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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月湖傳奇在線閱讀 - 【月湖傳奇】(06)

【月湖傳奇】(06)

    他的聲音突然止息了,血夜靜寂如鐵。

    「但,我背棄了誓約?!?/br>
    那張扭曲的臉再一次向他靠近,好像要讓他看清它眼里燃燒的烈焰:「當(dāng)他

    想要親手將自己的王國送向地獄,去換那個(gè)女人的生命時(shí),我殺了他,背負(fù)起永

    世的詛咒?!?/br>
    「女人?」

    憤懣的唾聲:「那個(gè)讓他神魂顛倒的婊子……」

    「我猜……我也許,見過她?」

    「呵——你應(yīng)該還睡過她?!?/br>
    「你說奧吉莉婭……還是奧婕塔?」

    「她們爭斗了一輩子,而他希望,她們能忘卻過去,忘卻仇恨,成為朋友—

    —沒錯(cuò),月湖實(shí)現(xiàn)了這個(gè)愿望,只是方式有點(diǎn)特別?!?/br>
    「月湖,到底又是什幺?」

    「一扇門,通往地獄之門?!?/br>
    「好了我想,我能把故事猜個(gè)大概了,但是……」他抬頭盯著那雙燃燒的眼

    睛,輕輕彈著劍柄:「最核心的問題是,你為什幺要告訴我這些呢?」

    「因?yàn)椋蚁M慊仡^?!?/br>
    「為什幺?」

    「你并沒能猜到什幺?!棺苑Q為洛拉斯的黑影緩緩搖著頭:「布雷登死了,

    但他的契約并未終結(jié),那兩只被選中的天鵝,它們被灌注了靈魂,賦予了魔力,

    但它們并不知道,它們成為了惡魔的棋子——它們是魔力的橋梁,門另一邊的力

    量,透過它們被傳輸?shù)竭@個(gè)世界,一點(diǎn)點(diǎn)累積,直到撕開世界之間的藩籬,迎來

    地獄降臨人間的時(shí)刻?!?/br>
    「如果她們永遠(yuǎn)離開月湖,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呢?」

    「她們將會(huì)死去,而新的天鵝會(huì)被選中,成為新的通道。」

    「可是,那和我回頭與否,有什幺關(guān)系?」

    「因?yàn)?,奧吉莉婭,她已經(jīng)知曉了真相,并且同意,幫助我永遠(yuǎn)終結(jié)這場噩

    夢?!?/br>
    「奧吉莉婭?她能怎幺做?」

    沉默。

    「我想,」弗里德抬起頭,望向血色的天空與圓月:「今晚,就是你所說的

    時(shí)刻,對嗎?」

    沉默……

    「之后呢?一切完成之后,她會(huì)怎樣?」

    「我一直忘了告訴你的——我救過她兩次,一次在你開她苞的時(shí)候,一次在

    懸崖下面——本來她早該沒命的,但命運(yùn)選擇了她,去完成最后的使命?!?/br>
    「那幺,謝謝,洛拉斯閣下,」他微笑著點(diǎn)頭:「但是——抱歉?!?/br>
    他轉(zhuǎn)過身去,縱身沖向深不見底的黑暗。

    ****

    當(dāng)他終于闖過狂舞的叢林,踏上曾經(jīng)靜謐如畫的沙灘時(shí),他頃刻間明白了,

    為什幺那個(gè)自稱洛拉斯的怪物,會(huì)一次次用到「地獄」這個(gè)詞。

    血月灑下暗紅的光輝,把一切變得猶如血染,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鐵腥

    與腐臭,整個(gè)湖面如血漿一樣粘稠,狂亂地涌動(dòng)著,伴著瘆人的尖嘯,揚(yáng)起扭曲

    的滔天巨浪,猶如無數(shù)掙扎的亡魂。而在這片血之海的正中央,沸騰的渦流之上,

    血淋淋的肢體像藤蔓一樣,向著天空瘋狂地生長,像毒蛇一樣扭動(dòng)著,糾纏在一

    起,化作一座巨大的、活生生的血rou尖塔,一座為末日而生的惡毒祭壇……

    在金字塔的最頂端,那具被月輪包裹的柔弱軀體扭動(dòng)著。

    「奧吉莉婭!」

    他高喊著她的名字,沖向那片涌動(dòng)的血紅,黏糊糊的液體一點(diǎn)點(diǎn)吞沒他的雙

    腿,沒過腰間,直到胸前,讓他幾乎透不過氣,他掙扎著,艱難地跋涉,直到水

    的深度讓他無法再邁步,他解開濕透的外衣,任由它隨流飄去,然后向前一躍,

    劃動(dòng)四肢,繼續(xù)向湖心游去。湖似乎感覺到了他的存在,浪峰洶涌著,像咆哮的

    巨獸朝他撲下來,血紅色模糊了整個(gè)視界,那讓他想起了在戰(zhàn)場上搏殺的那些時(shí)

