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番外：今夜月明（56）

    轉(zhuǎn)眼到了不得不啟程前往佐-法蘭杰斯家參加聚會的一天。

    事實上，無論是艾維斯五世還是拜爾德·法蘭杰斯，都正有空暇，可以更早兩天啟程，但是，先到的人必然要向康里解釋，因此艾維斯五世在等拜爾德先走，拜爾德在等艾維斯五世先走，雙方很有默契拖到最后一刻，天都黑了。

    這時，一通來自皇家醫(yī)院的電話打來，急急把身為醫(yī)生的祁蓮叫走，艾維斯五世有了正當(dāng)理由等明天再啟程。

    拜爾德忍無可忍，只能自認(rèn)倒霉，當(dāng)即決定啟程回美國。然而，事情的發(fā)展遠(yuǎn)遠(yuǎn)出乎拜爾德所料，像夢一樣

    安格斯和郗良在一起了。

    傍晚，姍姍來遲的艾維斯五世、陰原暉和祁蓮也終于得知這個消息，三人都一臉不可置信，半晌緩不過神來。

    郗良的下巴抵在郗耀夜肩頭，觀察了一下父母的臉色后，心情復(fù)雜嘀咕道：jiejie，爸爸和mama真的也都不高興。

    兩個父親三個母親，一共五個人，沒有一個人為她決定和安格斯在一起感到高興。

    郗耀夜心中唏噓，如果安格斯一開始像霍爾一樣坦坦蕩蕩處理這份感情，又如何會是今天這個局面？

    怎么會這樣祁蓮茫然無措地眨眨眼睛，看一下罪魁禍?zhǔn)装哺袼?，再看向她一直敬仰的約翰·哈特利，泛起淚光的眼睛里有某種坍塌。

    艾維斯五世也看向約翰，目光陰鷙。

    幾乎每個人都像約好了一樣，只要是安格斯干了壞事，第一個該為此負(fù)責(zé)的人就是約翰·哈特利。多年前如此，多年后如此，約翰早已習(xí)慣，甚至可以忽視這些指責(zé)的目光。但唯獨祁蓮的目光，十年來她對他無條件的信任與尊敬，剎那間都化為利刃直擊他的心房。

    安格斯無動于衷，過了康里一關(guān)，他知道事已成定局，即便是艾維斯五世和陰原暉也不能改變什么，眼下他只需站著不動，任人鄙夷唾棄。

    然而，陰原暉心如死灰般輕聲道：分手。

    安格斯警惕起來，卻見陰原暉上前抓起郗良的手，拉著她離開，甩下一句顫抖又冷漠的話，我不會讓良和你在一起的！

    意料之外的事發(fā)生了，安格斯當(dāng)即想追上去，但艾維斯五世很快擋在他面前，他一時激動喝道：讓開！

    艾維斯五世面不改色，約翰拉住安格斯的手臂，低聲道：冷靜點，安格斯。

    其余人面面相覷，江韞之站起身，疾步離開大廳，祁蓮惶然無措也跟過去，大廳中的空氣冷凝，仿佛轉(zhuǎn)眼間到了凜冬，冰封千里難有暖意。

    盯著意氣用事的安格斯，艾維斯五世終究只是淡淡地說：查理都知道不向自己的meimei下毒手。

    安格斯瞳孔一縮，英俊的眉目怒氣更甚。

    查理不向自己的meimei下毒手，因為他只想向自己的哥哥下毒手。可就算這樣，查理仍是個好人，好兒子。

    安格斯越想越氣，垂在身側(cè)的手緊緊攥成拳頭。

    艾維斯五世冷冷盯了他好一會兒，這才看向有著隔岸觀火般的冷靜的康里，道：你已經(jīng)處理好了？

    康里面無表情一攤手，算是吧。

    為什么不早點聯(lián)系我？

    聯(lián)系你干什么？給你機會包庇你的親兒子？

    艾維斯五世啞然，他深吸一口氣，使自己的思緒沉靜下來。

    你至少要和孩子的親生母親商量一下。

    如果她不允許良和安格斯在一起，我會支持她的決定。

    什么？約翰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康里，安格斯心里也有不好的預(yù)感。

    康里知道這對教父教子想說什么，他一本正經(jīng)解釋道：你們的財產(chǎn)是你們主動贈予良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用來買下什么名分的。如果非要說買下什么，那就是你們成功買下為佐-法蘭杰斯家族效力的機會，恭喜。

    什么叫翻臉不認(rèn)人？約翰長見識了。

    安格斯怒極反笑，但他沒打算和康里理論，他在單人沙發(fā)上坐下來，懶洋洋靠進沙發(fā)背，一手抵在扶手上斜支腦袋，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閉上眼睛。

    康里瞥了他一眼，不得不承認(rèn)，這該死的雜種很沉得住氣。

    思忖片刻，艾維斯五世不經(jīng)意對上一旁郗耀夜和陰成安不知所措的眼睛，他當(dāng)即扯過約翰的手臂，將他拉到大廳外，沉聲道：約翰，現(xiàn)在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我說清楚！

