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XX意識

    12

    做為一個好奇心旺盛又樂于與人溝通的孩子，費杭麗從小就具備讓老師既欣慰又頭疼的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不僅如此，因為話癆和多動，她總讓老師cao心。

    幼兒園大班的老師曾對她父母說過：你家女兒會來事，鬼精鬼精的。雖然有時會捉弄同學(xué)啊對，主要是裴行睿，不過是個好孩子。上次同班的楊嘉手臂摔斷了，不太方便去解手，還是她自告奮勇地去幫她擦屁股呢。

    費杭麗不知道老師是用什么心情說的這段話，但她十分認(rèn)同老師的贊揚。

    不過那當(dāng)然是她唯一一次給別人擦屁股啦。

    雖然當(dāng)時還沒有深刻的性別意識，但她還記得她曾對楊嘉同學(xué)說：我們這里一樣欸！

    那是第一次認(rèn)知到了同類的意義，明白了女孩子的身體是一樣的，不是外貌、發(fā)色、指甲的長短，而是有著一樣的尿尿的地方。

    費媽聽完了這段故事，牽著女兒回家后便語重心長地說：你做得很好，但如果是男孩子的手臂斷了的話就不可以給他擦屁股哦。

    她倒是懂得很快：女孩子的屁股女孩子擦，男孩子的屁股男孩子擦！

    費媽被逗笑了：可以這么理解！

    但是但是小費杭麗深思熟慮，如果男孩子手臂摔斷了，沒有其他男孩子愿意給他擦屁股呢？

    老師肯定可以。

    可是我們的老師都是女孩子呀。

    費媽一哽，嘆氣道：你和男孩子的身體不一樣，不能隨便給對方看自己的身體。老師雖然是女孩子，但她的職業(yè)比她的性別重要。

    哦！那我以后也要當(dāng)老師，是不是就可以幫男孩子擦屁股了？

    費媽笑翻在沙發(fā)上。

    很長一段時間里，費杭麗確實想當(dāng)老師，因為她的老師人特別好。在她的班上問一圈，老師是女孩們的熱門幻想職業(yè)，就像警察、消防員之于男孩們。

    但小孩的熱情來得快，去得也快，當(dāng)她上小學(xué)后早就忘了當(dāng)時對老師我以后也要來這里和老師一起當(dāng)老師的海誓山盟，興致勃勃地開始為自己的未來制定其他路線（估計是因為小學(xué)老師更兇的原因）。

    她開始萌生自我探索的意識，好奇心不斷膨脹，不再像幼時會問最基本的那是什么？，而更多地開始問為什么會這樣？。

    比如說，為什么男孩和女孩不一樣？不一樣在哪里？

    為了研究這個問題，她把魔爪伸向了最近的樣本，裴行睿。

    13

    剛上小學(xué)的第一年，小費被巨大的喜悅沖昏了頭腦，如同花蝴蝶一樣到處亂飛，混得如魚得水。她在開學(xué)的頭一天就拿到了所有同學(xué)甚至隔壁班同學(xué)的QQ號，組織起了班級群，儼然成了山大王，在QQ上的代號為?苐厷炷殿芐。

    小裴恰恰相反。他內(nèi)心敏感，性格慢熱怕生，在幼兒園里本來就沒幾個親近的小伙伴，其中又只有她和他同校，卻又不同班，一開學(xué)就默默地隱藏在同學(xué)中，直到有人過來搭話，他才羞答答地做簡短的自我介紹。而孩子們已經(jīng)有了外貌意識，他這樣的男孩很快就被人遺忘。

    這樣堅強地堅持了一個星期，卻在某一天放學(xué)后，他在家里大哭了一頓，說自己不想上學(xué)了。mama哄了很久，最后還把費杭麗叫了過來。

    那次對于兩個人來說都是一個重要轉(zhuǎn)折點，為他們在十三歲前的友情全盛期做了鋪墊。

    小女孩一聽伙伴有難，立刻跑到他家，對他這周的磨難毫無所覺，天真地問道：怎么啦？是學(xué)校的飯?zhí)y吃了嗎？

    小男孩用手掌擦著眼淚，搖搖頭，小聲說：飯還可以。

    她放下阿姨準(zhǔn)備的餅干，問出了那個從小問了幾百遍的問題：那你為什么哭?。?/br>
    小裴不知道該怎么和她解釋，因為她不可能懂他的心情。她這么陽光，從來不缺朋友，絲毫不怕陌生的環(huán)境，和他截然相反。他已經(jīng)明白他們在幼兒園會一起玩是父母的原因，她根本就不喜歡他，因為他很麻煩。

    他也不想這么麻煩的呀。

    這么一想就更委屈了，剛剛止住的眼淚又嘩嘩流下，卻顧及著淺薄的面子意識而沒有放聲大哭。

    她愣著看了一會兒，又猶豫了一下，終于上前抱住他，說道：你告訴我呀，不告訴我原因怎么幫你啊。

    你幫不了我

    誰說的！我一定可以幫你！

    小男孩突然推開她，不知在沖她還是沖自己發(fā)火，罕見地拔高聲音說：我討厭小學(xué)！我討厭新同學(xué)！我討厭我不認(rèn)識的地方！喊完這幾句，他又熄火，變成平時那副溫軟好欺的樣子，哭著說：我每天都不開心，只有和你去上下學(xué)的路上最開心，可我們又不在一個班級你幫不了我。

