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繭
破繭
這是涅斐爾第一次自稱我,給他淡漠的外表增添了幾分人情味。 在此之前,伽芙格外篤定,他不會因為一名妓女而改變想法,哪怕他溫柔地替她擦去眼淚,心中也一度這樣認(rèn)為。 可事實擺在面前,他決定沖破牢籠,戴上另一副枷鎖,沒有半點猶豫。 伽芙吸吸鼻子,她看見涅斐爾的傷口正在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治愈,那枚指環(huán)像螞蝗一樣吸食他身體的血液,隨后泛起三道暗紅色的強(qiáng)光,短暫地劃破夜空。 霎時間狂風(fēng)大作,溫度驟降,她單手按住裙擺,秀發(fā)隨氣流卷動,通往石柱的鐵鏈在半空中哐當(dāng)直響。 當(dāng)涅斐爾起身,鏈條頃刻被巨大的強(qiáng)壓給崩斷,瞬間四分五裂,這就是魔王封存在指環(huán)內(nèi)部的力量。 黑夜里,蠟燭的火光已經(jīng)被風(fēng)割斷,唯一光亮,是他眼中猶如地獄烈火般的鴿血紅。 伽芙仰視他,面前高大頎長的身影從地板上拾起披風(fēng),厚重的布料蓋過她的后背乃至身前,以此遮擋胸口處的一片艷色。 這條該死的龍!他對我的小心肝都做了什么? 瑟羅琳聞訊趕來,她氣急敗壞地踏入鐵門,伽芙跟著回頭,看見不遠(yuǎn)處集聚了數(shù)排騎士,站在最前面的中年男子,大概是柯米亞最拔尖的魔法師。 mama!失去一只手臂和性器的王子殿下突然哭出聲,他狼狽地往門口爬去,救救我,mama,他要殺了我! 瑟羅琳終于把視線抬高,涅斐爾那張冷峭的面孔將她逼退半步:誰!誰把他放出來的? 糟糕,王宮里的守衛(wèi)出動了,我們能逃出去嗎?伽芙擔(dān)憂道。 這不是一個值得回答的問題,涅斐爾選擇沉默,只伸手把她拉入懷中,而后將她的腦袋按在胸膛上,低啞的嗓音穿過夜色,直逼女王: 瑟羅琳,吾替魔族賜你一份禮物。 什么?瑟羅琳睜大雙眼,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懼。 回答她的,是涅斐爾指間一閃而過的緋色。 緊接著,柯米亞王子臃腫的軀干騰空而起,被一股力量撞向石柱,頭顱被砸扁了,四肢在空氣中僵硬地掙扎。 他來不及慘叫,五根鋒利的鏈條插進(jìn)他的手背,腳掌,直至咽喉。 伽芙?jīng)]有看到血腥殘忍的畫面,她被涅斐爾摟住腰,橫抱在臂彎里,只見一雙巨大的龍翼從他背后展開,通體漆黑,尾端尖銳而光滑。 隨后揚(yáng)起一陣颶風(fēng),他低頭,雙腳離開地面,居高臨下的審視那群螻蟻,向眾人宣布:再會,瑟羅琳·旦薩。 短短兩句,足以令人徹夜難眠,這是魔咒,等到再次相遇,她失去的將不止是至親。 別得意,天神在等你出去,我會看著你完蛋!瑟羅琳憤怒道。 語畢,幾乎同時,天花板遽然破裂,化作數(shù)千塊碎片從身旁隕落,他對此置若罔聞,帶上伽芙飛往夜空的深處。 是在做夢嗎,她被他保護(hù)著,遠(yuǎn)離了王宮,遠(yuǎn)離了柯米亞。 城外寒風(fēng)凜冽,呼呼刮過伽芙的脖頸,她忍不住埋頭,瑟縮在涅斐爾的衣袍里,側(cè)著臉,這時,鼻尖接到一片雪花,它很快消融了。 下雪了?她感到不可思議。 涅斐爾輕輕嗯了一聲。 這一聲真好聽,低沉暗啞,卻酥到骨子里。 伽芙忍不住扭頭去看,身下金黃的麥田被風(fēng)雪覆蓋,白茫茫一片,像隨風(fēng)飄散的棉絮停留在地面。 她哈出一口白氣,亞麻色的卷發(fā)時而被風(fēng)撩去空中,身體也跟隨涅斐爾進(jìn)入了云層。 真冷啊。 似乎察覺到異樣,涅斐爾垂眸看向伽芙,他用左半邊龍翼遮擋前方的氣流,很快,周圍變得暖和起來。 謝謝。她一向堅強(qiáng),卻招架不住來自涅斐爾不露聲色的關(guān)心。 四面除去風(fēng)聲,安靜的有些可怕,意料之中的沒有等到回應(yīng),漫長的沉寂后,腦子有些犯困。 伽芙揉著眼,趴在他懷里昏昏欲睡,不小心松開了搭在對方肩膀上的雙手,往下掉的剎那,她猛然驚醒,與此同時,腳后跟也安穩(wěn)落地。 欸?她掃視一圈,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一座陽臺里,樓下是條廢舊的街道,既狹窄又破爛不堪,盡管如此,依然有人群涌動。 等回過神,涅斐爾已經(jīng)在房間內(nèi)更換衣物,他把黑袍撕爛了,扔在地板上,露出引人犯罪的rou體。 這是他的家? 伽芙小心翼翼地打量,原本猜測,龍的巢xue應(yīng)該在山洞,或者,是湖邊的城堡,再或者,是森林里格格不入的別墅? 不曾想過,居然身在鬧市中。 她放眼望去,里面只有一張床,一排衣柜,一把普通的椅子。 您在做什么?伽芙十分疑惑,涅斐爾大人站在衣柜前,似乎并不打算穿衣服。 聞聲,涅斐爾偏頭凝視她,回答道: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