    刻,他瘋狂地?fù)]動(dòng)著雙臂,歇斯底里地咆哮著:「來啊混蛋!你就這點(diǎn)能耐對嗎!」

    最終,他喘息著攀上了祭壇的根基——沒有皮膚的赤裸血rou組成的蠕動(dòng)肢體。

    它晃動(dòng)著,想要把他甩下去,但他一劍狠狠地插進(jìn)血rou深處,握緊劍柄,驕傲地

    站直了身子,昂起頭顱——視線的遠(yuǎn)方,那些滑膩的觸須簇?fù)碇?,把潔白的胴體

    高高舉起,現(xiàn)在,他能真切地看清那一切,看清那噩夢般的圖景。

    那具他熟悉的身體,那個(gè)曾和他同床共枕的女孩,就那幺一絲不掛地展露在

    月光下,如同一只待宰的祭牲,血rou模糊的觸須緊緊纏繞著她纖細(xì)的肢體,豐腴

    的雙乳被攥成了扭曲的尖錐,乳尖硬挺挺地指向血紅的天空。修長的玉腿被拉向

    兩邊,擺成最便于交媾的姿勢,任由布滿崎嶇rou刺的巨物塞滿每一個(gè)柔嫩的腔道,

    把它們撐開到破裂的極限,爭先恐后地涌動(dòng)著,每一次插入都讓她的整個(gè)身子跟

    著顫抖。她的手并沒有被捆住,但卻完全沒有反抗,一只手正和觸須一起揉弄著

    自己的rufang,另一只則使勁搓揉著陰戶上那顆晶亮的紅豆。她的眼睛閉著,眉頭

    微皺,嘴同樣被觸須塞滿,讓他分辨不清她的表情,但他隱約能看見,晶亮的粘

    液夾著血絲,正伴著抽插的節(jié)奏,從蜜rou的縫隙里一縷縷往下流淌……

    「奧吉莉婭!」他再一次高喊。

    她睜開了眼睛,身體震動(dòng)了一下,卻什幺也沒法做,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掃向

    他,他們的視線交匯在一起,但僅僅只有幾秒。隨后,她移開了視線,迷離地望

    向天空,輕輕地向他擺了擺手,然后便移向自己的胸前,繼續(xù)陶醉地?fù)芘[脹勃

    起的rutou——那像是某種示意,像是道別,又像是在催促著他離開。觸須暫時(shí)離

    開了她的嘴,在另一根觸須鉆進(jìn)去之前,他清楚地聽見了,她含混而媚人的呻吟

    ……

    他抽出了靴子里的匕首,把它扎進(jìn)血rou的藤蔓里,握緊它,像攀巖一樣,沿

    著傾斜的山壁,向上移動(dòng)了步。抖動(dòng)著,它也知道疼嗎?他想。觸須正向他

    圍過來,如同一條條嘶叫的巨蟒。他翻身躲開了俯沖下來的根,同時(shí)猛地?fù)]

    臂,長劍從地里拔出,錚鳴著,在空中劃出炫目的銀弧,另一截蛇身應(yīng)聲而落。

    他奮力向上攀登著,滑膩的粘液讓每一步都顯得艱難,而且不得不一次次停

    下來,揮劍抵擋那些試圖纏住他的觸須。他已經(jīng)斬?cái)嗔嗽S多,但的正蜿蜒著

    涌來,似乎永遠(yuǎn)也不會(huì)窮盡,越往上爬,它們變得越猙獰,帶著銳利的尖刺,或

    是布滿利齒的丑惡巨口。

    他喘息著,閃避著,揮砍著,左臂被劃傷了,汗水和血水混雜在一起,讓肌

    膚泛滿赤紅的光澤,那讓他覺得興奮,近乎瘋狂的興奮。他不知道究竟什幺能終

    結(jié)這場噩夢,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幺,他的腦子里只剩下了一樣?xùn)|西——

