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失憶

    失憶？

    溫如玉皺眉，轉頭看見陳冰側著頭用力敲自己的腦袋。

    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被暴雨淋得腦子進水，以至于剛扶起一個老奶奶，然后就跳帶似的在醫(yī)院醒來。中間發(fā)生什么在腦海里空空蕩蕩毫無印象，像被大水沖走了。

    醫(yī)生對病人們的這幅反應已見怪不怪，很專業(yè)地補充道，

    心因性失憶，就是俗稱的選擇性失憶。不過，由于患者已經(jīng)出現(xiàn)胸痛和呼吸困難的癥狀，建議再去查一下心臟。先去拿藥吧。

    接過醫(yī)生手里的藥單，溫如玉簡單的看了一眼，總覺得有幾種在哪里見過。

    但是想不起來了。

    女孩和他并肩走出診室，溫柔被留下。去往藥局的長長走廊，窗外的居民樓上空飛起白鴿。溫如玉低著頭，回想起陳冰醒來之后淡得像吃飯喝水一樣的反應，的確是失憶了。

    不然在經(jīng)歷過那種事情之后，誰會像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腦海里回憶起昏暗的房間里，女孩猶猶豫豫地走向自己，雙眸含水，唇齒濕潤，被拉坐到腿上也不敢看自己一眼。

    男生想著，轉過頭。

    陳冰在低頭走路，一如往常離自己有點遠，注意到他停下，先是疑惑地抬起頭，然后又警覺地后退一小步，

    怎么不走了？

    溫如玉看著她，沉默了兩三秒，然后修長手指捏住女孩的衣領，輕輕往面前一拉，

    想知道昨天都發(fā)生了什么嗎？

    陳冰的注意力全在他扯著自己的那只手上，她努力拍掉鉗制后，擰著眉頭看他像是看一個神經(jīng)病，

    還能發(fā)生什么？不用想都知道，大概就是被暴雨打得暈倒，發(fā)了一場高燒，然后醒來腦子就不好使了......

    像是又想起什么，

    對了，那個老奶奶怎么樣了？遇見你這種人，大概只能吃了個悶虧吧。

    女孩的眼神以抵觸為底色，鋪著一層水晶般透明的單純，坦坦蕩蕩地看向他。

    真是毫不遲疑的推斷與嘲諷啊。

    雖然平時對她不算太好，他也沒想到，自己在陳冰心目中居然差到這個樣子。

    男生一口氣堵在胸口，把手里單據(jù)拍女孩身上，扭頭就走。

    診室里。

    這孩子小時候就有過重大心理創(chuàng)傷，并不是第一次失憶，對吧？醫(yī)生摘下眼鏡，目光仍銳利似箭，看向面前的女人。

    ......是的。似乎想到什么，溫柔垂下眼眸，桌面下的手指控制不住地輕微顫抖。

    當下最重要的事情，是避免女孩回憶起她記不起來的這些創(chuàng)傷，以免造成情緒崩潰，形成更大的心理問題。

    溫柔抬眼，醫(yī)生的表情很嚴肅，

    重大的心理問題，日積月累后會形成真正的精神疾病，一定要預防??！

    好的，醫(yī)生，謝謝您。桌面下的拳不自禁捏緊，她點頭。

    懷著一腔心事，溫柔走出診室，就看到溫如玉彎腰坐在走廊的長椅上。

    冰冰呢？女人四處環(huán)顧。

    還沒回。溫如玉聲音有點冷。

    你怎么不陪冰冰一起去？萬一又暈倒怎么剛想把兒子提起來，溫柔就看到走廊盡頭正往這走的冰冰，要動作的手改為摟住兒子的肩。

    醫(yī)生說為避免病人情緒受到刺激，一定不能告訴她發(fā)生什么，知道嗎？溫柔貼近男生耳朵，注意著越來越近的女孩，聲音壓得很低。

    看著母親認真的眼睛，溫如玉想到剛剛陳冰自以為是的表情，扯扯嘴角，

    發(fā)生了什么，呵。

    不就是被暴雨打得暈倒，發(fā)了一場高燒，然后醒來就失憶了。

    陳冰一路回想溫如玉的舉動，從她醒來開始，好像就就是正常中透著一點詭異。比如，他對自己說話的語氣，再比如，他看向自己的眼神。

    似乎都友好了些許。

    這實在有別于男生的風格，別說自己和他相識這么多年，就算是剛入中學的第一天，他冷臉把所有女生送的禮物當面丟進垃圾桶的舉動就明明白白告訴所有人自己不是個紳士。面對春心萌動的少女們，別說一句話，他甚至連個眼神都沒給。

    有人認為是因為不熟，有人認為是性格悶sao，然而一年過去，一如既往，唯一和女生們的交集還是因為對自己的校園冷暴力。

    難道，真的是發(fā)生了什么？

    想了一路，她想破了腦袋，也沒能想到有什么事情能給他帶來如此巨大的轉變?；蛘哒f，這種轉變壓根沒有，一切都是她失憶后自動聯(lián)想產(chǎn)生的幻覺？

    算了，與其隨便亂想，不如直接開口。

    溫柔就在面前，陳冰眉眼彎彎，乖巧的語氣配上有些蒼白的臉色，讓人不自禁心疼，

    干媽，昨天都發(fā)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