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沒有時間看，也沒有必要在本尊就在自己身邊時對著通訊器傾注思念。

可是現(xiàn)在，一切卻又像是回到了原地。準(zhǔn)確來說，他和柏淵之間的距離變得更遠(yuǎn)了。

葉澤輕輕地按了開機(jī)鍵，當(dāng)屏幕漸漸亮起，一個對話框很快彈了出來。

葉澤下意識地點(diǎn)開，看清楚信息上的內(nèi)容之后愣了一下。他視線上移，看清了發(fā)信人的ID。

是柏淵。

他將那個名字反反復(fù)復(fù)地看了好幾遍，最終確認(rèn)無誤。柏淵的名字后跟著一串徽章，葉澤知道這是軍用ID的象征。

他的目光在柏淵發(fā)的信息上停留了很久很久，最后將通訊器的屏幕靠在自己的額頭上，低低地喃語，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情緒：“教官……”

第46章回家

半日之后，飛船降落在了赫拉莫上。

從船艦上走下，葉澤很快便看到了來接葉穆遺體的葉家眾人。

他抿了抿嘴唇，邁著沉緩的步子走了過去。

一直走到葉忍的面前，他才停了下來，抿了抿嘴唇，叫了聲爺爺，然后轉(zhuǎn)過頭看向葉瀾，又叫了聲爸。

他們二人都用沉靜的視線看著他，也都應(yīng)了聲，只是視線很快便從他的身上轉(zhuǎn)移到他身后的棺木之中。

葉澤明顯地看到他們二人的手都在顫抖著，葉瀾的妻子，那個永遠(yuǎn)都溫柔沉靜的Omega露出了極度悲痛的表情，嘴唇哆嗦著，眼圈紅得厲害。

葉澤知道這時候他們并不會同自己說什么，低著頭站到一旁，注視著那幾個人一同走到了葉穆的棺木前。

很快，那個Omega便抽泣起來，葉瀾攬住愛人的肩膀，神色哀痛異常。而旁邊拄著拐杖，在旁人眼中從不彎下脊梁的葉忍將軍也仿佛衰老了許多。

葉澤靜靜地在一旁望著，那種游離在這個家之外的感覺重新浮現(xiàn)在他的心頭。這幾個人的悲喜，似乎都和他沒有什么關(guān)系，也不必有關(guān)系。

過了一陣，棺木旁的三個人暫時止住了自己的悲傷。

他們朝葉澤走來，當(dāng)走到他面前的時候，葉忍聲音沙啞地說道：“阿澤，回家吧。”

葉澤怔了一下，雙手在身邊握緊，點(diǎn)了點(diǎn)頭。

離開葉家已經(jīng)超過兩年的時間，當(dāng)葉澤踏入院子的時候，院落里的羅蘭花綻放得肆意，陣陣花香撲鼻，讓他心潮涌動，卻說不上心頭的情緒是因?yàn)槭裁础?/br>
葉穆的遺體暫時存放在了殯儀中心，葉忍作為曼森聯(lián)盟最初的締造者之一，葉穆的葬禮一定能夠辦得非常隆重。

