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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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爾一個人坐在餐桌前,靜靜地等待著。公爵一大早就出去了,只留下了讓他在家和佩爾西亞吃了早餐再離去的話,所以丹尼爾也聽話的一直在餐桌等待著繼母來到餐廳。 我可愛的孩子已經(jīng)到了嗎?佩爾西亞走了進來,穿的是一身水紅色的半胸室內(nèi)裙,淡金色的頭發(fā)松松垮垮地編成辮子放到左側(cè)。動作優(yōu)雅地走到丹尼爾對面坐下,沖著丹尼爾笑了笑,神色和昨天不太一樣,帶著幾分慵懶的感覺。昨天睡得好嗎? 是的,睡了個好覺。丹尼爾微微地移開視線,低頭看向擺上餐桌的早餐。 佩爾西亞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水,一邊優(yōu)雅地吃著餐盤里的早餐,一邊溫聲細語地說著話,能有個好覺真是太好了,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告訴我。我希望你能在放假回家時,沒有任何的不自在。 丹尼爾抬頭看了她一眼,佩爾西亞正把叉子上的雞蛋送進嘴里,然后放下叉子側(cè)著頭喝了一口水。因為動作,原本被頭發(fā)遮擋的左側(cè)脖頸露了出來,白皙的皮膚上兩處深紅色的痕跡格外的明顯。 他一下說不出話來,只定定地看了脖頸上的痕跡一會,立刻不動聲色地轉(zhuǎn)移了視線。他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在男生群里,即使你不去主動了解,也會被動地聽到他們討論的內(nèi)容,附加著各種各樣的下流話。 所以即使他從未有過女性經(jīng)驗,也能一下子看出來繼母脖頸上的紅色痕跡是什么。那兩個像盛開的紅花的痕跡在她白皙的皮膚上格外明顯,而佩爾西亞也似乎無意間去觸碰了一下脖頸,在頭發(fā)和手指的半遮半掩下,反而更明顯了。 怎么了?是早餐不和胃口嗎?佩爾西亞看著丹尼爾忽然開始頂著餐盤發(fā)呆,有些擔(dān)心地微微傾斜身子,湊近他問道,臉上的神色完全像一個擔(dān)心孩子的繼母,要不要讓傭人給你換一份? 不用了,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不自覺走了會神,我失禮了,母親。丹尼爾一下子回了神,不自覺捏緊了手中的刀叉,臉上依舊維持著平靜的表情。 佩爾西亞仔細觀察了他一會,確定了他沒有任何不舒服地繼續(xù)吃著早餐,才放心一般笑著說,你父親是個過分內(nèi)斂的人,我總擔(dān)心你和他一樣,喜歡什么事都憋著。 兩個人開始安靜的用著餐,只是丹尼爾思緒有些漂浮著,佩爾西亞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脖頸上隱約露出來的紅痕,傭人們也都低著頭,好像是全世界只有自己看見了。 甚至因為沒有父親在場,配上佩爾西亞美麗得過分的臉,讓他隱隱有一種這是新婚夫妻的早餐日常的錯覺。 一直到用完早餐,一起走到馬車前,丹尼爾都面無表情的保持著走神,才被仿佛突然接近的佩爾西亞驚到回神。 佩爾西亞自然地替他整理了下衣領(lǐng),呼吸微微吹拂在丹尼爾胸口的位置,甜膩又帶著微妙苦澀的香味一下子充斥了丹尼爾的鼻腔。他下意識的低下頭,目光卻無意落到了半胸裙微微因動作打開的領(lǐng)口,只看到一抹紅就立刻移開了目光。 只一會兒,佩爾西亞就后退了兩步,和他拉開了距離。丹尼爾懷著莫名的心情,不動聲色深呼吸了幾口空氣中漸漸淡去的香味。 雖然很快就會回來,但是臨行前還是想把匆忙做好的禮物交給你。這算是作為母親的一點匆忙的心意。佩爾西亞笑著說,拿起女仆托盤上的包裝好的小盒子,遞給了丹尼爾。那么,我親愛的孩子,希望你早點回家。 這次佩爾西亞沒有再靠近丹尼爾,丹尼爾捏了捏禮物盒子,點了點頭,轉(zhuǎn)身上了馬車。 