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番外：今夜月明（53）

    天色漸暗，遼闊的夜空浮現(xiàn)點(diǎn)點(diǎn)星光，月亮早已高懸天際，圓盤似的散發(fā)融融光輝，明亮而清幽。

    莊園的空氣中飄著一股烤rou香味，沐浴后換上新裙子的女孩們披頭散發(fā)跑向麻將桌找艾維斯五世，爸爸，mama叫你給我們梳頭發(fā)。

    艾維斯五世挑眉看一眼另外四人，暫停。起身讓陰成安坐下，接過她手里的梳子熟練地幫她梳頭發(fā)，旁邊還有一個郗良在等著。

    麻將桌上的另外四人，左誓、江玉之、約翰和郗耀夜只能等著。郗耀夜摸摸自己腦后微亂的馬尾，也道：叔叔，我也要梳個辮子。

    江玉之慵懶托腮，好笑地看著她們，兩個小的至今不會打理自己的一頭秀發(fā)，如果沒人幫她們編發(fā)盤發(fā)，平日里她們就是披頭散發(fā)，只有郗耀夜會自己挽起頭發(fā)。

    艾維斯五世動作利索，很快就給陰成安編了一根魚骨辮。

    江玉之把陰成安叫來身邊仔細(xì)一看編起來的漂亮頭發(fā)，笑道：聽說小安每次演出的發(fā)型不是原暉弄的就是你弄的，本來我還不太相信，現(xiàn)在我信了。

    艾維斯五世神色淡然，用同樣的手法也給郗良編一個魚骨辮。江玉之轉(zhuǎn)而朝約翰說：醫(yī)生，你會給女孩子編頭發(fā)嗎？

    約翰自是沒想到艾維斯五世當(dāng)個便宜父親會當(dāng)?shù)竭@個地步，眼睜睜看著這一幕，他還沒回過神來，被江玉之問到，好一會兒，他才搖了搖頭。

    江玉之煞有其事道：不會？那你還不趕緊學(xué)？

    我學(xué)這個干什么？約翰不解。

    那個金毛肯定不會，要是你也不會，是想讓我們良兒以后都披頭散發(fā)嗎？江玉之皮笑rou不笑道。

    約翰唇角一抽，立刻撇清關(guān)系道：不管是之前還是以后，我和安格斯都不住在一起，所以給大小姐梳頭發(fā)這份差事，應(yīng)該叫安格斯，或者大小姐的新仆人去學(xué)，我相信他們很樂意。

    說到新仆人，郗良下意識看向遠(yuǎn)處在烤rou的一群人，她知道他們都在那里。

    左誓面無表情道：安格斯和你不住在一起，那個時候他怎么就在你那里了？

    說起七八月的事，已經(jīng)成為窮光蛋的約翰心情復(fù)雜，不愿再想起。他別開臉道：中國有句話說，子不教，父之過。你應(yīng)該問艾維斯，為什么他的兒子做錯事，有過之父卻變成我。

    左誓譏笑道：你還覺得委屈了？

    艾維斯五世剛剛給郗良編好頭發(fā)，無情道：不用委屈，約翰，你是他發(fā)自內(nèi)心認(rèn)定的父親。

    江玉之撲哧一笑，約翰只能自認(rèn)倒霉，好在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還有哈特利家族的老本，今日才能坐在這里，像十年前一樣小賭幾盤，怡情。

    他看著郗耀夜也湊過去給艾維斯五世編頭發(fā)，遲疑道：夜，你也不會嗎？

    約翰記得，郗耀夜的頭發(fā)一直是盤起來的，不管戴沒戴手術(shù)帽，一直干凈利落。

    郗耀夜說：我會把頭發(fā)全部弄上去，但不會編辮子。

    約翰恍然，一想到郗耀夜往后會常常在他身邊，是他的學(xué)生也像女兒一樣，十年前她就和他合得來，今天她也幫他在江玉之和左誓手里贏下幾盤，他突然發(fā)覺自己有必要學(xué)一下這項(xiàng)技能。

    編了漂亮的魚骨辮的女孩們心情也漂亮幾分，瀟灑擺擺手，我們先走了。

    站住。艾維斯五世臉色微沉，你今天還沒練琴，對嗎？

    陰成安心虛地眨巴眨巴眼睛，剛剛反應(yīng)過來自己一整天只顧著靠近霍爾，現(xiàn)今天都黑了，再過兩三個小時就是她該上床睡覺的時間。

    我們說過的，不準(zhǔn)讓霍爾·法蘭杰斯耽誤你，忘了？

    沒忘沒忘，我這就要去練琴了。陰成安說著，連忙拉起郗良頭也不回地跑開。

    兩人嬉笑著跑向正在料理食物的眾人，一邊在烤rou，一邊在準(zhǔn)備海鮮火鍋，晚風(fēng)徐徐吹過，香味撲鼻，誘得她們饑腸轆轆。

    葉柏看見她們，招呼她們在餐桌邊坐下，先端了幾只烤好的雞翅給她們，你們jiejie呢？

    郗良和陰成安各自拿起一只雞翅先啃一口，她還在打麻將。

    葉柏?zé)o奈笑了笑，囑咐道：小心燙。

    烤架上，色香味俱全的rou串滋啦滋啦作響，誘人無比，安格斯卻一點(diǎn)兒也提不上興趣，一邊烤rou一邊不滿，幽藍(lán)的眼睛透過縈繞的煙霧死死盯著隔壁的霍爾和佐銘謙，他們兩人在幫忙處理空運(yùn)來的海鮮，但幾乎都是別人在忙，他們兩個看起來悠閑自在，一身輕松。