葉瀾和愛人進(jìn)了他們的房間，葉澤則推開了自己臥室的門。

伴隨著門軸的吱呀聲，葉澤聞到了房間內(nèi)淡淡的玫瑰香氣。

他愣了一下，很快明白過來，這是家中的傭人打掃時幫他噴的空氣清新劑。只是傭人怎么會知道他的喜好，唯一的解釋便是來自主人的交待。

葉澤首先想到的便是葉穆的母親，葉瀾的愛人，那個總是帶著端莊笑意的Omega，今天是他第一次見到對方失態(tài)。

雖然葉澤的母親給他的家庭造成了一定的困擾，但他看向葉澤的目光卻總是純粹的。即便是稱不上喜歡他的葉澤，也無法否認(rèn)這一點(diǎn)。

他一步一步地邁了進(jìn)去，房間里的擺設(shè)和他走之前沒有什么差別，被子仍然疊得整齊，桌面上零零散散地放著他兩年前常用的東西。

葉澤在房間里站了站，然后走到自己的床邊，脫了鞋躺了上去。

被褥柔軟，而他太累，很快便睡了過去。

在戰(zhàn)場上的這幾個月里，他幾乎沒有做過什么夢，每天的睡眠時間被壓縮到最短，那些好的和不好的夢境都被趕跑了。可是重新回到這里，他又開始做夢。

夢境光怪陸離，他又回到了孤兒院里，老院長的笑容慈祥，AT11仍然鮮活地為他們忙碌著，而年紀(jì)尚小的他還坐在高高的樹杈上，咬著筆桿在給柏淵寫信。

過了一陣，夢境陡轉(zhuǎn)，他又回到了被葉家接回的那個清晨。

巨大的香樟樹下，葉瀾朝他伸出手，聲音溫和地說道：“孩子，跟我回家吧。”在葉瀾身邊站著的是葉穆，他從小在父母雙全，條件優(yōu)越的環(huán)境下長大，身上自然而然地帶著一種富足與溫柔。

他用好奇的雙眼看著冰冷著一張臉的葉澤，然后也朝他伸出了手：“你好，我叫葉穆，爸爸說你是我的弟弟，以后我就是當(dāng)哥哥的人了，要讓著你的?！?/br>
當(dāng)時的葉澤目光直直地望著兩個人，卻什么話都沒說，最終同老院長道別后被帶上了車，回到了葉家。

夢境不斷交織著，等到葉澤猛地睜開眼睛，望著蒼白的天花板，才反應(yīng)過來那些清晰的夢都是對過去的追溯。

他坐起身，用手按揉著眉心，靜靜地坐了一陣，然后翻身下床。

從背包里拿出自己的通訊器，開機(jī)，然后盯著柏淵那條簡短的短信又看了半晌。

片刻之后，他點(diǎn)擊對話框，手指輕動，敲下了四個字。

我回家了。

拇指一劃，點(diǎn)了發(fā)送。

看到發(fā)送成功的字眼，他心中不知為何生出幾分空寂來。將通訊器放到一旁，他打開房門，葉忍抬起頭便看到站在門口的青年，將手從手杖上拿開，聲音渾厚地叫道：“阿澤，下來說會兒話?！?/br>
葉澤下了樓走到老爺子的身邊，俯下身坐在了他的身邊。

爺孫二人從未有過任何親昵的場景和言語，此時也一樣。

沉默了一陣，葉忍突然問道：“阿澤，你之前讓阿穆替你申請上戰(zhàn)場，是為什么？”

葉澤垂著眼眸，望著自己的足尖，沉默了片刻，回答道：“為了喜歡的人?！?/br>
他不喜歡撒謊，也不會撒謊。在葉忍面前，他談不上完全放開自己，但也沒有全然封閉。

葉忍露出了驚訝的神色，看著他已然英挺的側(cè)臉，第一次意識到這個孩子長大了。

“阿澤也有喜歡的人了，”老爺子幽幽地說道，“都長大了?！?/br>
沉默了幾秒鐘，葉忍又問：“那其他的呢，你有沒有為自己做過打算？如果之后，這種喜歡消失了，或者與戰(zhàn)場無關(guān)了，你是否會繼續(xù)留在那里?！?/br>
葉澤想了想，誠實(shí)地回答：“我不知道?！?/br>
“我們?nèi)~家自從來到赫拉莫上，每一代人都在為它能有更好的未來而付出著。在我們?nèi)~家的族譜上，在戰(zhàn)場上犧牲的就有不下十人。我葉忍的父親，祖父，乃至叔侄，都沒有逃得開這樣的命運(yùn)。如今，阿穆也是一樣?！?/br>
說到最后一句的時候，老爺子的聲音已經(jīng)明顯嘶啞。他停了停，繼續(xù)說：“現(xiàn)在，你也有可能會面臨這樣的事情。如果你不畏懼死亡，不害怕失去，戰(zhàn)場便是你真正的歸宿。但凡你有一丁點(diǎn)的不愿意，有不舍，我都建議你回到赫拉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