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回答

    是啊，卡奧孔嘴角一扯：放自己的血，讓承載力量的介質(zhì)暴露，積累起來的法力就會直接爆發(fā)，最簡單，也是最愚蠢的方法。把一個盛滿水的水袋扎破，里面的水就會流出來，淹死地上的螻蟻。不過你不是水袋，水袋可以繼續(xù)被灌滿，你的血流干了，還能重新灌滿嗎？那個樣子根本不叫做使用血法術(shù)?？纯雌渌?，她們可以力大無窮，能把犀牛的頭絞斷，至于狄夢娜，她已經(jīng)通過血法術(shù)的媒介，掌握了人類世界所有法術(shù)的奧秘。而你呢？沒有力氣，沒有法力，幾個人類就能把你制服，一根繩子就是你的監(jiān)獄，你靠放自己的血來戰(zhàn)斗，能堅持多久？

    貝莉葉啞口無言。她小小的臉孔在月光下蒼白的嚇人，眼淚順著她的臉頰滑落下來。

    母親，過了一會兒，她才發(fā)出聲音：我果然只是個毫無價值的廢物嗎就像你給我的名字的含義一樣？

    卡奧孔笑了。

    你說呢？小獅子？她說。

    貝莉葉一顫，慢慢回頭。

    她身后不遠處，阿克爾站在月光下，像尊大理石的神像，金發(fā)染上月色的冷霜，面孔融在陰暗，那雙藍眼睛卻像鉆石，冰冷又鋒利地閃爍著。他面無表情，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堅定且挺拔。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姿態(tài)，已變得與阿茲塞爾如出一轍，寬闊的肩膀上，仿佛支撐起整個天空。

    我考慮過了。我決定幫你。他對卡奧孔說。

    他開口時，貝莉葉差點癱倒。如果從他口中聽到自己毫無價值，她恐怕會立刻死去。她花了幾秒的時間才明白了他話語的含義，那么，他是決定要與神為敵了？那她呢，她該怎么做？

    她緊張地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來。

    聽到阿克爾的答復(fù)，卡奧孔也忍不住動容。這可不是個簡單的決定，他這個回答，相當于背負起整個世界的負擔，也相當于是決定要承擔全部后果。這種果敢，簡直令她都有些不敢置信。她已經(jīng)活過極其漫長的歲月，見識了無數(shù)種族的興衰，她熟知人性的陰暗丑惡，可在渾濁混沌之中，每每會有耀目的閃光點浮現(xiàn)，令她驚嘆。

    你真的確定了？她頓一下，問：哪怕我是你們所稱的邪惡之源，你也決定相信我？

    我說我決定幫助你，但沒說我相信你。阿克爾說，忽然話鋒一轉(zhuǎn)，透出刺骨的寒意：如果你騙了我，相信我，我會回來的，會親手把你送回地獄。我既然敢去挑戰(zhàn)真神，就絕不會怕一個無恥的騙子。

    卡奧孔愣，繼而哈哈大笑。

    從來沒人敢威脅我，哪怕是你們的創(chuàng)世神！她笑著說：很好，我越來越喜歡你了！

    我明天出發(fā)。

    阿克爾扔下這句話，轉(zhuǎn)身就要離開。而他的動作忽地頓住了，視線投向貝莉葉。

    她向他奔了兩步，在他的注視下不敢再上前，雙手緊張著絞著，淚流滿面，滿眼期待，也是滿眼絕望的看他。這女人總是這么看著他，黑色的大眼睛溢滿祈求，嘴中卻不吐露一個字。

    她已不再是通過試煉的人，不再是神之右手、人類命運的依靠。她曾經(jīng)說過她很怕死，現(xiàn)在，這一切已不再是她的責任了。

    離開這里吧。他說，口吻低沉：去其他國家，或者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這不再是你的戰(zhàn)斗了。

    這句話讓貝莉葉顫抖了，她用力搖頭，豆大的淚珠不停滾下：讓我跟你去，她祈求著：我不會妨礙你，求你

    你會喪命的。他低聲說：這任務(wù)太危險了，我沒辦法保護你

    那就讓我保護你！

    出乎阿克爾的意料，貝莉葉哭著叫出：阿茲塞爾說過，他說讓我照顧你的！求求你，讓我跟你去！

    阿克爾驚呆了。從來沒有人對他說過要保護他，哪怕是阿茲賽爾都沒有！若以前有人敢對他這么說，他一定會嗤之以鼻，甚至大發(fā)雷霆，他，神圣十字中的佼佼者，大陸最強的圣騎士，會需要別人的保護嗎？

    可現(xiàn)在，這個弱小的女人對他喊出會保護他，他居然無法辯駁！因為，他確實被她保護過，不止一次，不止兩次！

    他心中酸痛一下，苦與甜交織，讓他想要對她破口大罵，又想把她緊緊摟進懷里。他心神動搖了剎那，接著他甩甩頭，把腦中沖動的念頭甩出腦海。

    他要面對的，是遍及大陸的活尸，是創(chuàng)造了這世界的真神，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去哪里，該怎么做每一步都是與死神博弈，而這些都是他的責任，不是她的了。盡管他內(nèi)心深處不想失去她，他已經(jīng)失去了雙子堡，神圣十字，阿茲塞爾，她就是他剩余的一切但她明明擁有永生，他怎么能自私地要求她以命相賭，去和自己冒險？

    聽著！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嚴厲：你不再是神之右手，你也沒有力量了，你跟著我，只會是我的累贅！

    這個貝莉葉很清楚，只是現(xiàn)在聽到他親口說出來，她的心好像被剖成了兩半。她哭的喘不過氣來，仍然不肯放棄，向他靠近：我不會成為累贅求你，阿克爾我不能她伸手抓住阿克爾的衣角，淚水噎住她的言語：我會有力量如果你要我有力量，我會我什么都會做的，別讓我離開你

    你阿克爾一驚。突然想到這女人該死的執(zhí)拗，多少次不要命也要跟著他。她這話是什么意思？她又想要做什么？！

    天啊，你們兩個別這么膩膩呼呼的了！卡奧孔突然打斷他們：夠了！小獅子，讓她別再哭了，我頭都快裂了！好吧，貝莉葉，我承認，我只是想嚇唬嚇唬你，找點樂子，如果你真的想掌握血法術(shù)，我會告訴你該怎么辦的，只要你別成天哭哭啼啼的！

    貝莉葉大驚回頭，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她的哭泣無法立即止住，但是她拼命壓抑自己，生怕惹得母親心煩，又改變主意。

    還有辦法嗎？她急切的問。

    你的身體確實已經(jīng)定性了，我沒騙你。卡奧孔說，語氣突然變得狡黠：但是我只說了我?guī)筒涣四悖淮韯e人不行。

    是誰？這句話，在貝莉葉心中再度燃起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