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3

    掛完孟晚的電話，陸湛繼續(xù)窩在藤椅上，又喝了一杯。

    今晚他想泡在酒精里。

    一個多月了，每天睡五個小時，醒來就是工作，更沒有胃口和心情吃東西，每天三明治簡餐打發(fā)了事。

    多年運動打下的底子讓他尚能撐得住，今天是他這段日子以來最為清閑的一天。

    閑下來了，能睡個好覺了，卻是心煩至極。

    陸湛正打算去酒窖再找一瓶酒時，手機響了，他的頭有些暈，沒看是誰就按下了接通鍵。

    是我。是何堂清冷的語氣，你可以出境了，資金也快到位了。

    陸湛懵了，是他喝多了？

    何堂？

    何堂感冒了，嗓子很啞，不是我還能是誰？

    怎么這么快？

    何堂累的癱在座椅上，我找了我爸。

    陸湛徹底醒了，何堂他爸到底是什么身份，能這么快幫他搞定這件事。在這樣資金流動的敏感期，弄的不好，陸湛就會被限制出境。

    當然，只要想出境，有的是辦法。這些年，機場安檢都那么強大了，為什么還有前仆后繼的貪官外逃？

    因為這些人有本事在相關機構辦理多本不同身份的合法身份證與護照，或者從黑市搞到以假亂真的證件，也能過得了安檢那關。

    他犯不著這樣，只是個合法商人，合理的資金流動而已，犯不著如此，只需等待。

    但怕的就是天恩難測，在這樣的關頭，不容許他出一點差錯，這也是他一開始就先去香港找何堂的原因。

    原本以為還要再等段時間，想不到何堂為了他這件事找了他爸，這個人情他是欠下了。

    謝了，明天去請你喝酒。

    這么心急，明天就來？何堂關了電腦，不過我就不當電燈泡了，你陪你女朋友吧。

    陸湛掛了電話，匆匆走出花房。

    大晚上的，他跑到衣帽間，找出了行李箱，隨便收拾了兩身衣服，兩臺mac放入包中隨身攜帶，護照也在其中。

    夏菁一向睡得晚，睡前餓了，準備下樓去廚房熱燕窩吃，路過陸湛的房間時，門開著。兒子難得在家住，這倒是稀罕。

    她走了進去，在里邊的衣帽間里發(fā)現(xiàn)了陸湛的身影，行李箱攤開在地上，衣柜已被他扯的凌亂，見他又拿了件外套扔了進去。

    這兩年，陸湛在外奔波，出差是家常便飯，甚少回家。工作忙是借口，與他們心生隔閡才是真。

    要走啊？

    他將行李箱鎖上拉起，放到了一旁，是的。

    mama能看看她的照片嗎？

    陸湛轉頭看夏菁，她雙手交叉環(huán)抱在胸前，靠在門口看著他。

    夏菁常年保持運動，年過六十依舊身材纖細，保養(yǎng)得宜，多年不工作更讓她比同齡人都要年輕上二十歲。

    她年輕時眼光好，挑了一窮二白但在她看來潛力無窮的陸正慶，在眾人不解的爭議中下嫁給了陸正慶。有愛過，陸湛是他們愛情的結晶。

    由窮乍富的男人哪里經(jīng)得起誘惑？她痛苦過、糾結過，還是為了陸湛，守著這個家。沒了心，做個消遣度日的富太太哪里不好？她的唯一責任就是，陸正慶在外面再胡來，都不允許鬧出孩子，這個家的一切財產(chǎn)，都必須是她兒子的。

    夏菁在想，陸湛對于愛情的如此忠貞，是否遺傳了她，是否小時候看多了她為陸正慶不忠的暗自神傷。

    這對母子兩年的隔閡仿佛此時消融，陸湛掏出手機，兩個人坐在沙發(fā)上，看著孟晚的照片。

    他的手機相冊里，有個相簿里全是她的照片，陸湛在給他mama介紹著，這是她的畢業(yè)照......這張是我們在巴黎，找了個路人隨手拍的......這是走之前，她在沙發(fā)上看書，我偷拍的......

    她可真漂亮。夏菁由衷贊嘆。

    這個相簿記錄了這些年來的孟晚，從像素模糊的青澀年華，科技發(fā)展后高清圖片中的美艷動人。年輕時的她活潑大膽，在海邊穿著比基尼，她皮膚很白，身材比例極好，頗為暴露的三點式襯的她極其性感，這組照片還是陸湛幫她拍的。合照多是他攬著她，而且大多是旅游時找路人幫忙拍的，拍攝角度與技巧一般，兩人卻是說不出的愜意與合適。

