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哥,你來保釋我
第六章 哥,你來保釋我
第六章 哥,你來保釋我 警察局里,顧憐剛做完筆錄,警察說:有沒有親戚朋友,可以找人來保釋你。 唐煥聽明白事情后,拍著胸脯說,兄弟,我馬上來??梢宦牨a尳鸾痤~,整個人就慫了。 那個,兄弟,你要等等我,我想辦法去湊個錢,我一定去啊,等我。 這一等就到凌晨兩點,顧憐坐在大鐵門里,一直垂著頭。他這才出來一個月,又給關(guān)起來了,失去自由的滋味實在是太難受了。 值班警察都替他著急:小伙子,你這混的也太差勁了,不能就這一個朋友吧,花城就沒親戚了? 那天在面館顧憐挑釁完白楚瀟后,又沒臉沒皮的問他哥要手機(jī)號碼。白楚瀟一副不想理他的樣子。 顧憐有的是歪理:給我三天時間考慮一下,說不定我后悔了再來找你要錢。 白楚瀟瞇著眼睛狐疑的看著他,最后還是把號碼給了他,順便涼薄的說了四個字:過時不候。 白楚瀟這個時候肯定是睡了,顧憐不確定他有沒有睡覺關(guān)機(jī)的習(xí)慣,這個電話撥過去,他本身也沒抱太大希望。 電話里發(fā)出嘟嘟聲,太好了,他居然沒有關(guān)機(jī)。只是響了好久都沒人接聽,在顧憐準(zhǔn)備放棄的時候,那邊一個沙啞低沉的男聲說了一句:喂。 哥,是我。顧憐先表明身份,盡量讓聲音顯得楚楚可憐一點。 那邊沉默了好久,顧憐只能聽到清淡的呼吸聲,估計是在睡覺被吵醒,整個人還沒回神。 顧憐又說了一遍:哥,是我。 白楚瀟剛睡醒時的聲音有些發(fā)緊,又因為發(fā)緊而有些性感:過時不候。 白楚瀟輕吐出來,說的非常無情。 我不是找你要錢。顧憐怕他掛電話,加快了語速趕緊解釋,我在花溪區(qū)派出所,我打架被抓了,你來保釋我。 電話那邊又是一陣沉默,輕微的氣息透過聽筒傳到顧憐耳朵里,不知是不是因為夾著電流,顧憐覺得耳廓有些癢。 哥。顧憐撒嬌般的叫了一聲。 白楚瀟似乎嘆了口氣:自己解決。 說的更加無情。 顧憐再打過去就是關(guān)機(jī)。 cao。顧憐低聲罵了一句。 警察抬頭瞅了眼顧憐,那眼神好像是在說:你這混的可真差勁啊,連你哥都不管你。 白楚瀟說不管他,就真的不會管他。顧憐知道他會拒絕,只是沒想到拒絕的這么干脆。顧憐錘了錘胸口,喘了好半天,才把這口氣搗騰過來。 哥,你又不要我了。 也許是環(huán)境所致,也許是顧憐又餓又困,他的情緒一下子觸了底。 第一次失去白楚瀟的感受讓他刻骨銘心。 那年顧憐八歲。 一個和平時沒什么不一樣的早晨。顧憐起來晚了,因為他哥沒有叫他起床。 這個時間mama已經(jīng)去上班了,而顧一明打牌還沒回來。 顧憐穿好校服屋里屋外轉(zhuǎn)了一圈,也沒見到他哥。自己跑去廚房把昨晚剩下的米飯盛了一碗出來,泡了熱水,當(dāng)做早餐。 顧憐想,他哥應(yīng)該是提早去學(xué)校了,昨晚他又吵著哥哥講故事,又把他惹生氣了。 等哥哥回來,我一定好好跟他道歉。 中午放學(xué),顧憐沒見到哥哥,晚上回來,還是沒有。 顧憐問mama,哥哥去哪了? mama說,哥哥回去他親生爸爸那里了。 顧憐又問,那哥哥什么時候回來啊?我還有數(shù)學(xué)題要問他呢。 mama突然就哭了,抱著顧憐說,這里的日子太苦了,mama把哥哥送走了,回到他原本的世界,再也不會回來了。 再也不會回來了是什么意思?顧憐反復(fù)的重復(fù)這句話,孩童般稚氣的聲音,天真又好笑。 八歲的小孩有些發(fā)懵,他還沒有準(zhǔn)備好,甚至是都不太理解離別這個詞的意思,就要被迫面對。 很久以后,顧憐才哭了出來。在一個小女孩大聲喊哥哥的時候,顧憐才后知后覺的想明白了,他的哥哥,已經(jīng)不見了。 那天他蹲在人來人往的馬路邊,哭了好久,原本艷陽的天空忽而就下起了雨,天色陰沉,烏云密布,仿佛都在渲染這一場離別。 