    費杭麗呆住了。

    她驀地覺得很愧疚，或者是其他什么難過的情緒，她不清楚，但她意識到自己有錯。她不知道小伙伴的難處，這個星期一直在和別人玩，絲毫沒覺得任何不妥，如果他不說，那她仍然意識不到。

    他們認(rèn)識好久了，為什么她仿佛是第一次認(rèn)識裴行睿？

    她記不全幼兒園時發(fā)生的事情，但她知道自己沒把他當(dāng)做同等的玩伴，似乎更多是一種消遣，對，她最近學(xué)了這個詞。他只能算一個麻煩的小跟屁蟲，是忙碌的公主殿下的跟班，不太起眼，卻總在公主殿下需要消遣的時候出現(xiàn)。她對他的好像是高高在上的施舍，是鞭子后的蜜棗，總是伴隨著疼痛。偏偏裴行睿似乎對她的好看得很重，即便她總是捉弄他。

    她發(fā)散地想了很多，愣神到他都不哭了，才慌亂地說：對不起，我不知道因為一時間想不出什么解決辦法，她只能試探性地提議：我約幾個朋友一起去輪滑，你一起來吧？

    小男孩搖搖頭，我不行的。

    我教你呀！

    我、我不擅長運動。

    那，你還是來看我玩呀！她拉住他的手，這樣我的朋友就都知道你也是我的朋友，大家都認(rèn)識了，以后你就會有很多朋友了。這樣的話，新環(huán)境也會沒那么可怕啦！

    沒想到有人小聲抗議：我不想要很多朋友

    沒聽懂言下之意的笨蛋女孩傻兮兮地??？了一聲，干巴巴地說：可是一個人不是很寂寞嗎？

    沉默。

    額，你還是來和我們一起玩嘛，不是滑輪的話，別的也行??！要不要去海洋公園？動物園？她見小伙伴仍然不出聲，便難得軟下聲音，試試嘛，好不好？

    小裴把鼻涕一擦，終于點頭。

    14

    后來小費杭麗帶著四個小女生和三個小男生一起去了海洋公園。和她計劃的不一樣，裴行睿沒有和任何人好上，無論她再怎么努力也牽不起線，不禁無比挫敗。

    與其他小伙伴道別后，小費和小裴被費媽接了回去，一上車她就氣餒地說：你這樣我?guī)筒涣四愕摹?/br>
    小男孩低著頭，又有些要哭的趨勢。這次被她及時發(fā)現(xiàn)，立刻補充：沒關(guān)系，還有很多很多機會！

    他們到了費家，一人趴一人坐在沙發(fā)上看，等待費媽出餐。那一集里的小新脫了褲子扭屁股，小雞雞被大象遮住。

    隱秘的好奇心再度被勾起，小女孩朝小男孩看了一眼，突發(fā)奇想地拉他去了自己的房間。

    一頭霧水的小裴剛進去就看到她鎖上了房門，小聲問他：可以脫褲子給我看看嗎？

    ！

    小女孩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說：我不會對你做什么，很好奇，就想看看。

    小裴的瞇縫眼中露出驚恐，往后退了一步，mama說不可以。

    我mama說可以，她賣了費媽，朝他靠近，就一下，求你啦。哦！我也可以給你看我的。

    男孩顯然被那句我mama說可以迷惑住了，緊接著又因可以給你看我的而震驚，正僵在原地不知所措時

    費杭麗就把他的褲子扒下來了！！

    她沒看他變紅的臉，正驚奇地盯著那地方。他的小雞雞原來長這樣，和小新的不太一樣，更長一些，顏色也深一點。原來男孩子即便尿尿的地方一樣，也還是有不同的嗎？

    見她還想伸手去碰，裴行睿立刻打開她的魔爪，提起褲子，下定決心以后一定要系皮帶。

    小費摸著被打的手背，癟癟嘴，做了個鬼臉：小氣鬼。好吧，我是守承諾的人，現(xiàn)在我給你看。

    說罷，她忽視了對方的連連拒絕，秉持著公平公正的道理，把連衣裙撩起，褪下粉紅色的內(nèi)褲，露出下體。

    那邊裴行睿捂著眼，她還上去扯下他的胳膊，不爽道：你看啊！

    小男孩拗不過她，敷衍地看了一眼，小聲說：可以出去了嗎？

    切，膽小鬼。愛哭鬼小氣鬼膽小鬼！

    小男孩忙著解鎖房門，對這些稱號照單全收。

    對此毫無所知的費媽笑瞇瞇地端上佳肴，呼喚孩子們過來吃飯。

    這一天對于兩個孩子來說似乎改變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