    約翰心下一凜，三言兩語把這件事簡短地說了一下，從十年前

    他在十年內(nèi)前就看上她了，你怎么不早說？

    我能說什么，艾維斯？約翰眼里盡是悲哀，我說了以后你又會怎么對待他？

    艾維斯五世沒有回答，約翰自嘲一笑，十年來我盡力不讓他去見她，我以為我可以控制，但他終究是你的兒子

    他像你，艾維斯，他太像你了。

    艾維斯五世閉上眼睛又睜開，目光沉冷地審視約翰，你在諷刺我？

    我沒有這個意思。

    艾維斯五世瞪了他一眼，轉(zhuǎn)身自顧自邁開長腿。陰原暉拉著郗良沒往大門或客宿樓的方向跑，那么只會去一個地方。

    郗良的臥房門口，江韞之和祁蓮吃了閉門羹，艾維斯五世走近她們，輕拍門扉，連名帶姓喚一聲，陰原暉？

    門后面?zhèn)鱽硪粋€崩潰的回應(yīng)，不要叫我！

    江韞之摟著陷入悲傷的祁蓮，默默看艾維斯五世碰一鼻子灰。

    這里沒有別人，先開門，我們談?wù)劇?/br>
    淚眼婆娑倒映出緊閉的房門，耳邊飄來艾維斯五世低沉的嗓音，仿佛遙遠(yuǎn)夜空傳來的低吟，陰原暉卻不再迷醉，她偏過臉凝望郗良。

    mama郗良摸不著頭腦，被母親拉回房間后，母親抱著她哭，哭得她手足無措，于是她也哭了。

    別哭，孩子，mama會保護你的。陰原暉將她摟進懷里，再一次緊抱她。

    郗良抽噎著，不明就里道：mama，我會保護自己的。

    陰原暉聽了更是心如刀割，一想到她已經(jīng)懷孕，便悲憤得說不出話，只有淚水止不住地流，如回憶的潮水涌來。她想起自己第一次懷孕的時候，二十八歲，不稚嫩了，但她依然恐懼，感覺自己的肚子比定時炸彈還要可怕，每一天都像在被千刀萬剮，十月懷胎，漫長得仿佛好幾個世紀(jì)。

    她無法自拔地哭著，對不起，都怪mama沒有保護好你，對不起

    mama，你不要哭，我好好的。郗良焦急不安地看向房門，知道江韞之、祁蓮、艾維斯五世等人都在外面，卻不明白母親為何置若罔聞。

    房門久未打開，艾維斯五世不得不換個思路，他又拍了拍門板，陰原暉，想想你是不是還有一個孩子落在外面了？

    很快，房門終于打開，陰原暉哭著呼喚：我的小安

    艾維斯五世迎面擁住她，輕聲安撫，她沒事，乖，放心，她沒事。

    郗良坐在地毯上，紅著眼睛茫然又委屈地望著另外兩個母親，mama、江娘她還沒搞清楚情況，不知道自己的親生母親為什么大哭。

    江韞之和祁蓮就地坐下來陪她，祁蓮下意識看一眼她的腰腹，仍然無法接受事實而抱住她，生怕一松手就失去什么。

    mama，你們都怎么了？

    江韞之撫摸她的腦袋，溫聲道：良兒，她們不能接受你和安格斯在一起。

    郗良隱約猜到，但依然想不明白，此前康里也沒有給她一個正面回答。郗耀夜倒是說了年齡問題，但在郗良看來無關(guān)緊要。

    為什么？

    陰原暉掙脫艾維斯五世的懷抱，轉(zhuǎn)過身來坐在地毯上，本想好好說些什么，一張嘴卻什么也說不出來，只剩局促凌亂的呼吸。

    她嘴笨，這一刻說起安格斯，她只想罵他賤人。

    艾維斯五世暗嘆一聲，半跪在陰原暉身邊，目光復(fù)雜地看著郗良，你愿意和安格斯在一起？

    陰原暉瞳孔一縮，激動嚷道：艾維斯，我不要他們在一起！

    艾維斯五世順著她的背撫摸，冷靜點，先聽聽孩子的想法。

    郗良撓撓頭，想了想，困惑地問：之前，你們不是都希望我和霍爾哥哥在一起嗎？

    陰原暉和祁蓮一同怔住，江韞之替她們點了一下頭，是這樣，良兒。

    那為什么換成安格斯，你們就不接受了？

    郗良嘀咕道：安格斯和霍爾哥哥也沒什么區(qū)別，發(fā)色一樣，身形一樣，長得也不相上下，還有點像。我們剛到約翰·哈特利那里的時候，meimei還以為安格斯是霍爾哥哥，一直盯著他看。

    她一說完，發(fā)現(xiàn)長輩們都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陰原暉顫聲駁道：傻孩子，都換個人了，怎么會沒有區(qū)別？

    郗良不懂，有什么區(qū)別，mama？

    陰原暉低下頭，一邊抽噎一邊絞盡腦汁思索著，神經(jīng)莫名緊繃起來，仿佛這是最后的機會，說不出令人信服的理由，就要失去孩子。

    艾維斯五世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和郗良想的一樣，安格斯和霍爾確實沒有區(qū)別，他們身上甚至有同樣的基因，那頭純粹的金發(fā)是最有力的證據(jù)，以及，他們都向一對姐妹下手，只是霍爾要顧及聲名，因此做得體面一些。

    區(qū)別就是祁蓮愧疚地看一眼艾維斯五世，一字一句緩緩說道，我們都對霍爾和他的父母知根知底，所以和霍爾在一起會過什么樣的日子，多少都是有跡可循的。至于安格斯雖然他是艾維斯的親兒子，但是，他有太多未知數(shù)了，連撫養(yǎng)他長大的哈特利醫(yī)生都難以預(yù)料到今天，否則他早該告知我們一聲，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