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效應(yīng)

    趙芒的臉被撓的當天晚上，他就趁何夕熟睡的時候把她的指甲剪的干干凈凈。雖然臉不再被撓，但是每天晚上過的跟打架似的，他從來不知道女人能兇殘到這個地步，他很想把何夕餓上幾天，但是她有低血糖的事讓他不敢下手。不過說實話，她那點力氣還是不夠折騰，一般都是趙芒單方面被揍，反正皮糙rou厚也傷不到哪，等她力氣耗盡再辦事，何夕永遠都是那句你去死吧，聽得趙芒都有點不忍心，連罵人都不會罵，哎。

    事情的轉(zhuǎn)折點發(fā)生在兩個月后。那天晚上保姆燉的羊rou，她剛端上餐桌，何夕一聞到屬于羊rou的那股膻味，快跑進洗手間把胃里的東西吐了個干干凈凈。

    趙芒看見她突然嘔吐，跟在她身后下意識地說：你不會懷孕了吧。趕緊給助理打電話讓他送早孕試紙過來。

    何夕漱口后安靜地坐在沙發(fā)上，在等待助理過來的這段時間，她又看見了不屬于現(xiàn)實中的人，這次多了一個性別不明的小孩，蹲在地上，抬頭看著她，她聽見那個小孩的聲音：mama。

    她想她應(yīng)該早點承認自己被命運打敗的事實，應(yīng)該堅定的做完當年沒有做完的事，這樣就不會有后面的這些事，幸好她還來得及改正。

    趙芒正在用手機搜孕婦的反應(yīng)對號入座，抬頭的時候何夕已經(jīng)站了起來，他多問了一句：你干什么？意外之中沒有回音，他心里現(xiàn)在也很煩，這個孩子要不要還是個問題，便對保姆使了個眼色，讓她跟在何夕身后。

    何夕去了陽臺，夜風有點涼。因為在樓頂，加上趙芒找了人隨時看著何夕，這個陽臺倒是沒裝防盜網(wǎng)。

    在這一刻，很多事在同時進行。比如剛趕到到樓下的秦瑯，比如正在搜索流產(chǎn)手術(shù)的趙芒，比如突然發(fā)出尖叫的保姆，最后停在落在秦瑯面前的身體。

    里，主角最后穿越回zigong，殺死了mama肚子里的自己。她沒有穿越的能力，但可以在這一刻殺死自己。

    秦瑯滿身狼狽的坐在ICU外面的椅子上，閉上眼就會想起何夕躺在血泊里的樣子。萬幸的是有灌木叢作為緩沖，但內(nèi)臟出血、骨折這些詞還是出現(xiàn)在了病危通知單上。

    趙芒坐在他旁邊，滿臉的血，護士正在給他擦藥，他身上的傷口也在疼。他不知道該說什么，最后只能說：我沒想到她會自殺。

    秦瑯累的一根手指都不想動，他啞著嗓子：你之前給她說了什么？

    趙芒猶豫半天：她懷孕了。

    秦瑯想動手，醫(yī)生正好從里面出來，他立刻圍上去。醫(yī)生恭敬道：病人的情況暫時穩(wěn)定，目前沒有生命安全。

    他抹了把臉：那孩子呢？

    醫(yī)生愣了一下：沒有孩子，病人沒有懷孕。

    秦瑯盯了好一會那個緊閉的衣柜，強忍住拽開的沖動，繼續(xù)用溫和的語氣說：小夕，出來吃飯啊。

    沒有任何動靜。

    自從何夕昏迷一個月醒來后，便不再說話，看到任何人會發(fā)出尖叫，每次換藥醫(yī)生不得不給她打鎮(zhèn)定劑，這么過了兩個月，身上的傷好的差不多后，秦瑯把她接回家，但是不知道是什么毛病，一回來，她就躲進了衣柜。

    何夕已經(jīng)在里面從下午待到了晚上，不吃不喝。秦瑯一想到她的低血糖，頭就要炸了，加上耐心耗盡，一把拉開柜門。躲在衣服后最角落的何夕立刻發(fā)出刺耳的尖叫聲。

    秦瑯假裝自己聽不到，拉著她的手往外拽。

    何夕就像個三歲的孩子一樣，一邊尖叫一邊大聲哭，還狠狠咬了他手腕一口，最后還是打了鎮(zhèn)定劑，她才安靜下來。

    秦瑯把監(jiān)控錄像拿給心理醫(yī)生的時候，何夕正沉睡著打葡萄糖。

    心理醫(yī)生看完后摘下眼鏡：比之前估計的嚴重。一方面是墜樓中大腦受到的損傷，另一方面是患者本身因為某些行為喚醒了創(chuàng)傷后應(yīng)激障礙，在她現(xiàn)在的認知中只有待在某個地方，比如衣柜，才能讓她有安全感。醫(yī)生停頓了一下：這種癥狀應(yīng)該已經(jīng)存在很長一段時間，發(fā)展到產(chǎn)生幻覺的階段，不然不會像現(xiàn)在這么嚴重。

    秦瑯下意識就摸了根煙，就要點著的時候又放了下來，他低著頭看了一會醫(yī)生之前給他的資料：那怎么辦？

    醫(yī)生又翻閱了一遍資料：我的建議是先給患者營造熟悉的、能讓她感受到安全的環(huán)境。

    秦瑯一夜沒睡，翻遍了記憶，想起了何夕對他最為和顏悅色的時間：打游戲。他真的是很想罵人。

    何夕醒來后又鉆進了衣柜。但即使關(guān)上衣柜她也能聽到爭吵聲。外面的人在互相指責，最后她又聽見了那句：不都怪你的肚子不爭氣。

    她小聲說：我聽不見，我聽不見。然后捂著耳朵蜷縮在柜子最里面。

    喚醒她的是饑餓和音樂。不知道什么時候外面的吵架聲變成了另一個熟悉的女聲：

    Open   your   eyes

    何夕睜開眼睛，聽見那個聲音繼續(xù)說：wake   up,   Link。她小心翼翼地把衣柜打開了一個縫，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外面放著一個碟子，上面是一個榴蓮千層，擺著一個小勺子，旁邊還有一杯牛奶。只要她一伸手，就可以夠到。

    她盯著巨大的屏幕看了好一會，又看了一會那個背對她的人，對方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后面有人的存在。她輕輕把柜子的門再打開一點，飛快將食物拿進去后，再次把柜子合上，只剩下一條縫。

    腹中的饑餓讓她將那塊蛋糕狼吞虎咽，又喝完了香甜的牛奶。她嘗試著把碟子和杯子放到外面，那個人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他是一個聾子。

    何夕安心很多，打開衣柜門飛速跑進洗手間洗澡刷牙上廁所，換完衣服再跑回衣柜里坐著，從那道縫里全神貫注的看著不遠處的屏幕。

    天黑了。秦瑯從手機屏幕上看到躲在衣柜的人已經(jīng)蓋著昨天放進衣柜的毯子睡著后，把游戲關(guān)掉，把她抱回床上，輕輕走出去。他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大衣柜還有這個優(yōu)點。

    想到何夕今天的行為，秦瑯忍不住問醫(yī)生：她是不是裝的??？怎么會怎么會還記得洗臉刷牙這種事

    醫(yī)生推了推眼鏡：您可以理解成生活習慣形成的身體記憶，患者現(xiàn)在是身體還記得如何生活，但大腦出于保護原因，欺騙自己失憶。

    秦瑯躺在隔壁房間床上的時候還是氣的牙癢癢，失憶就失憶，怎么他一打開游戲，她就把衣柜門拉開，他好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