顧憐把和哥哥僅有的幾張照片、與自己的合影放進(jìn)漂亮的糖果盒子里,藏在柜子最深處。 他每晚睡覺前,都會在腦海里把哥哥的樣子重復(fù)一遍,他怕經(jīng)年不住,會不再清晰的記起哥哥的樣子。 顧憐不止一次的問mama,哥哥在哪?mama的回答永遠(yuǎn)是,不知道。到后來,顧憐也不問了。他開始等待,等著哥哥有一天會來接他。 就像里的至尊寶,踏著七彩祥云,出現(xiàn)在紫霞仙子面前一樣。哥哥也會逐著光,來接他,帶他出這泥濘的沼澤。 顧憐,走了。值班警察喊了一聲,打斷了顧憐的思緒。 他過來把門鎖打開,鐵鏈和鐵欄桿發(fā)出當(dāng)當(dāng)當(dāng)?shù)穆曧懀耗懵蓭焷肀a屇懔?,可以走了?/br> 我律師?顧憐瞪圓了眼睛看著警察叔叔,他不記得自己什么時候有錢到可以請得起律師了。 你好,我叫周然。外面等著顧憐的律師見到他先做了自我介紹,非常禮貌的握手之后,解釋道,你哥不方出面,畢竟你打的人,是他堂哥。 周然往外走,見顧憐沒跟上, 走回來拍拍發(fā)愣的孩子:別杵著了,跟我走吧。 車?yán)?,白楚瀟坐在后座上,穿著燙的平整的白襯衫,手指一直摸著袖子上的紐扣。顧憐上車時,他眼睛依舊看著窗外,離江上早班輪渡已經(jīng)啟航,乘著人們過江去工作或是歸家。 周然進(jìn)了駕駛位,問了顧憐住哪,然后開了導(dǎo)航,專心開車。 車?yán)锏臍夥沼悬c低,白楚瀟沒有一點表情的臉讓顧憐害怕。他不理顧憐,而顧憐則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躲在狹小空間的另一側(cè),偷偷觀察大人的反應(yīng)。 顧憐小時候很皮,上課溜號,往女同學(xué)作業(yè)本上畫王八,在男同學(xué)文具盒里放蜘蛛,他經(jīng)常被老師和同學(xué)投訴。 沈孟君一個人要做三份工養(yǎng)家,分身乏術(shù),抽不出時間管教他,顧一明更是個不靠譜的,這一重任就自然落在了大哥白楚瀟身上。 白楚瀟也不打他,也不罵他,就只是冷著臉不理他。顧憐最怕他哥這樣了,還不如打他一頓來的痛快。 小時候的顧憐不懂得怎樣表達(dá)情緒,他害怕他哥真的不要他了,就在旁邊不停的鬧騰,吵大勁了,白楚瀟干脆把他關(guān)在房間里,自己去院子里看書。直到他嗓子喊啞了,眼淚哭干了,自己求饒,說明天一定好好聽課,再也不敢了,白楚瀟才把他放出來,端碗熱騰騰的面條放他面前。 但顧憐老實不了幾天,又開始作妖。顧憐長大后才明白,自己從前那么淘氣,無非是想引起白楚瀟的注意罷了。 你不僅沒長進(jìn),還學(xué)了一身壞毛病。白楚瀟終于開口,但一開口就是訓(xùn)斥。 顧憐慣性的去頂嘴:你以為我在那種地方能學(xué)成什么樣子?三好學(xué)生嗎?我我能活著出來就不錯了。 白楚瀟偏頭瞪了顧憐一眼,顧憐瞬間心虛的不行,連大聲說話都不敢了,咕囔道:白楚涵本來就該打,他說你壞話,還說mama。 顧憐,你是小孩子嗎?十年后,這是白楚瀟第一次叫他的名字,顧憐心里震顫了一下,愚蠢的人才會用拳頭解決問題。 我就是蠢。顧憐毫不猶豫的承認(rèn),有些生氣了,我為了你打架,你還來說我,我蠢才會喜歡你。 前方開車的周然不可控制的嗆了口口水。顧憐判斷,白楚瀟凌晨找的幫手,一定是他的親信,所以才敢在周然面前說這樣的話。 你咳嗽什么呀?顧憐看著后視鏡里周然的臉,他是我哥,我喜歡他怎么了,有什么不對嗎? 周然呵呵的干笑了兩聲,似乎是清楚其中的曲折:我也沒說什么啊,您繼續(xù)。 顧憐往白楚瀟身邊湊了湊,車?yán)锟臻g有限,他想躲也躲不掉。 離我遠(yuǎn)點。白楚瀟對顧憐說話總是惜字如金,顧憐很想知道他對別人是不是也這樣。 你跟林雯說話的時候也是這樣簡潔嗎?顧憐手指捏住白楚瀟的袖角,聲音柔下來,哥,你真的要結(jié)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