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夏末（八）沉睡天鵝 

    江漫淼接著說：要和男人玩，那就去找姜小廣，或者高一時候追你的那個；要和女人玩，那就更多了，上次給你送吃的的那個就長得好，身材也比我好得多。你大可不必非纏著自家jiejie，luanlun沒意思的，對不對？

    江漫淼的話音聽不出一絲絲不舍，池硯秋才發(fā)現(xiàn)她也許不是普通地在跟他鬧脾氣開玩笑。

    池硯秋著急地想再解釋清楚：是我欠考慮了，淼淼我沒想到你會覺得暫時靜一靜等于分手，但是尋找合適的措辭卻讓他發(fā)愁，我只是想給你我一點(diǎn)思考的時間，我沒想到你這么在乎我

    江漫淼打斷他：難道我要像其他笨蛋戀愛腦一樣，乖乖等你思考好了之后把我踹掉嗎？池硯秋，你以為你是誰？！

    池硯秋呆住了，是了，他這個提議換成江漫淼的視角，就是他試圖挑起一場對他們扭曲關(guān)系的審判，他忘了判官有兩個人，是他和江漫淼，而不是只有他自己。

    他以為，視倫理如廢紙的江漫淼對他們之間的性關(guān)系是秉持著持續(xù)下去最好的態(tài)度，畢竟對于江漫淼來說，爽最重要，他卻忘了自尊心強(qiáng)的江漫淼即便喜歡和他做，也不代表江漫淼能容忍被丟到任人審判的地位。

    江漫淼補(bǔ)充道：還有，我只在乎Sub的服從性，不在乎你本人。不服從的Sub就換掉，這樣更快。我之前是不該糾纏你，硬撩你，又惡作劇，我給你道歉。現(xiàn)在我們能和平結(jié)束了嗎？

    見池硯秋久久不言不語，江漫淼以為他理解了，江漫淼柔聲安慰道：今后還是好姐弟，就像回到很久以前一樣，你不是很懷念嗎？

    池硯秋如夢初醒：不要淼淼，我沒想過會這樣求你聽我說

    池硯秋握著她拳頭的手都在抖：靜一靜是我自私了。說是為了你好，讓你以后不后悔，其實是我不甘心

    池硯秋緊緊地?fù)ё∷?，頭埋在她的肩窩，好像以為這樣她就走不了似的：你只是隨心所欲，我卻要沉浮淪陷。淼淼，你拖我下了地獄卻并不打算負(fù)責(zé)

    江漫淼一直覺得，池硯秋應(yīng)該是憂郁冷靜的，而不是現(xiàn)在這么悲傷弱小的，他語帶哽咽地說：

    淼淼，我才一直是害怕被你提了褲子不認(rèn)人的那個。

    我一直害怕，你只是把我當(dāng)成有用的弟弟，你某一天會突然換掉我

    也許是徐健豪，也許又是別的人，因為你很自由

    可我已經(jīng)溺水了，我游不上去了

    我只怕你走了，我卻還放不了手，做出什么也未可知，可是如果你因此恨我

    江漫淼卻無視他的脆弱繼續(xù)譏諷他：別裝了，男人的在乎一文不值，尤其是那個人的親兒子。別演得跟真的似的。

    江漫淼轉(zhuǎn)過來抬起池硯秋的頭面無表情地打量他。

    池硯秋眼睛很紅，但他沒有哭，只是一臉悔恨懊惱，像一只找不到回家的路的無助的兔子。

    江漫淼忽然覺得池硯秋有點(diǎn)可憐，哪怕池硯秋是演的畢竟她那清風(fēng)朗月的弟弟確實是她帶壞的，池硯秋也許早就愛她，或者說不由自主地寄托于她，但是池硯秋一直把持得很好，那道線是由她牽著池硯秋跨過去的，做了那么多次，她平時也總是依賴池硯秋，池硯秋現(xiàn)在這樣留戀她，想獨(dú)占她，也是很正常的。

    江漫淼于是又安慰道：避免你說的是真心話，我還是認(rèn)真地再和你強(qiáng)調(diào)一遍明明以前都告訴過你了，怎么都不記在心上？

    江漫淼斬釘截鐵地說：沒有人能對另一個人的人生負(fù)責(zé)。你對我，我對你，都不能保證什么。

    她接著說道：以及，愛情不過是全人類自我催眠的騙局

    所以婚姻鞏固不了騙局?？纯窗职謒ama，他們示范得很好，他們踐踏了婚姻道德，我們打碎倫理又如何？但是打碎倫理也并不代表我們便是愛情。你知道，我不相信愛情，即使我承認(rèn)我需要你。

    江漫淼語氣平淡，眼神卻有些悲傷：大家總以為，所愛之人的離開或逝去是最痛苦的。但其實，最可怕的是，大家發(fā)現(xiàn)連痛失所愛的悲傷也不持久，過了一陣子，連提起來都覺得沒必要。

    江漫淼邊說邊摸了摸池硯秋的頭，悲傷的輕易消逝告訴我們，愛情本身就是虛假的。相信愛情是愚蠢的。

    江漫淼伸手讓池硯秋的頭靠在她的懷里，她撫摸著池硯秋的后腦和耳朵，她接著說：不過沒關(guān)系，我們是姐弟，血緣是真實可靠的。雖然血緣的牽絆我也討厭就是了，它讓我脆弱，脆弱使我失去自由。

    江漫淼又走神了，她的眼神好像正穿過萬物看著彼岸：死亡才帶給人自由，我應(yīng)該允許mama離開我，可是我舍不得。我的自私束縛了她。

    她咬牙切齒地說：為了自由拋棄我去死，可以。但是為了那個濫情的男人，不可原諒。

    江漫淼松開池硯秋的頭，摸摸他的臉溫柔地說：不要在我這里施展愛情，也不要在我這里要求愛情。占有、支配和利用是我對他人唯一能使用的感情。給予歡愉和承受歡愉是我和我的愛犬能追求的所有。比起愛情，歡愉至少具體真實，它解決了我們?nèi)祟惖纳碛?/br>
    說完了這些大道理，江漫淼仿佛被拉下了電閘一瞬變得黑暗的房間，溫柔消失了，只有冷酷無情的氣息，她用力掐著池硯秋的下頜骨，眼神就像刀尖一樣扎他。

    她不悅地說：我只需要完完全全屬于我的東西，就像我戴著的手鏈和戒指，因為它們不會突然長腳跑掉。秋秋，和你做，真的很快樂?？赡惝?dāng)時不要了，你作為我的東西竟然自己把自己丟進(jìn)了垃圾筒。

    江漫淼頓了頓，隨后上下端詳他，用手撫摸他的五官，毫無感情地像研究一個花瓶，她最終選擇把花瓶砸在地上：那么，現(xiàn)在就不要再在這里叫我憐惜你。我不會再撿掉到垃圾箱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