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手臂
21.手臂
三個女人一輛馬車,其中兩個親親密密,竊竊私語了許久,卻單獨撇下另一個。 不論那兩個女人在說什么,剩下的那個總會疑心她們倆是不是在議論自己。 更何況落單那個還聽到了可怕的詞,比如裝、失憶。 心里有鬼,聽見鬼字自然要打哆嗦。 白月一路上心驚膽戰(zhàn),趁得魔修更加沉默不語。 姜姒是馬車上唯一快活自在的人,當(dāng)耳邊除了陣陣風(fēng)聲,還隱約傳來一些喧囂塵音時,她拉開一點車簾,將妖都夜間的熱鬧與繁華放了進來。 到了妖都,再不遠(yuǎn)處就是龍府。 夜風(fēng)吹醒了白月,她扶著額頭,面露苦色:夫人我頭有些疼 姜姒放下車簾:怎么了?是風(fēng)吹著了? 白月?lián)u頭:妖都的妖力還是太盛了些 別擔(dān)心,我這就傳音給醫(yī)官。 謝謝夫人 這有什么,怪我考慮不周,只想著快些回去才沒有繞路來,我這里有凝神靜心的丸藥,你含一粒在舌底,會好受點。 不等姜姒取出藥瓶,白月便拒絕:不了夫人,吃了藥,待會兒怕影響醫(yī)官診治。 姜姒笑笑:也對。你若不舒服就躺一會,到了龍府我叫你。 白月謝過姜姒,再不多說一言。 馬車行得飛快,到龍府時夜還未深,白月下了馬車就被醫(yī)官接走,姜姒則帶著阿嫵jiejie去拜見賀城。 以往這個時候賀城仍忙碌公務(wù),姜姒便讓仆從到政殿通報,卻得知賀城剛剛離開。 仆從不說,姜姒卻從他表情里看出賀城去了哪兒。 她拉著魔修離開,沒有回自己的寢宮,而是往一處荒涼的高臺上去。 山風(fēng)凜冽,吹得叢林冠頂嘩然作響,此處無燈火人煙,格外凄涼蕭索。 這兒以前是先王的居所,大王不喜歡這里的景色,便另辟了宮殿,他不來住,也不叫其他人收整。時間久了這里就爛成這個樣子,可惜了這么好的地方。 確實是好地方,魔修站在高臺之上,四下景色盡收眼中。 姜姒也不似常來的模樣,路上許多碎石枯枝,她小心前行,還是差點被絆倒。魔修走得倒穩(wěn),很快被姜姒發(fā)現(xiàn),成了她現(xiàn)成的拐棍。 弒父篡位,是不敢住這兒。魔修瞥了姜姒一眼,隨即環(huán)顧周圍,高臺之上另有高臺,其上有巍峨頹涼的舊宮,姜姒似乎在往舊宮去,不過連接兩個高臺的長階足有數(shù)百余級,爬上去要費一些時間。 大王膽子沒那么小。他只是單純不喜歡而已。姜姒走得累了,拉住魔修不讓他繼續(xù)走。 你倒是維護他,也沒見他多想著你。 姜姒擦擦額上的汗水,不甚在意:他去看你的女人,你心里不舒服啦? 魔修嗤笑:我有什么不舒服的。他搶走了月兒,就該對她好。 那你大可放心,大王對她好的沒話說。 魔修瞥姜姒,跟她就聊不到一塊去。 耳邊突然有小鳥脆鳴,不在周遭林木,就從姜姒身上發(fā)出。 姜姒哎呀一聲,連拍魔修肩膀數(shù)次。 蹲下!快蹲下! 男人以為出了什么大事,立刻壓低身子,突覺后背一沉,姜姒已經(jīng)趴到他背上。 快!快往上爬!咱們得到那邊的殿里去! 魔修聞言便托起姜姒,向她所指方向跑。 數(shù)百階的長梯,跑至三分之一處已經(jīng)大汗淋漓,再爬幾十階,覺得姜姒實在太重,偏她不肯下來,只能再負(fù)重繼續(xù)。累得來不及問她是怎么回事,只要他一停下,她就喊著來不及了,快點快點,魔修聽得火大,腿腳卻不停。到三分之二處鼓肺如風(fēng)箱,雙腿抖如篩糠,手臂再托不住姜姒重量,上面一百多級臺階好似沒有盡頭,他堅持不住跪倒在地。 姜姒見狀,立刻拋下他自己往上跑。 不知道身后到底有什么鎖魂追命的東西,叫她那樣狂奔。 媽的。 魔修看她自顧逃命,暗罵一聲后突然有了勁兒。不為跑到殿里活命,只為抓住這忘恩負(fù)義的女人拉她一起墊背,立刻瞪著眼瘋了似的往上追。 意志力雖然頑強,但這具身體始終和他自己的比不了。 他追入殿里的時候,毒婦居然趴在一張臨窗的榻上,扒著窗戶往外看。也不知在看什么,那悠閑自在的模樣簡直該死。 他說不出話,他得留著力氣,把她那漂亮脖子一點一點擰成麻花。 好不容易挪到榻邊,手還沒伸出去,隨著姜姒甩手的動作,一個黏糊糊的東西捂住了他的雙眼。 很涼很舒服,與此同時,視野變得無限開闊深遠(yuǎn)。 看那邊,找放了藥碗的窗子。 順著姜姒手指的方向,魔修的視線穿過山霧與叢枝,飛速定位到一棟氣宇軒昂的建筑物。 很多推開的軒窗,但只有二層一扇內(nèi)有一只藍(lán)色瓷碗,里面有褐色藥汁冒著熱氣。 屋內(nèi)的陳列和擺設(shè)也被他看得一清二楚。精致的圓桌,繡有彩蝶追花的屏風(fēng),擺滿飾品的妝臺 這是女人的寢殿? 魔修視線所至處沒有人影,卻見一只寬大的手掌從側(cè)面伸出,探向藥碗。 那是賀城的手,他手背上有一個圓疤,魔修曾與他交手,認(rèn)得出來。 賀城四指貼在碗壁,好像在探湯藥的溫度。 也許溫度正合適,他上前兩步,正要端起藥碗,突然有一雙赤裸玉臂自他腰側(cè)穿出,纏在他腰間。 魔修忘記了呼吸,那是白月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