馬車啟動后,丹尼爾突然往窗外看了一眼,看到佩爾西亞微微笑著站在原地看著自己,背后是他熟悉又陌生的家。 他對親生母親是有記憶的,只是記憶太過于稀薄,因為母親早逝后,父親早早讓他開始了繼承人課程,到了后面就直接送他去學(xué)院就讀。對于這個家的記憶說不定還沒今天來得深刻,他也是第一次體驗有除了管家傭人以外送別的感覺。 低頭看了看禮物盒子,慢慢拆開,發(fā)現(xiàn)里面是一方素白的手帕,只在角落用了金色的絲線繡了自己的名字,再也沒有別的裝飾了。 把手帕放在鼻子下,聞到了剛剛充斥著鼻腔的那股香氣,甜膩的香味中夾雜著微微的苦澀感,卻又讓人著迷一般,舍不得讓這股香味離開。 丹尼爾捏緊了手帕,深呼吸了幾次,才慢慢地把手帕放到自己口袋里??諝饫镏浑[隱約約留下淡淡的味道,閉上眼睛似乎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回到學(xué)院宿舍時,不少人露出了好奇和打探的眼神,和他關(guān)系算是能說得上話的幾個貴族子弟湊了過來,一頓寒暄拉扯,才終于提起了正題。 你這次回去,是見到你那個說話的是斯托侯爵的三子伊萬,因為長子大了他好幾歲,已經(jīng)成為第三騎士團團長了,二兒子也早就成年作為內(nèi)政官,所以第三個兒子反倒管教寬松了,讓他更喜歡在社交圈和人打交道。 丹尼爾無意和他多說,但也不想下別人面子,姑且嗯了一聲當(dāng)做回答。 早知道他脾氣的幾個貴族子弟也沒有見怪,反而露出了更為微妙的神色。伊萬小心地開口問道,那,是不是和傳說一樣? 丹尼爾茫然地看了他一眼,才想起來說的傳說是指他們之前提過的,佩爾西亞享有帝國玫瑰的名號。因為過于美麗,即使是在學(xué)院里,她的名字也在比她年紀小的貴族里不停被提起,包括她在社交界的惡名以及反復(fù)無常的婚事。 哎,伊萬,你問他也沒意義的,那可是丹尼爾啊,完全不懂的。托爾多夫侯爵的兒子卡爾笑著推了推伊萬,打破了奇妙沉默著的氛圍,故意大聲說著,不過沒想到這次進行得這么快。 其他人也露出了同意的神情,丹尼爾無意在看他們互相交流眼色,點點頭就算打招呼,走進了自己的宿舍房間里關(guān)上了門。 他怎么看起來很累的樣子? 哎,帝國玫瑰突然成為了自己的繼母,換你不也得受幾天沖擊?理解理解。伊萬大笑著說,好像拍了拍那個人的肩膀,只是沒想到最后是被阿切斯特公爵 不是說以前有過皇室婚約,所以后面的幾次訂婚才這么不順利的嗎? 那不是好早之前了,聽我jiejie她們說的,那都是皇后還在世的時候,口頭許下的婚約。還沒過書面呢,皇后就去世了,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皇室也不至于做出阻撓別人婚約的事情??柗瘩g了這個想法,幾個人的聲音隱隱約約穿過了門到達了丹尼爾的耳朵,讓他有些疲倦地捏了捏眉心,從口袋拿出了那塊手帕。 那這樣也只有阿切斯特公爵家適合她了,就算她再怎么美。我jiejie似乎也很不喜歡她,她在好幾次舞會上向侮辱她的小姐潑酒。一個人忽然壓低了聲音說道,聽說瑪咖伯爵因為喝多了酒,說了幾句冒犯她的話,她當(dāng)場把桌上的冰桶扣在了伯爵頭上,說要讓伯爵清醒清醒,認清自己的身份。 幾個人發(fā)出了嘖嘖嘖的聲音,自從知道佩爾西亞成為了公爵夫人后,幾個人提起佩爾西亞的頻率比以前還要高,甚至還夾雜了一些猜測。 丹尼爾無意再聽下去,走進了內(nèi)室躺在床上,看了好一會手上的手帕,撫摸著手帕上繡著的名字。明明只是一個簡單的刺繡手帕,卻因為想到這是獨屬于他的禮物,不是公式化的送給公爵繼承人的禮物,讓他有些忍不住產(chǎn)生了些微妙的感情。 忽然想起馬車前,佩爾西亞幫自己整理衣領(lǐng)時,仿佛不經(jīng)意的抬頭看了一眼,兩個人對視時她微微笑起來的樣子。琥珀色的眼睛溫柔多情,又帶著很多他看不懂的難以名狀的情緒,只是沒來得及深究,她很快就移開了目光。 微微吐出一口氣,他仰頭發(fā)了一會呆著,然后把手帕輕輕蓋在了自己的鼻子上,那股仿佛是為她量身定制的香味又充斥了自己的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