倏而寂靜下來,車流聲、叫賣聲統(tǒng)統(tǒng)消失,只剩下她亂鼓一般的心跳。咚咚、咚咚,鼓動著她耳膜,就要破裂。

她深吸一口氣,緊緊抓住那只手。

雪湖

如一只牽線木偶,盛嬌頤任由少年安排自己。她腦袋嗡嗡作響,感官僵硬訥然,這樣緊張的時刻,反而只剩麻木。

天時、地利、人和,她等了五年,竟然等到了?

最美的夢成了真,忐忑大于欣喜。

錢是最容易的,在盛家覆滅之前她就有點私房錢。后來搬去賀公館,賀衍大方,從未在銀錢方面虧待過她。反倒是她自己

為叫賀衍安心,很少花錢。即便如此,找點由頭私藏一些也不算難事。再后來她大著膽子要求去學(xué)校,便又多了些用錢借口。

她一直存著、藏著,然后等待著一個或許永遠也不會來的時機。

盛嬌頤不是傻瓜,她很清楚逃跑容易,怎么活下去才叫難。她肩不能抗、手不能提,連一碗粥都不會煮,出門必有司機傭

人隨行照料。盛家繁盛的時候,誰會想到她有一天要靠自己奔波。

與賀衍同住后,更是連上海灘都快不認識了。靠她,她能跑到哪兒去?

被抓回來打一頓是好的,糟起來,書樓妓館就是她歸宿。

天大地大,她除了上海小小一角,余下全是陌生。

所幸左恕帶來了杭州,給這無望的牢籠帶來一縷光,她終于有了期望和方向??墒亲笏】此吹媚敲淳o……她不信會有什

么自由自在,與他去杭州,不過是換個新鮮地方蹲一間更大的牢籠。

不過只要能逃開賀衍,都是值得的。

直到遇上穆澤霖。

偏就這樣巧,他認識杭州,在那里生活過,不是如她一般空中樓閣虛無縹緲的活,而是實實在在腳踏實地的。而又這樣剛

好,他在穆家日子難捱,尖銳得連戲都不愛做。

于是,她說了這輩子最膽大的話,“穆同學(xué),你想回杭州嗎?”

那時他陰森森盯著著她不說話,現(xiàn)在回想起來,一定是立馬看穿了她。

也許同病之人真的會有那么點靈犀。

她還在猶豫要不要冒險,便糊里糊涂爬上陸英時的床,這下不走也得走。

穆澤霖的靈犀再次顯靈,他主動找她,問是不是有話要說。盛嬌頤心跳從未那樣快過,她問他,“穆同學(xué),我有些錢,不

太浪費的話,應(yīng)該夠兩個人過活一兩年。我的鋼琴和英文也還算熟練,等……風(fēng)頭過了,應(yīng)該能找到些活計賺錢。所以,

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杭州嗎?”

沒錯,是她拐的他。

她將小命交到他手上,萬幸沒有被摔出去。

她負責(zé)拿錢外加騙過陸英時,而他負責(zé)其他。他買了換乘三次最后到達杭州的分段車票,換上料子不太好的衣服,甚至為

她也準備了一套。

盛嬌頤惴惴不安,眼睛不停瞄他手表?;疖囈幻氩话l(fā)動,下一秒似乎就會有人沖上來按住她。

“查票,查票!”穿著制服的列車員突然大聲,盛嬌頤瞬時面色慘白,一只手死死摳住身旁人胳膊。

穆澤霖任她抓,神態(tài)自然的遞上車票。

兩人年紀不大,一個好看得過分,一個垂著頭看不清樣貌。列車員雖然奇怪,但也不過輕輕掃上一眼。在這車上,他什么

沒見過,私奔的、投親的、甚至被自己父母兄弟賣了的,早就波瀾不驚。

直到火車緩緩動起來,抓著他的那只手才終于松了點力氣。

“謝謝你,穆同學(xué)?!笔深U真心實意道謝。

黑黢黢的眼珠轉(zhuǎn)過來看她,“穆同學(xué)?再多叫兩聲,不用靠站就要被查?!?/br>
盛嬌頤小心翼翼問,“那不然……我叫你澤霖,還是起個代號?

艷色的唇抿了起來,本就濃重的瞳色愈加幽深,少年沉默幾秒,開口,“雪湖,我本名穆雪湖?!币琅f是冷冰冰的音調(diào),

卻沒了嘲諷意味。

盛嬌頤茫然之中涌起一股沒頭沒腦的了悟。

西湖之勝,晴湖不如雨湖,夜湖不如月湖,月湖不如雪湖。

雪湖,雪湖,這才對嘛。

澤霖這樣春意盎然又四平八穩(wěn)的名字怎么會是他。

殘雪似銀,凍湖如墨。黑白分割之中孕育出一張雌雄莫辯、妖冶肅殺的臉,這張臉,叫雪湖才對。

她贊同的直點頭,并不問,只是小聲感嘆,“原來你是雪湖呀。”

少年眉腳輕輕一揚,嫣紅嘴唇勾起道似有若無的彎。淡極了的笑,自帶三分綺麗,“我出生那天,杭州下了第一場

雪?!鄙宰魍nD,繼續(xù)說,“穆澤霖是穆家死了的那個。”

難怪。

難怪穆夫人會有穆澤霖兒時相片,難怪穆夫人那樣喜愛小時候的穆澤霖卻又對活生生的少年視而不見。那他身上傷痕……想

必也有這重原因了。

盛嬌頤靜靜聽著,對于窺到別人秘辛有些惶然,不知道作何反應(yīng)才好。好在少年似乎也沒指望她能說出多俏麗的話來,說

完便自顧自看風(fēng)景去了。照他個性,本沒有這兩句解釋,但想到兩人如今處境,多說一些叫她放心也無妨。

思索片刻,女孩抬起頭,來一句驢唇不對馬嘴的話,“那我以后就叫盛頤吧,我叫你雪湖,你叫我小頤,怎么樣?”

她不要嬌,再不想聽有人喚她嬌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