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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頭骨、愛神與苦艾酒在線閱讀 - /頭骨/:蜜月(下)

/頭骨/:蜜月(下)

    

/頭骨/:蜜月(下)



    教堂。圓形天頂。彩繪玻璃窗上的受難基督。

    樂隊。白衣神父。系白色領帶的梁胥從陰影里走出。

    黃鶯醒了,她依稀記得自己做了一個噩夢,但她想不起來了。隱約的,她記得自己似乎夢到了兩天前的婚禮現(xiàn)場,夢到梁胥從陰影里朝她走來。

    事實上這是一幕她曾經(jīng)向往已久的畫面,哪個女人沒有想象過自己的婚禮呢?更何況是和心愛的男人結(jié)婚。

    可惜前天下了很大的雨。

    可能是為了補償遺憾,夢中的婚禮陽光明媚,太陽從教堂的天頂中射入,整個室內(nèi)被照得發(fā)亮,宣誓臺,樂隊的大提琴,神父手中的彌撒禮儀書,全都被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看起來神圣極了。

    那為什么是噩夢呢?

    黃鶯覺得有點不安。

    從飛機下來以后,時差沒有倒過來,睡眠不好,這是一個原因;梁胥在婚禮當天提前離場,他走了,沒有給出理由,這大概也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她有點兒難以啟齒,她一直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其實在婚禮看到梁胥的第一眼,她就開始覺得不安了。

    很奇怪的,心理上可以用很多原因解釋,她擔心他不愛他啊;他的表現(xiàn)仍舊像個花花公子啊(婚禮當天提前離場就是證明);她害怕自己在婚后依然降服不了他等等等等。但她總覺得自己的不安可以歸類于一個更簡單的原因。

    出于本能。

    出自一種近乎本能的東西,在見到梁胥的時候,她莫名覺得心慌難耐,他把手靠近她的身體,她明明希望得到觸碰,卻又自發(fā)地僵住,聽到攝影師說:新娘再靠近新郎一點,你太緊張了。

    停頓休息,化妝師給她補妝,攝影師走過來按她的肩膀,黃小姐是昨天剛到嗎?難怪,可能還沒休息好,這兩天先放松一下,調(diào)整調(diào)整時差吧。

    黃鶯說:好。

    拍攝停止,時間變得寬裕起來,她去逛了逛附近的景點。和梁胥一起用過晚餐以后,黃鶯打算去海邊散步,但梁胥對此并不看好。

    我要回房辦公。

    黃鶯自然而然地勾住他的手:好不容易出來一趟,真的不能再花一個小時休息一下嗎?

    男人將手從她的手臂間抽出。

    他又看了她一眼。

    那天晚上,黃鶯確切地夢到了梁胥的這一眼神。

    還是婚禮,教堂,陽光明朗,梁胥身穿一身精致的西裝,從陰影里朝她走了出來,她夢到梁胥手里拿了一把小刀,突然插進了她的腹中。

    黃鶯醒了過來。

    她被嚇到,因為夢里的梁胥和現(xiàn)實的梁胥有一樣的眼神,她才發(fā)現(xiàn)那種視線最早可以追溯到兩天前的婚禮現(xiàn)場,讓她不安的真正原因。

    他看著她,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她覺得自己開始有些神經(jīng)衰弱了。

    連續(xù)的噩夢,第三天晚上,她又夢到了同樣的場景。

    梁胥上前,把刀捅進她的小腹,但這次她沒有立刻醒來,夢境往后延展了一些。

    后來的進展帶著強烈的超現(xiàn)實主義色彩,黃鶯站在第三人的視角,看著梁胥把刀插進她的小腹,瞬間她的身體就有鮮血涌出,婚紗被染紅打濕,她倒下的同時,梁胥也莫名倒下了。

    他們兩個人一齊向后仰,從第三人的視角明顯看見某種羽化和碎裂的效果,兩人的身體都變得透明起來很像科幻片里某種數(shù)據(jù)體的消亡。

    她在深夜里睜開眼睛,看到燈被打開,梁胥站在了她的床邊。

    黃鶯并沒有立刻尖叫出聲。

    過于奇怪的展開讓她的驚恐得到了某種緩解,具體來說,真實感因為非現(xiàn)實的部分衰弱,她可以很清楚地分清那是夢境了。

    有些迷茫地看著梁胥:你怎么過來了?

    你剛剛尖叫了。梁胥這樣說道。

    聽到尖叫,深夜里從床上起身,連外套都沒有穿就趕了過來,梁胥對她的態(tài)度其實也頗為奇怪。黃鶯分不清他是不是在關心著她。

    急切地問:你怎么了?

    在聽到她回答做了個噩夢以后,又俯下身來進一步追問:夢到什么了?

    她覺得他是有點在意她的。

    但當黃鶯把手上抬拉住他的睡衣,梁胥又慢慢恢復了尋常的冷漠表情,她說我可能就是有點神經(jīng)衰弱,他往后退,退離她能拉扯的范圍之外。

    只不帶感情地、平靜地這樣說著:也許你應該看看心理醫(yī)生。

    回國的時間比之前預期的早上幾天。

    梁胥下了飛機,坐上車,黃鶯跟著他坐在后座。

    她碰了碰他的手臂,問:我們回家嗎?說的是他們的婚房。

    梁胥把視線掃了過去,反問:你想我跟你一起回去?

    黃鶯愣了一下。

    想這個字已經(jīng)到達嗓子眼,但到底沒能說出口,她在梁胥的注視中漸漸失語。他真的看了她好一會兒,審視、探尋,看得她如坐針氈,幾次想叫車子停下。

    我覺得我還是回我家好了,黃鶯快速地說,有些東西還沒整理好,得回去一趟。

    梁胥把她送回家。

    黃鶯mama在家,她把梁胥留了一會兒,詢問為什么這么早回來。

    度蜜月才度幾天呀,婚紗照這就拍完了?

    是我這幾天身體不太舒服,可能要去醫(yī)院看看。

    司機將行李搬進房間。

    梁胥點頭,又說了幾句,起身。

    明天我來接你。

    他重新坐回車上,拿出手機,沒有新的消息提示。周幼里連續(xù)四天都沒有聯(lián)系過他。

    抬頭看著后視鏡,梁胥問司機:周幼里沒有再找你了?

    是司機在后視鏡里和他對視,小姐沒有找我。您需要我現(xiàn)在給小姐現(xiàn)在打電話嗎?

    梁胥看著窗外,汽車漸漸駛?cè)胧煜さ牡缆罚b遙可見別墅區(qū)的屋頂。他說:不用,快到家了。

    司機應聲。

    按開地下車庫的電梯,梁胥推著行李箱走進家門,打開燈,客廳敞亮。

    他沒有看到周幼里。

    放下行李,他重新回到地下車庫,司機還沒有離開。

    他幾步走到車前,打開門,司機問他:小姐不在家嗎?

    梁旭說:嗯。

    需要我給小姐打電話去找她嗎?

    梁胥閉上眼睛:不用。

    再次睜眼以后,他報出一個地址,我知道她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