    向前,向上,去到她的身邊——而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不遠(yuǎn)了。

    再一次,他翻滾著避過掃擊,順勢躍起來,撲向祭壇的最頂端,長劍呼嘯著,

    斬向正簇?fù)碇e起女孩軀體的萬千毒蛇,劍鋒劃過腥臭的血rou,污穢的汁液噴涌

    著,但那僅僅是一小簇,被斬?cái)嗟挠|須痛苦地扭動(dòng)著,沿著斜坡向下滾落,她的

    一條腿失去了束縛,虛弱地低垂下來,他伸出手,想去抓住她,也許忘了注意身

    后呼嘯而來的風(fēng)聲……

    那一擊讓他的身子猛地側(cè)飛出去,從塔尖往下滑了好幾尺,直到拼命抓住了

    一根觸須。他掙扎著翻過身來,半邊身子和手臂火辣辣地疼,不知道有沒有骨頭

    斷掉,手好像勉強(qiáng)還能動(dòng),但幾乎沒法握緊劍,的觸須涌來,環(huán)繞著,織成

    一張毒蛇的網(wǎng)。

    「告訴我!奧吉莉婭!」他聲嘶力竭地咆哮著:「究竟為什幺!」

    「走……」她的聲音迷離得像是夢囈:「走……你走……它們就……不會(huì)管

    你……」

    「不!我絕不會(huì)!」他左手握著劍柄,向著她的方向,一點(diǎn)點(diǎn)爬行著。

    「我不需要你可憐!你愛的是你的奧婕塔!」突然,她帶著哭腔尖叫起來:

    「而我,僅僅是個(gè)替代品,只有在裝成她的時(shí)候,才能得到你的一點(diǎn)點(diǎn)施舍!不

    是嗎!」

    「不!不是!」觸須無聲地游過來,纏住他的腿,把他拖離那具已經(jīng)觸手可

    及的胴體,他掙扎著,用最后的力氣高喊著:「即使在知道了真相之后,我仍然

    愛你,你們不一樣,你就是你!明白嗎!」

    「呵呵……」那一刻,她的聲音平靜了下來,輕輕地笑著:眼里卻閃爍著淚

    光。

    「謝謝你,謝謝,這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時(shí)刻……」

    她慢慢扭過頭去,再次閉上眼睛,微笑著仰起頭:

    「謝謝你,讓我可以……沒有任何遺憾地……去完成……我最后的使命…

    …」

    血月升上了天空的最高點(diǎn),熔融的天空翻騰著,像漩渦一樣環(huán)繞著它緩緩流

    轉(zhuǎn),空氣中響起刺耳的噼啪聲。奧吉莉婭的身體在抽插下瘋狂地扭動(dòng)著,紫色的

    光芒在她的四周燃起,一點(diǎn)點(diǎn)膨脹,霧氣里交織著耀目的電光。

    「混蛋!」他咒罵著,揮著劍,斬?cái)嗬p在腳上的觸須,但的觸須正在涌

    來,他擦了擦嘴角的血痕,歡然大笑起來:「那就這樣吧,能死在你的身邊,是

    我的幸事?!?/br>
    但那一刻,他聽見了那個(gè)熟悉的女聲,來自遠(yuǎn)方,如風(fēng)飄蕩……但和以往不

    同,這一次,那聲音冷若寒霜。

    「停下,如果你能聽見?!?/br>
    祭壇底下,血海洶涌的波濤之上,那個(gè)穿著白裙的身影漂浮在空中,緩緩靠

    近。

    他覺得,那并不是說給他聽的。

    她沿著斜坡,平穩(wěn)地上升著,蒼白如月的臉上沒有任何神情,直到從他面前

    掠過,卻并沒有扭頭看他任何一眼。

    「她只是個(gè)騙子,」她站在那兒,舉起手,指向電光環(huán)繞中的奧吉莉婭:

    「而我,才是真正的獲選者?!?/br>
    觸須放慢了抽插,涌動(dòng)的紫色光輝里,閃電突然間平息了。他想,是的,它

    真的能聽見。

    「她的通道被污染了,被她zigong里的那顆東西,如果儀式繼續(xù)下去,裂隙將

    被永遠(yuǎn)摧毀?!顾穆曇羧缵ず影汴幚洹?/br>
    他懂了,一切都懂了,洛拉斯所說的計(jì)劃,關(guān)于噩夢的終結(jié)……

    「為什幺?」他能看見奧吉莉婭憤怒而絕望的眼神。「你已經(jīng)知道了真相!

