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
早安
祁亦言看著黑慢慢黑了的屏幕,唇角上揚(yáng),他呼了口氣,起身打開窗子。走到另一邊,按下咖啡機(jī),這時,陸衎推門而入。 他手里拿著祁亦言剛給他的驗(yàn)尸報告,一邊進(jìn)門一邊說:你在煮咖啡?正好,給我一杯提提神。 祁亦言難得沒有反駁,拿出另外一個杯子放在桌前,他徑直去了停尸房。這次跳樓的女子家人還沒有來認(rèn)領(lǐng),就一直存放在這。 祁亦言專心看著咖啡,一陣飄香傳來,充滿房間,祁亦言聽到滴的一聲,祁亦言優(yōu)雅的倒了兩杯咖啡。 他先淺酌了一口,味道整好,純正的苦味伴隨著濃郁的香味在唇齒間擴(kuò)散,刺激著味蕾,很提神,他閉上眼,腦海里竟幻想起陶嘵嘵。 今夜的她,比那一晚更誘/人,可一睜眼,卻是虛妄。 他斂下眼眸,抬著咖啡走到門口,依著門框,里面的陸衎,一邊翻開報告,一邊看著尸體,眉心緊緊擰在一起。 祁亦言沒有出聲,過了一會,陸衎拉上蓋布,他把手里端著的另一杯咖啡遞給陸衎。 陸衎想也沒想接過,抬起就嘴喝了一口,差點(diǎn)吐到尸體上,他皺著眉,硬生生咽了下去。 我靠,你這是什么興趣愛好? 祁亦言像是知道他的反應(yīng),離他遠(yuǎn)遠(yuǎn)的,拿起手機(jī)觀看,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冷峻的嘴臉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 陸衎看了看蓋住的尸體,想到那縫合切口,比臨床醫(yī)生還要專業(yè),堪稱完美,又看到祁亦言詭異的笑容,一陣寒氣從四面八方襲來,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他嘖嘖嘴,不由感慨:還好你當(dāng)了法醫(yī),要真遇到你這樣的罪犯 祁亦言懶得搭理,一言不發(fā),陸衎把尸體放進(jìn)太平間里,走到他面前,挑了挑眉,看向祁亦言問:我聽說陶嘵嘵是你前女友?分開六年,你說,以你的性子,是怎么忍受六年不去找她的? 這問題在陸衎打聽到兩人的事時就想問,不過是沒有機(jī)會。和祁亦言共事一年多,多少了解。但凡他想找,怎會又尋不到的人,更何況,兩人同處一個城市,在警局里尋人,再容易不過。 祁亦言食指彎曲推了推眼鏡,放下杯子和手機(jī),那深邃的黑眸如同不見底的漩渦,深不見底,他回望他,嘴角微翹,反問道:你呢?又怎么忍受她在身邊五年,卻不動她?難不成,有隱疾? 噗 陸衎這下子真把咖啡噴了出來,忍住咳嗽,連忙走出去找水喝,尸檢報告上弄了點(diǎn)污漬。也不知道是因?yàn)楸粏艿剑€是因?yàn)楸淮疗萍t了俊臉,有些憤憤地把報告遞給祁亦言。 祁亦言瞥了眼,沒接,陸衎只好訕訕放在他一旁的臺上。祁亦言垂眸看向手機(jī),屏幕還沒熄滅,上面正是陶嘵嘵發(fā)的那篇長評和一個郵箱地址,黑碎的發(fā)絲掩住眸光。 祁亦言繼續(xù)補(bǔ)刀道:身體的某些部位長時間不動,可是會內(nèi)傷的。 陸衎很快緩了過來,說:你不是不知道岑歆事,明知道她算了,你不懂。不管以前如何,現(xiàn)在有我護(hù)著,總有一天她會自愿接受我的。 岑歆對于陸衎來說,真是呵護(hù)到了極致,可過度的保護(hù),終有一天也會成為牢籠??粗懶b那眼底的幸福,祁亦言只是淡淡一笑說:護(hù)著?呵,如果沒有經(jīng)歷外面的危險,她又怎么會知道只有在你身邊才是最安全的? 尋找安全感,是本能,確定安全感的底線,進(jìn)而自愿攀附,才會永久。 陸衎背過身子接水,輕笑了聲說:阿言,時間會改變很多東西,我不知道你們過去如何,可我看得出,對于陶嘵嘵,你不單單有愛,你心中有氣,還有恨。 祁亦言一言不發(fā),可僵住一秒的表情,陸衎還是捕捉到了,他繼續(xù)說:聽一句勸,陶嘵嘵不聰明,但不傻,別過頭了。該放則放,真正的愛,不應(yīng)該是強(qiáng)行占有。 祁亦言抿緊唇,聽完他的話,抬起咖啡喝了口,屋內(nèi)氣溫低,咖啡冷得快,也越發(fā)苦澀,卻正和他的胃口。 他微晃咖啡,想到很久以前,年輕時沖動,對陶嘵嘵,以為禁錮就可以得到,可謂是什么方法都試了。最后,如陶堔所說,真正她可以選擇時,會毫不猶疑的離開。他從來不是她的唯一選擇,一無所有的他,做不了誰的主。 