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0.餐廳

    十一月下旬的北風(fēng)呼呼刮向南方。高三二班上午最后一節(jié)英語測驗(yàn)，一交完卷，季昭便拖著江彥舟風(fēng)風(fēng)火火鉆進(jìn)冷風(fēng)，同四面八方涌出的學(xué)生一起，大逃難般瘋狂向餐廳挺進(jìn)。

    兩人打完飯成功搶占鄰窗的四人桌，季昭早上只顧睡覺，一口早飯也沒吃。江彥舟管不動她半夜不睡覺，索性讓她餓著，這讓原本做好被他投喂零食準(zhǔn)備的季昭傻了眼，整整餓到現(xiàn)在才吃上飯。

    她沒形象地扒了兩口米飯，一時(shí)興起擱下筷子，我去買瓶飲料，你要么？

    江彥舟搖頭，我去吧。

    不用不用。

    季昭說完一溜煙跑沒影，江彥舟微笑瞧著她穿梭在人群中的敏捷身影，直到尋不到痕跡才收回視線。

    餐廳一樓就有販?zhǔn)埏嬃系淖灾鷻C(jī)器，只是午餐時(shí)間人多，估計(jì)要排上一會兒，江彥舟慢慢吃著等她回來，二樓入口處在這時(shí)傳來一陣嬉鬧之聲，即便在本就喧嘩的環(huán)境中都異常明顯。

    是幾個剛下體育課，從cao場姍姍來遲的男生。

    聽見聲響的同學(xué)無不下意識抬頭看看，或好奇，或嫌棄。江彥舟背對他們，對此毫無興趣，掏出手機(jī)給季昭發(fā)消息：人多的話先回來吧，吃完我去別的地方給你買。

    沒等到季昭回復(fù)，倒是剛才那群男生們吵吵鬧鬧往臨近他這邊的過道走來。

    靠，哪兒還有位置啊，買了回去吃吧。一個男聲頗為不耐地邊走邊說。

    江彥舟沒在意，類似的話在高峰期的餐廳可以聽見無數(shù)版本。

    這兒不就有。這群人已經(jīng)越過江彥舟和季昭這桌了，一個先前在吵鬧中未曾出現(xiàn)的男聲突兀響起，止住步子踹了腳旁邊的長桌桌腿。

    他看著幾個間隔而坐的男生，若無其事卻不容置疑地開口：往里靠靠。

    這聲音一出，江彥舟再不抬頭都不行，他微側(cè)過頭，瞟了眼與他隔過道緊鄰的位置，幾個吃到一半的同學(xué)沒有多言，紛紛端著盤子往長桌中央聚攏，余出的空位剛好可以容下這幾個新來的男生。

    季凜校服外套抓在手里，一副剛打完球的模樣，在最靠近過道的位置坐下，剛好與江彥舟近距離斜對。其他幾個人見季凜坐下了，也就隨之而坐。

    江彥舟心里冷嗤一聲，對季凜這種無聊的行為很是不屑，收回視線再也沒有看他。

    間隔而坐的人如此之多，且不說像季凜他們這種人，平常根本懶得費(fèi)口舌讓人挪地方，即便非要留在餐廳吃飯，這里這么大，他怎么就巧合地剛好坐到了自己身邊？

    有倆男生去窗口買裝好的套餐，剩下幾個人嘻嘻哈哈閑聊著，季凜沒參與他們的談話，不嫌臟似的，將胳膊肘杵在糊滿油污的桌面上沉默玩手機(jī)。

    寬松的衛(wèi)衣袖子順著地心引力下滑，露出一截手腕，剛才念叨沒座位的大嗓門男生瞧了他一眼，高聲吐槽：季凜，剛體育課我就想說了，你他媽手腕上戴了個什么玩意兒，娘兒們唧唧的。

    季凜將視線從手機(jī)上移開，冷著臉看過去：不會說話就閉上你呢個狗嘴。

    那男生也不惱，嘿嘿笑著繼續(xù)刨根問底：我以前也沒見你戴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啊，你從哪淘的寶貝，打球都不舍得摘下來。

    季凜眼珠仍是緊盯手機(jī)屏幕，轉(zhuǎn)變語氣，漫不經(jīng)心回道：女朋友送的。

    江彥舟握筷子的手倏地收緊，費(fèi)了好大力氣才控制住想要沖上去給他一拳的沖動。

    他知道季凜是故意說給他聽的，這星期過去的三天半時(shí)間里，季凜像此刻這般主動跑到他面前犯賤的事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

    他明知季凜是有意為之，又賤又蠢地說些起不到實(shí)際作用的話氣他，他只要無視順便在心底嘲笑他幾句得了。

    可次數(shù)多了，江彥舟發(fā)現(xiàn)自己還真被他連帶著拉低了智商下限，開始忍不住蹭蹭往外冒火。

    隔壁桌問話的男生聽到季凜的回答，驚得差點(diǎn)從凳子上跳起來，咋咋呼呼地追問：我靠，你有女朋友了？什么時(shí)候的事兒??？誰啊誰?。?/br>
    沒得到回答他又急匆匆轉(zhuǎn)頭去問程野，凜哥女朋友誰啊，你知道嗎？

    嘻嘻哈哈沒停下來的程野，在聽到季凜嘴里吐出女朋友三個字的當(dāng)時(shí)，立刻止住話茬，白眼翻上了天。

    面對男生的問題，他再次回敬給對方一個白眼，吊兒郎當(dāng)回了句不知道。

    他話音剛落，季昭攥著罐可樂步伐輕盈地跑了回來，還沒走到近處就看到了季凜一行人的存在。

    她臉上的表情霎時(shí)僵起來，邊穩(wěn)住步子往座位走，邊看著他們那邊問一句：你怎么在這兒？

    季凜沒理她，和兩個人大多數(shù)時(shí)候在人前的表現(xiàn)并無二致。

    季昭在江彥舟對面坐下，悄悄打量起他的神色，對方輕聲問她：怎么才回來？都涼了。

    她放下一半心，專心同他抱怨：人太多了，磨磨蹭蹭。

    眼看旁邊兩人順理成章聊起天，絲毫沒有理會這邊的意思，程野一顆充滿正義感的心無法控制，拉高嗓門搗一下季凜肩膀：哎！你怎么不回季昭話?。咳藛柲隳?，怎么在這兒？

    聽見沒啊。他彎起嘴角開始陰陽怪氣，人家小情侶在這兒吃飯，你一當(dāng)哥哥的還不躲遠(yuǎn)點(diǎn)兒。

    你閉嘴。季凜這下真惱了，寒著神情斜看向他。

    不分好賴。我特么還沒心情管你這破事呢，程野脾氣上來，取過別人買回來的飯自顧自吃著，嘴巴徹底失去把門，反正蠢得又不是你一個，那邊不是還有一個么。

    他嗤笑一聲，也不知道你們圖什么。

    這些話被大家盡數(shù)收入耳底，那幾個不明所以的男生還滿臉問號呢，季昭卻坐不住了。

    我不想吃了，我們走吧。她拿著可樂站起身，側(cè)身狠狠瞪了程野一眼，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江彥舟擱下手里的筷子，慢悠悠端起他和季昭的餐盤，很快也消失在現(xiàn)場。

    你不吃了？看到季凜起身，大嗓門男生嚼著滿嘴食物忙問他。

    季凜面前的食盒并未開啟，他沒聽到是的，只字不言地抓起校服外套朝另一個方向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