    卻為什幺還要這幺做!」

    「因?yàn)?,我恨你們,恨你們所有人,恨這個(gè)骯臟的世界。」

    她輕巧地扯下裹胸,然后是短裙,張開雙臂,徹底袒露自己一絲不掛的胴體。

    「來吧,讓我代替她完成儀式,讓這個(gè)丑陋的世界被鮮血滌蕩?!?/br>
    她緩緩向前走去,迎接向她簇?fù)磉^來的饑渴血rou。它們把她卷起,舉向天空,

    而她自己順從地張開了雙腿,手指掏進(jìn)蜜xue深處,把它向兩邊yin蕩地扒拉開,迷

    離地嬌喘著,等待著那些剛從自己孿生meimei身體里抽出來,還帶著血污和愛液的

    粗大roubang,來享用她鮮嫩的rou體……

    帶著骨刺和凸起的巨物鉆進(jìn)身體深處,一根接一根,陰戶、肛門、甚至尿尿

    的小孔,她打著顫兒,臉上泛起潮紅,隨著抽插呻吟著,扭動(dòng)著,像在享用一場

    盛宴,而奧吉莉婭,她被放在了一邊,但仍然被緊緊捆綁著,淚水從眼眶里滾滾

    而下。

    「別這樣?!顾f:「你剛才還說,這是你最幸福的一天?!?/br>
    「一切都完了……我們守護(hù)的一切,屬于你的一切和我的一切?!?/br>
    在他們眼前,紫色的光芒重新旋繞,電光如毒蛇蜿蜒,那些血rou的觸須像發(fā)

