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園
墓園
從市中心開車到偏郊外的墓園里需要將近一個小時的車程,林時和的頭歪倒在一旁有些昏昏欲睡。輪胎和沙石摩擦的沙沙聲隨著意識的消失而漸漸變得模糊不清,車子在紅燈前停下的某個空檔,林時和幾乎要蓋上的眼皮不經(jīng)意瞥向駕駛座。 林時和放在腿上的手突地抓緊深棕色的褲子,他順勢閉上眼睛假裝進入睡眠,思緒卻被那一閃而過的畫面刺得清晰不已。他的后齒卡住口腔內(nèi)壁的一小塊rou,竭盡所能地壓住紊亂的呼吸。 痛感讓林時和維持理智,眼睫不時地抖動幾下。 大概一個月前,安商樂幾乎將唇瓣貼到他的耳廓上,用輕緩沙啞的聲音告訴他: 「去問問你的好爸爸呀?!?/br> 那是安商樂? 林時和臉部的肌rou都開始抽搐起來,他的牙齒咬破了表皮,淡淡的血腥味融進唾液里擴散到整個口腔與鼻間。他的眉頭蹙起,指節(jié)因太過用力而緊繃地發(fā)白。 為什么安商樂會出現(xiàn)在爸爸的手機里? ...... 林書學(xué)為那塊墓碑放了一束花后便靜默地站著。 這塊墓碑的主人是個女人,在差不多七年前的今天死了。林時和抿唇垂首站在林書學(xué)的身后,眼睛始終不曾抬起看向墓碑。林書學(xué)像是和生者對話一樣對著一塊大理石絮絮叨叨:「他快十九了,知道怎么照顧自己?!?/br> 林時和知道不該,卻止不住地想起車上瞥到的那東西。 林書學(xué)扶了扶眼鏡,口氣變得有些落寞內(nèi)疚。他的頭微微垂下了一些,「我...你知道兩年前我再婚了?!鼓腥祟H為自嘲的勾唇,聲音也有些哽咽,他朝林時和招了招手,等人走過來時才繼續(xù)道,「我和時和都很想你?!?/br> 林時和的手指開始顫抖,沉重的氛圍壓得他喘不過氣,他呼吸著、好不容易才平復(fù)心下的震蕩才把視線從地面移上,正巧對上林書學(xué)有些背光的鏡片。 側(cè)腿的手指要撕破布料一般絞起。 在滿是消毒水味的房間里,有一個男孩伸手想碰到不遠處的人。他的眼淚洗刷了整張臉孔,咸水磨粗了他的喉嚨,他喊:爸爸...... 那人卻好似死了,用那樣空洞無神的眼睛看過來。他哭喊:爸爸 那對眼睛里仿佛什么都沒有,又似乎包含了這世間最為惡毒的咒怨、憤恨、卻無法抒發(fā)的痛苦。 他想下床,想跑到那人身旁,他要知道還會被雙臂抱起、還會得到笑容。 他的手指蜷縮起來,卻不甘心地還在往前探去。 林書學(xué)突然抓住林時和滿是冷汗的手,卻在下一秒被觸電般地狠力甩開。林時和的表情在那一瞬間糅雜了許多情緒。林書學(xué)看他,「怎么突然流這么多汗?」 「我......」林時和醒神過來后有些慌亂,他的眼眸微抖著飛快瞥過那塊墓碑,門齒咬住下唇,愧疚感如同潮水涌來,他的聲線有些不穩(wěn),道,「對不起......爸爸,你沒事吧?」 林書學(xué)無奈地笑了,抬手摸了摸他的頭。 回程的路上林時和有幾次想張口問林書學(xué),看到后視鏡里那張男人的臉時都咽下到了嘴邊的話。他在快到家時問林書學(xué):「爸爸,明天是要去爬山嗎?」 林書學(xué)的手指打了打方向盤,有些苦惱道:「明天我可能有點事?!?/br> 后座的人唔了一聲。 兩人開門進屋時差點和要出門的安商樂撞上,林時和怔了怔,不著痕跡地往林書學(xué)那看去。 安商樂停住腳步側(cè)身躲開和他們的觸碰,神色冷淡,點頭權(quán)當(dāng)問好,卻在臨走時給了林時和一個挑釁的眼神。林時和捕捉到自己父親看安商樂的不同尋常,手腳霎時一片冰涼。長久的疑竇隨著一個聲音浮上心頭 去問問你的好爸爸呀。 他早就有所懷疑。 現(xiàn)今卻好似有了證據(jù),那個眼神 和他父親的手機。 ------------------------------------------ 補更成功 xdm評論摩多摩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