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番外：今夜月明（10）

    賤人！賤人！賤人

    包廂里傳來怒罵聲，像是談崩了，艾維斯五世立刻推門而入，只見陰原暉不能自控地抱頭痛哭，一邊揪扯頭發(fā)一邊嘶吼道：怎么又是他？這個賤人！賤人！賤人

    祁蓮和孩子都嚇呆了，艾維斯五世立刻抓住她的雙手低聲道：冷靜點，出什么事了？跟我說。

    嗚嗚嗚為什么！陰原暉無力仰起頭，猶如將死之人仰望蒼空，滿眼不甘，為什么

    mama？陰成安望著母親，眼淚如珠掉落。

    約翰抱起她安撫道：乖，不哭。又給祁蓮和安格斯使了個眼色，祁蓮連忙牽起郗耀夜，安格斯干脆抱起郗良，都默默退到門外去。

    為什么

    陰原暉低下頭去，腦袋磕在桌子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癲狂連磕好幾下，艾維斯五世一驚，把她死死按在椅背上。

    你想尋死？你死了你的孩子怎么辦？

    怎么辦？陰原暉恍惚地眨了眨眼，看清眼前人的面容，她瞪著他，你在這里假惺惺什么？我死了不是正好？你們可以隨意虐待我的孩子了，把她們變成另一個我，哈哈哈哈反正我活著也保護不了她們，誰也保護不了，我是廢物，我當(dāng)不好母親，我還要生孩子！你滾開

    她發(fā)狠地推搡強健有力的男人，脖子伸著仍想撞頭，仍想自殘，但掙脫不開男人的桎梏，她偏頭望向車窗外的天空，激動地嚷道：讓炸彈來吧，老天，讓炸彈來吧，炸死他們，炸死我，我們?nèi)妓懒烁蓛?！全都死了干凈?/br>
    陰原暉！艾維斯五世低喝一聲，嚇得她一抖，淚水滾滾而落。

    為什么

    艾維斯五世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道：聽清楚了，我不會傷害你的孩子，永遠不會。

    別想把我當(dāng)傻子耍，我不相信你！

    陰原暉的雙手被鉗制，無力掙脫，她靠進椅背，疲憊不堪地自言自語，你和賤人都是一丘之貉，都是一丘之貉

    她累了，艾維斯五世微微松開她的手，坐在她身邊，只握住她的一只手腕，沉吟道：你不是說你喜歡我？

    那又怎么樣？

    現(xiàn)在還喜歡？

    陰原暉一眼不敢看他，直愣愣凝視窗外，眼淚默默流淌在蒼白的臉上，破裂的心承載著過去的情竇初開，脆弱得顫顫巍巍。

    年少無知的女孩，一見到英俊、成熟、高不可攀的男人，立刻喜歡得要命?？墒撬玫绞裁矗克鏌o表情地用她泄欲，讓她服藥，讓她痛不欲生，痛出一身冷汗。

    她吃了藥，就不會有機會生下孩子，并眼睜睜看著他結(jié)婚，娶了別的女人。

    呵，陰原暉譏笑一聲，喜歡啊。你不知道嗎？一直以來，我最喜歡的就是別人的丈夫你和康里，我都很喜歡。

    談及康里，艾維斯五世臉色一沉。

    當(dāng)年佐凜想殺康里，各種暗殺行動都以失敗告終，就給康里送了幾個女人，但全都不合康里的眼，一個也沒能近他的身。之后佐凜把陰原暉送過去，陰原暉倒是合康里的眼了，近他的身上他的床，有的是機會殺掉他卻什么也沒有做。

