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二)心動
(六二)心動
光聽見聲音,卻見不到人,祭月鈴就好像傳聲筒一般。 你不能離開祭月鈴是么?聆音不由問道。 嗯。不見月的聲音傳來,只有祭月鈴認主之人才能將我召喚出來,我無法和你正式結契,所以只能以這種形式和你對話,并且, 如果不是你主動召喚我,祭月鈴也無法和你產生聯系。 無妨。聆音說,只要能和她對話,便已經足夠了,先前在扶桑得到的那枚月輪,我看它懸浮于祭壇之上,不知是有什么用處? 十二枚月輪,各有各的用處,扶桑的月輪有守護之效,能夠自動變化出結界,與其它月輪一起守護月神。 也就是說,太陰谷中的月輪,其實是原本屬于月神的?聆音想起那日結嬰大會上彤櫻所說的話,也難怪月神一族說,月輪是屬于他們的。 是。不見月繼續(xù)說著,月輪本是月神的一部分,但月神創(chuàng)造我之后,便將它們分離出來,放在祭月鈴中。 所以說,月輪被分離出來后,需要憑依在外物之上,才能夠被使用對吧? 的確。不見月有些意外,聆音能立刻想到這一點,實在是個聰明的姑娘。 聆音又開始一邊思襯一邊道:既然扶桑的的月輪依附在祭壇之上,作為扶桑島的結界,那么月清源手中的月輪會不會依附在什么他的法器上? 她想起初見時他手中拿著的錫杖,是不是便是月輪寄宿的憑依? 若是依附在器物上的月輪,你若是靠近那器物,能否感知月輪的存在?聆音又問。 很難。不見月沉吟好一會才道,除非毀了那物件,月輪從其間脫離,才難感受到,扶桑島上那枚月輪裸露在外,也是因為它本身的性質決定的。 倒也難怪梅衍手中雖有星盤,卻仍舊遲遲未找齊月輪,這般藏匿,百年間能找到一個月輪,便已經是極大的運氣了。 得想辦法,從月清源口中問出,月輪究竟在哪聆音不由得想到月清源那般秉性,若是她直接問了,他也會如實回答,只是這樣,便失了她來偷的意義了。 還是先摸清楚他的作息規(guī)律,趁他不在時偷偷進他的洞府看看? 她轉念一想,便打定了注意。 一眨眼五天過去,聆音裝作每日治療藥田的樣子,實際上好好仔細觀察了一番月清源。他每日作息分外規(guī)律,天將破曉時便在山頭練劍,將近晌午時便下山去藏經閣念書或是指導太陰谷弟子修行,時不時還會回來瞧瞧藥田,然后夜里又不知去何處打坐修行,一去便是三個時辰。 第八日的夜里,聆音決定溜進月清源的洞府。 入夜的山中風聲颯颯,外頭有月光映照,尚且是一片清明。 聆音剛進山洞時,視線便一片漆黑,不似秋淵谷那般,處處都裝著燭石。她本就怕黑,此時只能捻來一個訣,一團小小的火苗在聆音的手心燃起,照亮跟前的一片方寸之地。 洞中有輕微的水聲,聆音想到藥田不遠處的一處山泉,應是與洞中的泉水相連接,她平穩(wěn)了呼吸,又摸著石壁慢慢往里面走去。 洞里格外空曠,聆音的腳步聲異常清晰,為了不讓月清源注意到她是為月輪而來,她這些時日一直在精心照料藥田。卻不想藥田已有氣色,偷月輪的事情卻沒有半點起色。 又走了一會,水聲更加清晰,水流從什么地方流出,灌入池里。 聆音仍在陸上,還未見到池水。 除卻連片的石壁,還是石壁。 月清源的洞府里也太空了吧聆音在心中小聲嘀咕。 剛這樣嘀咕著,聆音的腳便踩到了一個蒲團。她拿著手中的小火苗確認再三是蒲團,這才放下心往周圍摸索去,緊接著是石榻、石墩堆疊整齊的幾件衣物幾本有些古舊的書床旁的道靴 聆音仔仔細細的翻了一遍,沒有什么可疑的東西。 難道真是那根錫杖? 她記得月清源今日離開時沒有帶走錫杖,但若是他將錫杖放入歸墟了,她在這掘地三尺自然也找不到。再查看一番,確定了錫杖真的不在再離開,聆音決定。 又往里走了幾步,水聲倒是漸漸小了。心下剛想為何水聲會小下來,腳踝卻刮蹭什么硬物,有些冰涼,聆音垂眸一看,正是斜置在石壁上的錫杖。 既是目的所在,聆音剛想施加靈力將手中的火苗變得大些,好讓她看清這根錫杖,卻不想余光間卻瞥見一根黑色衣帶,自錫杖之下往前延伸。 她的視線往前移了移,衣帶前是一塊矮石,石頭上,披著一件黑色道袍。 似是從身上脫下來的。 月清源。 