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夢解(五)
番外 夢解(五)
次日,定康帝早早退朝,朝服未褪就往鸞鳳殿趕。 皇后才剛起身,松垮的中衣領(lǐng)口暴露出鎖骨上刺眼的吻痕,她正坐在榻邊喝藥,黑乎乎的一大碗,看起來就苦極了,她卻像沒有味覺,一勺接一勺地往嘴里送,瞟到定康帝進(jìn)來,皇后也沒有避諱,淡然地喝著中藥。 定康帝一進(jìn)來就聞到殿內(nèi)濃重的苦味,看見是沈菀蓉在喝藥,他皺起眉:你怎么了?身子哪里不舒服? 她不是最怕苦嗎? 入宮第一年的冬天,沈菀蓉染了風(fēng)寒,一開始只是頭疼,她害怕吃藥,也不跟下人們說,生生拖到高燒不退仍是一口藥都喂不進(jìn),定康帝知道后很是不悅,他有如此多的政務(wù)需要處理不說,哄皇后吃藥這種小事也得他出面嗎? 但是到了皇后寢殿,定康帝瞧見沈菀蓉抱著被子縮在床角的小模樣,心里忽地就不氣了,他在這時才突然意識到,他的皇后還是個未長大的孩子呢。 定康帝坐到床邊,將沈菀蓉連人帶被子抱起來放在他的膝上,低頭嚴(yán)肅地問她:為何不肯吃藥? 他的身上還帶著外面的寒意,沈菀蓉怯怯地伸出胳膊摟住他的脖頸,燒紅的臉蛋貪涼地貼在他的下巴上,糯糯地撒著嬌:藥苦,蓉兒不吃藥好不好? 許是燒糊涂了,平日里皇后怕他的緊,可不敢這樣同他說話。 定康帝的唇輕吻了一下皇后的額頭,炙熱的溫度讓他的表情帶了些許關(guān)切,聲音也柔和下來,他端過旁邊小案上晾好的藥:良藥苦口,吃了藥病才會好起來。 沈菀蓉抬起頭,眼神明亮得不像是生了?。夯噬显儆H蓉兒一下好不好?像剛才那樣,皇上再親一下,蓉兒就把藥全部喝掉! 定康帝覺得這一刻的皇后像個問爹爹討糖吃的小孩子。 他把糖給了她。 沈菀蓉摸著被他親過的額頭,笑的傻里傻氣,她心滿意足地拿起勺子吃藥,定康帝幫她端著碗。 然而沒喝幾口,沈菀蓉竟莫名其妙掉起了眼淚。 定康帝感到頭疼,被藥苦哭的人他還是頭一次見,他抬起沈菀蓉的下巴問:真有那么苦? 不是沈菀蓉揉著眼睛哽咽:蓉兒只是想爹爹了,以前都是爹爹哄蓉兒吃藥 她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見到爹爹了,嫁進(jìn)宮里成為皇后,就意味著她不再是過去可以對著父親任性撒嬌的小女兒了。 乖乖吃藥,等病好了朕允沈相來看你。 真的?沈菀蓉欣喜道,生怕定康帝反悔似的,她趕緊端起碗仰頭一飲而盡,苦到往外吐舌頭還不忘說兩句好話:在宮里也很好,有皇上陪著,這藥都不苦了呢。 物是人非事事休 沈菀蓉又舀起一勺黑汁咽下:謝陛下關(guān)心,這不過是避子湯罷了。 定康帝一把將她手里的碗撫落在地。 啪嗒一聲脆響,立在一旁的檀蘊(yùn)被嚇的跪倒在地,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誰準(zhǔn)你喝避子湯的?定康帝氣急敗壞地吼道,房梁似乎都在震,檀蘊(yùn)趴的更低,恨不得躲進(jìn)地縫里。 皇后卻一點都不怕:臣妾自己要喝的。 你不愿生下朕的孩子? 是。 為什么?定康帝咬牙切齒:你告訴朕為什么?