    而安格斯正被碳火烘烤出一身薄汗，也被煙霧熏出異味，有些狼狽不堪。和他一起被安排來烤rou的是波頓、比爾、杰克和愛德華，這四個人里也只有波頓在認(rèn)真烤rou，比爾和杰克都在邊烤邊吃，愛德華在一旁和負(fù)責(zé)切rou的人東拉西扯聊著天。

    葉柏負(fù)責(zé)監(jiān)管他們，但他對另外幾人的行為視而不見，只盯著安格斯。

    這會兒看見光鮮亮麗的郗良，安格斯待不住了，轉(zhuǎn)頭叫愛德華頂他的位置，他扔開圍裙，端起一扇剛剛烤好的排骨就想去郗良面前獻(xiàn)殷勤，葉柏伸手?jǐn)r下他。

    我烤得夠多了吧。安格斯耐著性子道。

    葉柏笑著搖搖頭，雖然小良對成為法醫(yī)有興趣，意味著她需要面不改色應(yīng)對各種各樣的尸體，尸臭，但不代表她對活人身上的氣味就沒意見了，特別是身邊的活人。

    安格斯一頓，自是明白葉柏在拐著彎說他身上味道重，不配湊近郗良。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他沒好氣說，將一盤排骨塞給葉柏，轉(zhuǎn)身徑自往回走。

    走遠(yuǎn)了一些時，烤rou的濃墨重彩散去，涼爽的夜風(fēng)伴著花草香襲來，本就有潔癖的安格斯更覺自己身上的味道一言難盡，被熏入味了。

    快一個小時后，安格斯將自己折騰得煥然一新，回到熱鬧的場子上，長方形餐桌邊早已坐滿了人。

    黑夜，繁星，明月，炊煙，歡聲笑語，猛然間，安格斯微微恍惚，只覺眼前的一切溫暖得有些不真實(shí)。

    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他一眼尋到郗良的位置，她正在大快朵頤，身邊是佐銘謙。驀地，郗良也看見他，舉起抓著長長蟹腿的手朝他揮了兩下，他這才發(fā)現(xiàn)，她的右手邊有一個空位，是他的一席之地。

    他邁開長腿走過去，英俊的臉龐上漾出滿足笑漪。

    氛圍溫馨融洽的餐桌上，很快傳來輕快的鋼琴聲，安格斯朝不遠(yuǎn)處的亭子看去，亭子里很早就放置了一架鋼琴，此時陰成安獨(dú)自坐在鋼琴前彈奏樂曲。

    郗良趁著沒人在意自己，偷偷摸摸拿過安格斯的酒杯，將半杯白葡萄酒一飲而盡，放回酒杯時，纖細(xì)的手腕被扣住。

    安格斯感覺到她心虛一抖，低聲道：良，你怎么能喝酒？

    郗良抿抿唇，被抓個正著的心虛過后，她理直氣壯道：我就嘗一嘗。

    嘗夠了嗎？

    郗良又抿抿唇，像豬八戒吃人參果一樣，喝得太急，還沒品出味道來。

    再來一點(diǎn)。她小聲說，知道自家人不會給她喝酒，所以只能從安格斯這里要。

    安格斯臉色一黑，不行。

    為什么？郗良不解，她喝的第一口酒，是安格斯灌她喝的。

    你懷孕了。

    郗良恍然，頓時不滿地別開臉去，安格斯無奈一笑，附在她耳邊哄道：乖，等孩子出世，讓你嘗個夠。

    一曲畢，郗耀夜端了一份冰淇淋給陰成安，郗良也跟過去，姐妹三人坐在亭子下吃冰淇淋，不一會兒，江玉之走過來陪她們，為的是散散酒意。

    月亮還是一如既往。江玉之望一眼象征團(tuán)圓的圓月，又看一眼三個無憂無慮的小姑娘，干脆在琴椅上坐下。

    不知不覺，你們仨好像開始要各奔東西了。

    江玉之一句話，令她們?nèi)瞬患s而同沉寂了。

    中秋節(jié)過后，郗耀夜會隨約翰·哈特利去西部，郗良會留在這里，陰成安會隨父母回歐洲，姐妹三人在一起生活的日子早已在不知不覺中過一天少一天。

    看著她們低落的神情，江玉之想起年少時的自己，與江韞之的分別來得十分突然，從此一別多年。

    不過這也沒辦法，長大了就意味著離別，怪只怪歲月如梭，時間過得太快

    命運(yùn)太殘忍。

    小姨，郗良忍不住問，有什么辦法，可以讓我們不用分開嗎？

    江玉之溫和一笑，沒有。

    郗耀夜心里隱約明白，卻還是問道：我們以后會變成只有節(jié)日聚會時才能見面嗎？

    江玉之有意無意點(diǎn)著頭，這是很好的結(jié)果了。

    陰成安泫然欲泣，為什么要這樣？我不要再和jiejie分開過去近一個月，她第一次經(jīng)歷了家里既沒有郗耀夜也沒有郗良的生活，心里無比寂寥而落寞。

    別哭。江玉之看著陰成安，仿佛看見當(dāng)年的自己，想不明白為什么要分別，不想和自己的jiejie分開。

    我曾經(jīng)也和你們一樣，但我沒有你們幸運(yùn)只要你們想，你們隨時可以見到j(luò)iejiemeimei。

    真的嗎？陰成安問。

    當(dāng)然。

    于是，三個女孩手牽著手，牽得緊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