    現(xiàn)了什幺似的,更加賣力地往里擁動(dòng),奧婕塔緊咬著牙,臉上的表情痛苦卻又興

    奮。慢慢地,她的腹部開始隆起,像懷胎的婦人一樣,變得圓潤鼓脹,在她凄厲

    的尖叫里,兩條尖刺般的東西刺進(jìn)了她挺起的乳尖,她的雙乳開始一點(diǎn)點(diǎn)膨脹,

    變成充盈的球體,rutou和乳暈也一同變黑變大,一切就好像,懷胎十月的過程在

    她身上飛快地演繹一樣……只不過,在整個(gè)孕育的過程中,她的每一個(gè)roudong仍然

    在被瘋狂地肆虐……

    「為什幺?」他望向奧吉莉婭?!竷x式……究竟是什幺?」

    「不……我不知道?!顾纯嗟?fù)u著頭。

    在扭曲而沙啞的嘶吼聲里,那些觸須開始退出奧婕塔的蜜xue,但xue口卻依然

    敞開著,里面的rou壁全都赤裸裸地清晰可見,而在最深處,那個(gè)光潔的rou環(huán)正在

    張開,黑色的液體冒著詭異的青煙,像有生命的影子一樣,往外一點(diǎn)滲出來…

    …奧吉莉婭睜圓雙眼,驚恐地目睹著這一切——原本也許應(yīng)該發(fā)生在她身上的一

    切。

    「我不知道……那是什幺……但她zigong里……一定有……東西……」她的聲

    音發(fā)著抖,似乎被莫名了恐懼感侵蝕著。

    黑霧越來越快地從奧婕塔的下體里往外傾瀉,化作如墨汁般濃黑的烏云,飛

    快地彌漫著,籠罩了他們的身體,一點(diǎn)點(diǎn)吞沒光明。他能聽見喧嘩與尖嘯,像從

    遙遠(yuǎn)的深淵傳來。

    「門……」他脫口而出:「那就是他說的門……」

    猙獰的影像在黑霧深處涌動(dòng)著,世界的界限開始消融,一只只血色的眼睛閃

    起熒光。

    「看來你沒說錯(cuò),一切都要完蛋了?!顾麩o力地往后躺下。

    但就在那一瞬,他看到了突然爆裂開的奪目潔白……

    白色的光輝,來自祭壇中央,刺穿黑霧,讓所有的魔影消失無蹤。所有的觸

    手,不,是整座血rou之塔,剎那間靜靜地凝固在那兒,披著雪白的光輝,仿佛冰

    雕。

    「快……點(diǎn)……就是……現(xiàn)在……」

    那是奧婕塔沙啞發(fā)顫的聲音。

    「奧吉莉婭……別……猶豫……我支持不了……太久……」她痛苦地喘息著,

    似乎背負(fù)著千鈞的重物。

    「什……什幺?」奧吉莉婭茫然地立在光中,手足無措。

    「殺了我……用……劍……刺穿我的……zigong……門……就會(huì)……」

    「我明白了……jiejie……」她緊咬著嘴唇,整個(gè)身子瑟瑟發(fā)抖。

    她轉(zhuǎn)過身,用顫抖的手拾起弗里德扔在一旁的劍,雙手握住它,像握著一塊

    燒紅的烙鐵,一點(diǎn)點(diǎn),一點(diǎn)點(diǎn),指向奧婕塔膨脹得像要爆開的腹部,汗珠布滿了

    奧婕塔蒼白而扭曲的臉,但她能看見,她嘴角坦然的微笑。

    「謝謝你……jiejie,謝謝……」她無法壓抑聲音里的哽咽。

    「快……快點(diǎn)……」她的牙齒咬的咯咯作響。

    金屬的哐當(dāng)聲。

    劍從她的手里墜下,接著,是她雙膝跪下的聲音。

    「不……jiejie……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她把臉深深地埋進(jìn)膝間,泣

    不成聲。

    「傻……傻瓜……為什幺……總是這幺……不讓人……省心呢……」

    奧婕塔的聲音一點(diǎn)點(diǎn)變得虛弱,直到細(xì)不可聞,最后,在淺淺的嘆息聲里,

    白色的光芒熄滅了。

    黑暗重新淹沒一切,濃霧翻滾著,像在嘲弄,那些縹緲的影像一點(diǎn)點(diǎn)變濃,

    他能看清它們的爪牙,聽見它們急不可耐的咆哮。

    「哈……好,真好……」弗里德抓起被扔下的長劍,趔趄著站起身來,大笑

    著:「來吧,好歹在死之前,能讓我殺個(gè)痛快?!顾沿笆壮瘖W吉莉婭拋過去:

    「怎幺樣,愿意陪我一起幺?」

    她撿起了它,把它舉在胸前,像當(dāng)初他們次見面時(shí)那樣俏皮地微笑起來,

    墨黑的眸子里煙波蕩漾:「非常樂意,親愛的殿下?!?/br>
    黑影掙脫了時(shí)空的束縛,赤紅如炭的軀體躍出黑霧,張開布滿利齒的口,像

    惡狼撲來,一只,又一只,他大吼著,劍刃挾著疾風(fēng),揮過血與墨交融的天空,

    斷裂的肢體漫天飛濺。但他能看見,黑霧深處,遠(yuǎn)望無際的深淵中,更龐大

    的身影正在靠近著……

    在他最后一次想要擋住揮來的巨爪,卻終于疲憊地倒下的瞬間,他望見了月

    輪開始破碎,萬千燃燒的流星穿透天幕,望見了劍痕般的裂隙如銀河橫亙,緩緩

    撕開。他能聽見奧吉莉婭急切的喊叫,但他無法去理會(huì),因?yàn)橄乱粋€(gè)瞬間,他注

    意到了,那道如箭般劃過天穹的黑色。

    它向上拉起,向閃電一樣竄上高天,接著筆直地俯沖下來,帶著空氣刺耳的

    尖嘯。

    它從黑霧里飛掠而過,弗里德身前的巨獸嘶鳴著倒下,化為破碎的塵影。

    它停下了,懸浮在祭壇的正上方,殘破的黑袍在空中獵獵飛揚(yáng)。

    「洛拉斯?」

    「果然……最后還是得用這個(gè)辦法……」黑影的聲音里帶著些微的失落:

    「來吧,幫我爭取幾分鐘時(shí)間——如果你還拿得動(dòng)劍的話?!?/br>
    他抹了把糊住眼睛的血水,然后握緊手中的劍柄。「沒問題,伙計(jì)?!?/br>
    黑色的衣擺開始揚(yáng)起,像一張巨網(wǎng)鋪開,藍(lán)色的閃電從它眼中噴薄而出。

    他舉起劍,沖向最近的妖魔。緊跟著的,是握著匕首的奧吉莉婭。

    在他頭頂,黑色的濃霧掙扎著,一點(diǎn)點(diǎn)變淡,收聚,但那張黑色的網(wǎng)也一點(diǎn)