就因為朕把你的人都遣出了宮? 不是。 那是為何? 沈菀蓉偏過頭一聲不吭。 死一般的寂靜。 定康帝抬手就去扯頸間的盤扣:不愿意說?不愿意說沒關(guān)系,朕告訴你,朕偏要讓你懷上朕的孩子! 沈菀蓉捂著領(lǐng)口往旁邊躲,被定康帝毫不費力地抓回來推倒在床上,剛穿上沒多久的中衣被撕破,沈菀蓉死死抱住胸喊:檀蘊(yùn),出去! 敢出去朕立馬讓人斬了她。定康帝俯身壓在她身上親了一下她的唇瓣:誰不知道你早就是朕的人了,怕什么? 不要!沈菀蓉蹙著眉求:讓她出去 以后還敢不敢喝避子湯了? 沈菀蓉閉上眼睛屈辱地?fù)u頭。 再讓朕碰見一次,朕就把你綁在床上cao懷孕了才放你下來!定康帝湊近沈菀蓉的耳邊小聲威脅,隨即抬起頭眼神冰冷地投向檀蘊(yùn):還不滾? 可定康帝到底沒能讓沈菀蓉懷上他的孩子,準(zhǔn)確些來說,是沒能讓她再一次懷上他的孩子。 因為她死了。 沈菀蓉吐血的畫面讓陳劭疼醒過來。 大夢初醒,恍乎間不知今夕是何年。 陳劭大口喘著氣,心臟跳動的速度已經(jīng)突破了極限,扭頭看到枕畔沈蓉蓉乖巧的睡顏,他才終于感覺自己能喘得上氣。 他輕手輕腳地轉(zhuǎn)過身,把臉埋進(jìn)她又香又軟的懷里。 沈蓉蓉迷迷糊糊地?fù)ё£愛康募绨?,摸到了一手滑膩,她瞬間清醒,疑惑地問:陳劭,被窩里怎么這么濕啊。 開燈后,沈蓉蓉被嚇了一跳,陳劭流了好多汗,整個人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一樣,他緊緊地抱著她不肯撒手。 沈蓉蓉推著他的肩膀問:陳劭,你哪里不舒服?。磕憧煺f話呀,別嚇我! 陳劭悶悶道:做了一個噩夢。 沈蓉蓉松了一口氣,身體軟下來,輕撫著他的背安慰:我當(dāng)是什么呢,你嚇?biāo)牢伊?,不怕不怕啊,夢和現(xiàn)實都是相反的 是相反的嗎?陳劭身上的肌rou仍然緊繃著:那你永遠(yuǎn)都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 沈蓉蓉沒忍住偷笑起來,原來陳劭是夢到她不要他了才被嚇成這樣? 我當(dāng)然不會離開你啦!沈蓉蓉想了想,補(bǔ)充一句:只要你一直愛我一個,疼我對我好的話。 陳劭更用力地抱緊她:我永遠(yuǎn)愛你,我只愛你 這樣火熱的告白從他口中說出來極其少見,沈蓉蓉拿出枕下的手機(jī):你再說一遍,我得錄下來保存。 不用。陳劭從她的懷中抬起頭,眼珠紅紅的,鄭重其事道:以后每天都說給你聽,你想聽多少遍都可以。 真的?那我現(xiàn)在還想聽。 我陳劭,永遠(yuǎn)只愛沈蓉蓉一個人。 沈蓉蓉去陳劭的學(xué)校找他時,曾見過他穿著軍裝在國旗下宣誓時的樣子,臉上的表情和現(xiàn)在如出一轍。 沈蓉蓉在陳劭的眉宇間落下一個吻:再說一遍。 陳劭永遠(yuǎn)只愛沈蓉蓉一個人。 不夠。 我永遠(yuǎn)愛你,只愛你,生生世世都要和你在一起。 沈蓉蓉幸福地落下一滴眼淚:我也永遠(yuǎn)愛你。 貞菀皇后的遺物是定康帝親自整理的。 