聆音心中已經有所答案,但幾乎是片刻之間,他想她早就發(fā)現她在這里,卻沒發(fā)出半點聲音,或是,他分明知道她要來,所以故意連點燭火都不留。 可她方才在石案上并沒有摸到蠟燭更別說燭石或是其它照明的東西。 寂靜的山洞里,忽掀起一道水聲,聆音的手臂被人握住,濕漉漉的水打濕了聆音的袖子,她手中的火苗也驟然熄滅。身子被大力往前一帶,她咣當一聲,便落到了水池里。 而右手似乎按在了幾塊緊實光滑的肌rou上。 咳腹肌? 聆音還未反應過來,月清源低啞的聲音便在她耳畔響起:抱歉,因為我黑夜同白日一般視物如常,所以洞府中未設燭火。 晦暗的山洞里,唯有半點光線,聽覺更加靈敏,她甚至聽清了,月清源話語落下時低低的尾音,和自己淺淺呼吸。 她的手也不敢動,任憑池水沒過她的腰,也不敢去想象若是她能看見眼前的月清源,映在她眼中的又是如何模樣。 池水分明有些涼,他的握著她手腕的手指,也分明僅僅算是溫熱。她卻無端的生出幾分渴望,想要去填滿某個人,也想要,被某個人填滿。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令自己的嗓音聽起來自然些。 你不是故意不點燈的?她反客為主,刻意問道。 嗯。月清源輕應,一直是我一個人呆在這里,所以沒有什么必要。他頓了頓,又道,你今晚來此,是要找我么? 月清源似乎沒有往別的方面想,聆音也松了一口氣,忙忙接著道:嗯,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做什么?月清源平靜的反問。 聆音故作鎮(zhèn)定,手指順著他腹部的肌rou往上爬,最后落在他胸膛前,輕輕的打著圈。 找你,做,愛做的事情。 話語剛落,月清源便握住了那只在他胸膛上隨意動作的小手。 嗜欲,不利于修行。 他的手很大,幾乎能將她的手包裹。聆音身子一顫,察覺到體內慢慢攀升的情欲,立刻將自己的手從月清源的手里抽了出來。 修煉?聆音輕笑,道君除了修行,便沒有什么其它想做的事情么?我之命,與道君相比,譬如蜉蝣,朝生暮死,得以一夕之歡便已足矣。 可,若是好好修行,能得長生之道,不好么? 好啊。聆音回答,又伸手去尋月清源的眉眼,但長生無趣啊,既有長生之樂,又有云雨之歡,不好么? 她刻意故作平靜,說這些風流恣意的荒唐話,身子卻早已背叛她的心思,愈發(fā)炙熱起來,若是月清源去碰她的臉,或是肌膚,必定會發(fā)現她的身體燙的厲害。 不應該。 是月清源實在太勾人了。 聆音輕輕咬了下唇,試圖將滿腦的欲念驅散,卻不想這點小動作在月清源眼中卻是一覽無余。他的食指撥開她的下唇,又俯下身低低問道:為何咬唇? 因為你。 聆音實在張不開口說這三字,她覺得月清源這雙眼睛,實在不公平,眼下她瞧不見他零星半點,她卻在他面前,雖衣著完好,心思卻近乎赤裸,一覽無余。 若是道君不愿意,便與你無關。聆音拍開他的手,轉身上了岸。 出了池子后,滴滴答答的水珠落在地上,身子的熱意似乎漸漸散去,眼前黑漆漆一片,身子濕漉漉的,便是捻了燭火訣,也會頃刻熄滅。 今日一行實在有些狼狽,錫杖還未碰到,卻落得個yuhuo焚身的下場。分明她眼見著月清源離開,而平日這個時辰,他都會到別處去,怎么一個不留神,便又回來了。 不打擾道君沐浴更衣,盈盈這便離開。聆音說著,這便要大步離去。 盈盈。月清源卻忽然出聲喚住她,隨后一陣水聲響起,聆音聽到了他的腳步聲,還有,梭梭的衣料摩擦的聲音。 他應當簡單的穿好了衣物,聆音雖然看不見,卻也知道,他是在朝她走來。 既是怕黑,那我陪你一道出去吧。 我沒有怕黑。聆音想都未想,就矢口否認。 你分明,不喜歡說謊。月清源又道。 他知道她在說謊。 用這樣平靜的語氣,卻說著似乎懂她已久的話,實在是太狡猾了??烧且驗槭潜孔居止虉?zhí)的人,所以他的每一句話,才能這樣準確無誤的敲在她的心房上。 不能心動。 她告誡自己,她為盜月輪而來,即便和月清源有一夜春宵也沒有關系。 卻唯獨,不能有,一點點的心動。 月清源牽住了她的手,又輕輕對她說:走吧,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