從那一刻開始,他便開始著手一切,六年,他嘗試著忍耐,克制,蟄伏,直到來到她身邊,再遇見她,抱著她溫?zé)岬能|體,聽著顫抖的心跳聲 這一次,他要的是她的心甘情愿,走進(jìn)他編織的牢籠里,他會是也只能是她的唯一選擇,永遠(yuǎn),到死為止。 陸衎知道他顯然沒聽進(jìn)去,輕嘆息,終究要栽了跟頭,才會懂得。他也不再繼續(xù)勸說,看了眼時間,對祁亦言說:今天沒什么事,你還回去嗎?明天白天沒什么事就在家里休息吧,這些日子辛苦了。 祁亦言點(diǎn)頭,陸衎拿上東西,剛走到門口,想起什么事,又折回頭,臉上噙著意味深長的笑,說:作為加班福利,告訴你個事唄。 恩? 陶嘵嘵住的那地,要拆遷了,把握機(jī)會呀。 祁亦言果然有了反應(yīng),雖然很細(xì)小,陸衎還是發(fā)現(xiàn)了。 祁亦言淡淡的問道:什么時候的事? 陸衎本想多吊下他胃口,但是一個專屬的提示音響起,他正低頭看信息,一邊回短信一邊說:就這個月完成,還不是因?yàn)樯洗未蚣芏窔鞘峦暗缴厦嫒ィ緛砟切^(qū)早就說要拆了,只是安置地沒談好,就擱置了。前陣子,上面的人來調(diào)查這事,已經(jīng)談妥了,戶主都簽字同意。 陸衎說完望著手機(jī)皺眉沉思,自顧走出辦公室,沒再逗留。祁亦言飲盡杯中最后的咖啡,摘下眼鏡放在杯子旁邊,他拿起手機(jī),點(diǎn)開郵箱,發(fā)送了一封郵件。 清晨,陽光毫不掩飾的射入屋內(nèi),臥室里鬧鈴響個不停。陶嘵嘵拉出枕頭,把頭埋在枕頭下,小聲哀嚎。 本來和祁亦言那一夜就要了她半條命,連續(xù)失眠,簡直像要了她剩下半條命,她上輩子是殺了祁亦言全家吧? 在鬧鈴按停又響第三次后,陶嘵嘵不情不愿的起床。在臉上涂了厚厚的粉底后,依舊能看到重重的黑眼圈,看著鏡子郁悶,還不如不擦呢! 手機(jī)鈴聲響起,她看到時間,陶嘵嘵不由叫出聲:媽呀,要遲到了。她連忙拎起包慌慌張張的出門。 來到小區(qū)門口,見一群人聚在一起討論著什么,她無暇顧及,只顧小跑著。 哎,嘵嘵。 陶嘵嘵聽見有人叫她,連忙停住腳步,拉了拉塌下肩膀的包,笑吟吟的打招呼:房東太太,早啊,你怎么會來? 來人是一位中年婦女,穿著艷麗的花裙子,身材保養(yǎng)很好,手上涂著紅色的指甲油。 她拉住嘵嘵,臉上笑意滿滿,卻有些滲人。 陶嘵嘵心里打鼓,不會是那天她和祁亦言那什么的時候被人聽到去告狀吧?早就說這隔音不好了。 那什么,房東太太我快遲到了,要不我去上班那里給你電話? 呵呵,唉喲,不著急,就兩句話的功夫,嘵嘵,不好意思了,這下子要麻煩你重新找房子了,這片要拆遷了,租金,有時間來退。 什么時候?陶嘵嘵蹙起眉頭,她好不容易才找到離上班近,又便宜的地方,突然一下子去哪里租房子。 她拍拍她的手,下周五之前就要搬走,不好意思,你放心,這個月的租金都可以全部退給你。 陶嘵嘵郁悶極了,低著頭往前走,差點(diǎn)撞到人,感受到熟悉的氣場,陶嘵嘵條件反射想逃,祁亦言輕輕一撈,她結(jié)實(shí)的撞進(jìn)他懷里。 陶嘵嘵想到自己干的蠢事,紅了臉,推搡說:你,你干嘛啊,大早上的。 祁亦言不安分,恬不知恥的湊到她耳邊吹風(fēng),輕聲說:你說呢? 呵!陶嘵嘵一跳出他的懷抱,祁亦言稍微退了退,臉上依舊掛著淺淺的笑,但是也難掩面上的憔悴。 我剛從警局出來,順路送你上班。 陶嘵嘵依舊懷疑,站得遠(yuǎn)遠(yuǎn)的:你,昨晚那個時候在警局? 祁亦言輕點(diǎn)頭,抬起手腕看了眼表,淡淡說:你要遲到了。 陶嘵嘵掏出手機(jī)看,立馬慌張起來,毫不猶疑鉆進(jìn)他車?yán)?。祁亦言眼底的笑意深了些,他坐駕駛座,卻俯過身子,溫柔的幫她系安全帶。距離很近,近到能看到他臉上細(xì)細(xì)的絨毛,他身上沒有其他味道,干凈的有些可怕。突然,祁亦言抬眸,四目相對,他幽黑的眼眸中倒映著自己的模樣,臉越來越紅。 心臟狂跳,手腳像被什么定住,動彈不得,他越來越近,直到冰涼的唇觸碰到她,像觸電一般,酥酥麻麻的。吻很輕,如同蜻蜓點(diǎn)水,卻讓人心癢難耐,他摸了摸她的頭發(fā),含笑說:早安,嘵嘵。 外面的朝陽穿透云霧,灑下一束束光,車子隔絕了外面的嘈雜,只剩下靜謐??粗樕虾挽愕男θ?,一晃如初見,此時的溫柔,在彼此之間慢慢卷起一個漩渦,讓人忍不住與他共沉淪。 陶嘵嘵傻乎乎的看著,聽著狂躁的心跳,紅著臉低下頭,小聲回應(yīng)說:早。 一瞬間,忘了他是祁亦言,忘了那蹉跎的歲月,忘了橫亙在彼此之間的種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