    點(diǎn)變得朦朧,變得透明。而最終,收縮的黑色再一次猛地綻放開來,整個(gè)虛空砰

    然破碎,化作無數(shù)面鏡子組成的花叢……

    「再見了,殿下?!鼓莻€(gè)聲音依然如洪水砰訇,但卻在變得遙遠(yuǎn),如同從天

    際傳來:「我的使命到此為止了……你會(huì)再見到我,而我,卻將與你永別……」

    短暫而炫目的閃光,那個(gè)身影徹底消融在了七彩流溢的鏡海中。破碎的時(shí)空

    在飛旋,水銀般的渦流開始吞噬一切,只剩下最后的回聲在風(fēng)中一點(diǎn)點(diǎn)變得微弱。

    「抱歉……我……欺騙了你……但正如你也……欺騙了我一樣……」

    他突然想起了什幺,高喊著沖向祭壇中央,沖向那具失去了意識(shí)的軀體,他

    舉起劍,瘋狂地劈向纏繞著她身體的丑惡血rou。

    在被洶涌的銀浪淹沒之前,他只來得及奮力把她推下塔尖?!笌?!」他

    向奧吉莉婭高喊。

    ***

    再一次,黎明的陽光灑滿湖面,秋風(fēng)吹皺了碧水,粼粼金色鋪滿天際,和金

    色的林海交相輝映。天鵝們互相呼喚著,帶著新生的孩童,金色的蹼足躍出湖水,

    純白的羽翼撲動(dòng)著,向著天際,向著朝陽,開始又一年南飛的旅程。

    奧吉莉婭光著腳站在沙灘上,向著起飛的白色隊(duì)列,蹦跳著揮手。

    「明年!明年見!jiejie!」

    那只天鵝折返回來,在天空中繞著圈,和她作最后的道別,最后,它回過身,

    歡欣地鳴叫著,開始追趕遠(yuǎn)去的大部隊(duì)。

    她目送著它們消失在地平線的邊緣,許久許久,才想起來拭去眼角的淚滴。

    她回過身,走向如海潮般嘩鳴著的森林。

    「明年,明年會(huì)是什幺樣呢?」她低聲自語著。

    …………

    …………

    …………

    ****

    ——尾聲——

    弗里德驚醒了,在隆隆而過的馬蹄聲里。他睜開眼,熾烈的日光撲面而來。

    全身的骨頭都在隱隱作痛,殘破的衣服散發(fā)著焦灼的氣息。過了多久?他不

    知道,不記得,一切如同一場長夢,綿亙千年的長夢。他抬起手,擋住些許刺眼

    的光,掙扎著,從塵土中撐起身子,爬起來,四下張望。馬隊(duì)正奔馳而過,戰(zhàn)旗

    高擎,揚(yáng)起滾滾紅塵,驛路兩側(cè),夏日的山林鋪陳,綠濃如墨。

    「嘿,打擾一下。」他叫住眼前正走過的旅人。

    路人轉(zhuǎn)過身來,禮貌地摘下草帽,露出濃密的棕色卷發(fā)和少年清秀的面龐:

    「有什幺能幫你的?先生?!?/br>
    「唔……這問題有點(diǎn)蠢不過你別介意:這是……什幺地方?」

    「往曼斯陀之路,西去到曼斯陀三百二十里,東邊往古爾塔一百五十里。」

    「嗯……謝謝?!?/br>
    「那幺……您打算去哪兒呢?」少年仍然望著他,帶著恬淡的笑容。

    「我不知道……你呢?」

    「曼斯陀,然后北上去高庭?!?/br>
    「去做什幺?」

    「阿薩克人進(jìn)犯北境,屢次襲擾,已經(jīng)好幾年了,陛下想要出兵一戰(zhàn),永絕

    后患,而我……想看看能不能找點(diǎn)活干?!?/br>
    「唔,反正我也不知道該往哪去,可以跟你走一程幺?」

    「榮幸之至?!股倌曛t遜地微微躬身,又一次笑了起來:「其實(shí)我在等著你

    說這句?!?/br>
    「為什幺?」

    「你是個(gè)戰(zhàn)士,看身材能看出來,而我幺……不太擅長打架,要是遇上強(qiáng)盜

    的話,可有點(diǎn)兒難辦?!?/br>
    「哈!」弗里德大笑起來:「伙計(jì),你眼光很棒——那幺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

    你的名字幺?」

    「洛拉斯。阿德里安。你呢?」

    那一剎那,他的表情凝固在那里,如同石雕。

    他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這是個(gè)玩笑?對嗎?他想要大笑。嗯,玩笑,命運(yùn)之神的玩笑,猶如一杯惡

    意的苦酒,蕓蕓眾生,都不過杯中燈影。

    他知道答案應(yīng)該是什幺。

    「布雷登?!?/br>
    他禮貌地頷首:「布雷登。安珀」

    (全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