    從此，一切都天翻地覆、悄然無聲地變了。

    不過，比起你，我還是更喜歡康里的。陰原暉自顧自笑著說，好歹，康里的第一次，是給了我的。

    康里的第一次給了她，這句話艾維斯五世已經(jīng)聽過無數(shù)遍了，每次聽見都覺得刺耳，氣不打一處來。然而如今，他不再生氣，因為他終于聽出她的心思

    陰原暉，別再提起康里了，艾維斯五世低沉的嗓音輕輕的，心平氣和說，你再拿這件事炫耀多少次，他都不會娶你，但我會。我會和你在一起，我會照顧你，保護你和孩子。

    回想起來，艾維斯五世才覺自己一直被她逗著，當(dāng)她說起康里，他怒不可遏，分明就是嫉妒。而她就想看他嫉妒的樣子，如此一來她就知道，他也是喜歡她的。

    這些年來，她的心意早已坦露無遺，他卻一直沒有回應(yīng)，殊途陌路蹉跎半生，一人是高高在上的孤寂，一人是走投無路的絕望。

    陰原暉呆呆地轉(zhuǎn)過頭來，你說什么？

    艾維斯五世耐心重復(fù)道：我會和你在一起，我會照顧你，保護你和孩子。

    情竇初開的渴望多年后終于到來，陰原暉眨了眨眼，顫抖著攥緊拳頭，冷聲道：別拿我當(dāng)傻子耍，我不相信你！

    艾維斯五世抱緊她，淡然道：再給我一點時間，我會讓你相信我。

    破裂的心在歡呼雀躍，陰原暉卻覺痛苦無比，淚流滿面。

    你有妻子

    我和她早就分開了。艾維斯五世坦然道。

    我生了兩個孩子，都不是你的。

    是你的就好。艾維斯五世輕聲道，眸光復(fù)雜看向窗外，心里清如明鏡。

    他想起了自己和艾維斯四世，是不是真的父子，天知地知母親知，所謂的父子關(guān)系實在是笑話一樁。

    此外還有他和安格斯、查理、亨利，他從來沒有盡到父親的責(zé)任，意料之中，安格斯不認(rèn)他為父，查理只有需要他時才會來找他，唯有亨利，生性溫和，為人寬厚善良，因此會禮貌尊稱他一聲父親。

    他的態(tài)度很平靜，陰原暉摸不著頭腦，你真的不在乎？良還是康里的女兒！

    我應(yīng)該在乎什么？

    艾維斯五世輕輕撥開她臉上的亂發(fā)，看著她額頭的紅暈，福至心靈，自問自答道：我只在乎你。

    陰原暉心尖一顫，竭力掐著手心才沒輕易淪陷在他詭異的甜言蜜語里。她十分清楚他從來不會說這些話，令人心里歡喜得花枝亂顫的話。

    良是康里的女兒！她意亂情迷，嘴笨，只能意味不明地重復(fù)道。

    艾維斯五世端詳她一會兒，倒也清楚她要為那個煩人的家伙謀個安穩(wěn)。

    他說：如果你要把她給康里養(yǎng)，我無所謂，如果你要自己養(yǎng)，我會幫你養(yǎng)，也會對她很好，不為別的，就為了在康里面前讓她稱我為父親。

    他的話帶著戲弄的意圖，帶著目的，不是甜言蜜語，卻反而令陰原暉安下心來。

    我的孩子，我要照顧的，我、我不要再和她分開陰原暉認(rèn)真地說。

    嗯。

    他再度將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她擁入懷里，仿佛將錯過的歲月也一并擁住，心中感慨萬千，靜默地閉上雙眼

    靠在他的胸膛上，陰原暉猶覺一切虛幻，不像真的。

    艾維斯，你你是喜歡我嗎？她小心翼翼地問，話問出口以后，她屏息靜氣，不敢呼吸，害怕錯過他的回答，害怕他否認(rèn)。

    她想不出來自己還有值得被喜歡的地方她不再年輕，骨瘦如柴，精神不穩(wěn)定，就是一個瘋女人，唯一的價值，是她有尚未長大的兩個孩子。

    她胡思亂想了一下，艾維斯五世輕撫她的頭發(fā)，道：嗯，我喜歡你。

    陰原暉胸口一窒，手足無措，顫聲問：你是真的喜歡我，還是喜歡我的孩子？

    孩子是她的軟肋，艾維斯五世一點也不奇怪她要這樣問，他語重心長道：我喜歡你，陰原暉。

    聞言，陰原暉淚如雨下，你喜歡我什么？

    艾維斯五世頷首附在她的耳畔，嗅著她的發(fā)香閉上雙眼，guntang的吐息噴灑在她的耳鬢，低沉的嗓音清清楚楚說：你。

    陰原暉頓時忍不住大哭，你喜歡我，你為什么不早說？為什么不早說

    對不起。

    艾維斯五世緊緊擁抱她，不愿再松手。倘若當(dāng)年他能早早察覺這份情愫，如今兩人自是有不一樣的人生。除了對不起，他無話可說，他欠她太多太多。

    陰原暉埋在他懷里哭得昏天暗地，雙手環(huán)抱他的窄腰，抱得緊緊的，生怕他再飄然遠去。

    現(xiàn)在我這個樣子，我會發(fā)瘋，你也要我嗎？

    我會讓醫(yī)生把你治好，不用擔(dān)心。

    嗚嗚嗚治不好的

    那我也會照顧你。

    從來沒有對誰溫柔承諾過什么，這一刻，艾維斯五世的語氣有些生硬，卻十分真誠地說：從此以后，我會一直陪著你，不會再讓你獨自一人惶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