    跟她在一起，是不是很幸福？

    被夏菁盯著看，陸湛十分內斂，是，很幸福。有她在，我就覺得很安心。

    我想跟她結婚，她給了我家的感覺，是爸爸出軌前，我曾擁有的無比溫暖的家的感覺。

    陸湛倏然抱住了夏菁，mama，謝謝你。

    謝謝你，從小到大，一直保護我。就算兩年前，你也為我爭取過。

    夏菁忍住那陣心酸，拍著兒子的后背，你已經(jīng)對不起她了，從今往后，你一定要對她好。

    孟晚昨晚沒睡好，睡前李英給她打來了電話，問她要不要回家過年，或者是她明天去辦通行證，來香港陪她過年。

    聰慧如孟晚，看著李英一百八十度的轉變，猜到了她媽應該是知道了。

    孟晚的心很軟，mama這樣關心的態(tài)度，跟她道歉說前段時間太忙了，學校里要忙期末的事，寒假了又要蒸包子、炸rou圓準備年貨，沒顧得上給她打視頻聊天，還問能不能把做好的炸rou圓郵寄到香港時，孟晚怎么能不原諒她前段時間的忽視。

    以往每一年春節(jié)，她都是回家的。但她這次，卻自私地不想回去，她想在這等著陸湛，與他第一次一同過春節(jié)。

    她沒有讓李英來陪她，也不想回去過春節(jié)，說過年回家?guī)е矡o聊，她也不想走親訪友，還不如在外面玩?zhèn)€痛快，她會去澳門過春節(jié)。

    今早賴床了，不想去健身房運動，孟晚躺在被窩里刷手機。

    一打開朋友圈，便被雪景刷屏。

    江城是個南方城市，飄點雪粒子都能引起歡呼，一夜醒來，只是一層薄雪，也足夠拍了照發(fā)朋友圈。

    她發(fā)了信息問陸湛：下雪了，你為什么不拍雪景給我看？

    過了十分鐘，陸湛還沒回她。

    這段時間，她不論何時，無論是失眠到半夜，還是起個大早調整作息，她給他發(fā)信息，他幾乎都會在十分鐘內回她，搞得她都問他你是不是不睡覺。

    好吧，興許他還在睡覺，他需要好好休息下。

    孟晚起床洗了澡，煮了咖啡，烤了吐司，端著杯子和碟子放到了書桌前，邊吃早飯邊看電腦，開始刷題。

    她好像不論前一天有多沮喪，第二天總歸能打起精神，把工作和生活上給自己制定的任務完成，她一向擅長心無旁騖。

    今天刷題頗順，她不帶停歇就刷了十道題，好幾道難的也一口氣做了下來。

    完成任務后，急劇消耗腦力后肚子好餓，孟晚癱在了沙發(fā)上，拿了手機，陸湛怎么還沒回她！

    他會不會出什么事了？

    她心急地剛要給他打電話時，他終于上線了，發(fā)了一張圖片給她。

    孟晚點開，是熟悉的酒店大堂。

    他說：你能不能下來接我？

    孟晚心跳如雷，原來他昨晚說的是真的。她鞋都來不及換，在睡衣外裹了件外套就跑了出去。

    下了電梯跑到大堂，他正站在那，拖著兩個行李箱，看著她，笑了。

    她走到他跟前，不是下雪嗎？

    下了一陣就停了，天放晴了，飛機也沒延誤。

    我住的城市從不下雪，我愛的人，來到了我身邊。

    兩人到了房間，便進了臥室，不想說話，不想zuoai，只想擁抱，只想接吻，只想脫光對方所有衣服，沒有阻礙的擁抱著彼此，撫摸著每一寸的肌膚。

    臥室的窗簾未拉上，天色蔚藍，光線充足地照在兩個赤身裸體的人身上。兩個人交融成了一體，她躺在他身上，捧著他的臉，親吻著他。他吸著她的舌，手在她身上愛撫著，終是讓她發(fā)出一聲滿意的喟嘆。

    最后，他還是喜歡讓她背對著他，從背后將整個的她抱入懷中，手可以攬著她的腰，腿還可以架在她的腿上，我好困，陪我睡一會。

    陪他睡了一個漫長的午覺，兩人都被餓醒。

    孟晚帶陸湛出門吃了飯，飯后正是傍晚，兩人十指緊扣，到維港附近散步。

    個人命運在時代變遷下似乎不值一提。百年之前，孫中山先生在觀錢塘江大潮后題詞：世界潮流，浩浩蕩蕩，順之則昌，逆之則亡。

    如今，科技的飛速發(fā)展，帶來的是全球經(jīng)濟、文化的交融。人文思想、技術與物質的進步，帶來了人類的進步。

    同時，局部矛盾在升溫，地緣政治沖突不斷，歌舞升平的背后是文明的動蕩，宗教的紛爭，戰(zhàn)爭的陰影由此投下。

    在時代洪流的裹挾下，個體永遠只有清醒地審時度勢、順應時勢，方有可作為。

    聽著遠方的汽笛聲傳來，他們看著彼此，又攜手往前走去。

    正文完結

    by   碼代碼的Gigi

    2021.12.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