他在她的床底發(fā)現(xiàn)了一個紅色的大箱子,打開后,里面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匮b著嬰兒的衣物、尿布還有小玩具。 定康帝一件一件地拿起來看,他想象著沈菀蓉是如何欣喜地充滿好奇與期待地將這些物件歸納好,想象著他們未出世的孩子如果穿上這樣精致的小衣服會有多好看,定康帝把臉埋進(jìn)衣服里,上面有皇后身上的味道。 上一次哭是什么時候? 太久遠(yuǎn)了,記憶中是沒有的。 他受過最重的傷都沒有現(xiàn)在的萬分之一痛。 在皇宮里長大,定康帝學(xué)會了很多,多到讓他能夠在野獸遍布的叢林中保得一命。 但唯獨沒有學(xué)會什么是愛。 世間最痛苦的事不是生離死別,是來不及。 定康帝不甘心,他和皇后不該就這樣結(jié)束!就算逆天而行,他也要再次與她相見。 定康八年初春,定康帝率兵親征西部和南部的幾個小國。 聽聞那里的巫師能研制出讓人起死回生的靈丹妙藥,輕易不傳外人。 不到一年,幾個小國便被粉碎在大周朝的鐵騎之下,但定康帝卻沒能得到傳言中的神藥。 心灰意冷之際,定康帝又聽聞傳說中,有一個西域古國被仙人守護(hù),那仙人能使輪回轉(zhuǎn)世之術(shù)。 大周朝的版圖又開始瘋狂朝著西北的方向擴(kuò)張。 兩年間,定康帝曾數(shù)次與死神擦肩而過,在他的帶領(lǐng)下,大周朝的疆域變得空前遼闊。 攻下一座沙漠古城的前一晚,仙人竟真的出現(xiàn)了,不過是在定康帝的夢中。 他穿著一身白衣,隱隱有金光在他的手腕上流淌,定康帝無法看清他的臉,只聽到對方洪亮如鐘的聲音:若吾助汝所想成真,汝是否愿意用今生的榮華富貴來換? 定康帝干脆道:我愿意。 汝念之人,命格不詳,仍活不過今世之期,汝 那便將我的命換給她!在下愿用今生的全部求得來世與她廝守,求仙人成全!定康帝雙膝下跪,五體投地磕長頭。 阿彌陀佛。 本是必勝無疑的沙城之戰(zhàn),敗了。 帶領(lǐng)大周朝軍隊百戰(zhàn)百勝的定康帝,竟被沙城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守衛(wèi)斬落于馬下。 然,只有那名守衛(wèi)清楚,是定康帝自己把命送到了他的手里。 尖利的刀鋒,在定康帝的眼中,是解脫,亦是歸宿。 他的二十四年人生,既漫長又短暫,漫長的那段歲月中有無數(shù)人教會他追名逐利,短暫的這段時光中只有她教會了他什么是愛。 看了大家的討論,是我考慮不周,應(yīng)該在簡介里說明前世男主非c 其實我一直是覺得番外放在正文完結(jié)后會更好,男主在現(xiàn)代很愛女主的話,讓他知道前世的事,對他也是一種懲罰吧 讓女主回憶起前世太痛苦了,就做一個被寵著的小傻子不好嗎?痛苦是男主的事 而且沈蓉蓉有沈蓉蓉的人生,如果把前世沈菀蓉的恨挪到現(xiàn)在的陳劭身上,那這一世沈蓉蓉對陳劭的愛該放在哪里呢?這對沈蓉蓉也是一種不公平吧 我的初衷真是為了虐男主來著 還要提醒一下大家,番外里的男主這時候已經(jīng)22歲了,高中時期的他只夢到過和女主的h,從身到心都是處男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