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課:自我
第十七課:自我
長大后的他們是怎樣的呢? 從前無數(shù)次想象過,每次都覺得應該變化不會很大。 十六歲的年紀,對愛充滿幻想,當她親身體驗之后,卻開始恐懼伴有的不安情緒,即使在燃燒自己,她也心甘情愿。 現(xiàn)在的薛茹累了,她得好好愛自己。但十六歲的薛茹不會想到現(xiàn)在的牧野會變得如此進退得宜,直白的訴說喜歡后沒追尋回復,而是繼續(xù)和她進市區(qū)休養(yǎng)生息,然后輾轉前往摩洛哥。 卡薩布蘭卡街頭,悠閑的人群四散,白鴿和海鳥在街角盤旋,薛茹眼前一亮,路過的穆斯林婦女們艷麗的著裝是道靚麗的風景線,哇! 這邊算清真國家最開放的了。露天咖啡館里,牧野慵懶地靠在椅子上,喝了口快涼掉的咖啡。 好像是。 看看建筑。 莊嚴神圣的穆罕默德五世大道,建筑風格被歐洲影響的痕跡依稀可見。 小木桌上的手機震動,來電頭像他們倆都很熟。 薛茹垂首看了眼陸西的字眼,對觀察的目光聳肩,接啊。 視頻接通,那頭的女生笑得和陽光一樣毒辣,給你這個孤家寡人看看蜜月是怎么樣的。 給我?為什么要給我? 你之前可沒少給我丟面子,每天都有人來問我怎么樣?后來都忍不住勸我怎么還不分手!你朋友圈發(fā)了什么誰關心你怎么樣?。?/br> 呵呵。牧野頓了頓,朝對面看風景的人看了眼,再次對屏幕,我謝謝你。 不用謝。 陸西。 那頭熟悉的男生平緩中帶著不易察覺的包容,曾許對炸毛的陸西有奇效,聲音降了幾個度,哦,好。我只是可憐他老人家太孤單。 簡單問候幾句,臨掛斷前陸西還勸說,你這樣不行啊,女生不能這么刺激的,要不要我去給你解釋解釋?哎,說起來我就氣,回來再看著辦吧。 還是那樣風風火火,薛茹忍不住輕笑,有點感慨。 他朝薛茹看過去,挑眉:要不要打招呼? 她搖頭,只怕手機會炸開。 掛斷后她才想起來錯過的消息,陸西結婚了? 和曾許。他喝了口早已苦澀的咖啡,我還送了點嫁妝。買賣不成,仁義在。 咖啡喝得差不多,起身隨便逛逛,這我倒是不知道。 兩個婚禮都錯過了。有軌電車在身邊的街道蜿蜒,他注意著她隨意的步伐,拉住手肘后放開,半月下來她已經(jīng)熟悉了這樣克制的接觸。 對啊。明白他指的晚梔旅途中的婚禮。 薛茹回憶起云南霧氣氤氳的凌晨,她正在煮粥,連夜趕回的人進來廚房,一臉矜貴地整理衣扣:晚梔生花生過敏,梭子蟹太寒,也不喜歡干貝。熟稔地說著她作為親meimei都不知道的忌口習慣。 姐夫你來吧。薛茹站在一邊,盡管沒有明說,但她能感覺到他在的時候,明顯的礙手礙腳。 不知稱謂還是暖氣讓奚揚面色緩和,拿著長勺仔細查看鍋里的放料:準備走了? 嗯,住宿費。薛茹看著正小火慢煨的粥,雖然最后換成主人在照看。 奚揚指著外面剛送他回來的越野車:我讓人備好車了。 微不可聞地嘆氣,算了,反正只探望塵埃落定的jiejie過得怎么樣。 自在幸福,就好。 她曾經(jīng)非常羨慕晚梔的喜怒不形于色,可等到她真正很久沒笑的時候,才深知其中的代價,她不快樂。 開懷大笑,對她不再那么容易了。 虞晚梔和奚揚那家伙都和好了,早早結了婚,我怕你因為我去你就不去,所以就沒去,沒想到你也沒去。充滿磁性的嗓音將她游離的思緒拉回現(xiàn)實。 結婚她回憶當時的窘境。 我當時滯留在東歐。 他們結婚非常隨性即時,她來不及解決眼前的麻煩。 淡淡地追加一條,過年我也沒回了。 后來從別的親戚口中得知她也不去了,真是心有靈犀。 她點頭,應得隨意,突然被前面的景象吸引注意力,這是什么。 古老的木門前,門衛(wèi)身穿黑西裝立于門前,不少游客環(huán)繞門前拍照合影留戀。 里克咖啡館。 真的? 復刻。 黑白電影年代的經(jīng)典,哪里完全保留得下來。 我發(fā)現(xiàn)她不再糾結隨意的提問,只是盯著他仔細觀察,午后陽光燥熱他脫下薄外套拿在手上,眉眼松散,但看過來的時候,眼里會閃爍黑曜石般的流光,發(fā)現(xiàn)什么? 她移開視線:你現(xiàn)在懂得好多哦。剛剛也是,只要她好奇的,就算隨口感嘆他總會在旁邊解答。 微風吹起他的額發(fā),他瞇起雙眼:這樣可以和你多聊聊天。 哦。不甚在意地點頭。 他卻不打算就這樣中斷這個話題,后來,你總和曾許在天臺聊天。 他聽到過幾次,她和曾許解惑的談話。 然后我就被利用了。她在意的重點只有這個。 沒事,不怪你。大手一揮。 莫名其妙的大度讓她哭笑不得,我謝謝你。 遠處傳來教堂的禱告,伴著風聲和鳥鳴,緩慢而悠揚,他們說起去哪兒,牧野提議去非斯古城,她想了一會兒點頭,體驗下一千零一夜的世界。 你可以否的。最近,他每次都會拓寬她的選擇,類似不想也行、不去也可以的話一定會跟在提議的后面。 從頭到腳地打量他,這么好說話啊。 磨唧嗎?兩手插兜,由著她觀察。 奇怪的感覺。 怎么個怪法? 就像你穿著最齊整的正裝,我眼里還是你懶散的樣子。 言辭生動條理清晰,談話引經(jīng)據(jù)典,但大部分時候都流于表面。 他打了個響指:不透過現(xiàn)象也看清本質? 好像有什么不一樣了,但又說不清為什么,她搖搖頭。 正在回酒店的路上,他步子一轉, 齋月來了。 可以買了。她了然地看著H-wine的招牌。 牧野挑眉看著在貨架前挑選的人,還挺會選。 還是你教的,忘了?回首的眼眸黑白分明。 嗯。他當然記得,他帶她去的第一家livehouse,教她喝的第一杯酒,領她初曉人事,也讓她心灰意冷。 回到酒店,在套房小客廳柔軟的地毯上坐下,牧野凝視她澄澈的眼睛與之碰杯:什么時候回去。 還是頭回聽你說這話。仰頭one shot,她放松下來。 牧野從來都是叫嚷續(xù)攤的人。 隨便問問。沒提時局不穩(wěn)的事。 不間斷地喝酒是填滿無言空檔的有效辦法。 她放下空杯子,側著上半身趴在沙發(fā)前,微紅的臉頰貼著皮質沙發(fā),還是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下周吧 。 身后的軟沙發(fā)有點凹陷,他靜靠著沒動,手肘放在曲起的膝蓋上,好。 你出血了,這里。她伸手指向他的手腕骨,發(fā)暗的血色在內側皮膚上很醒目。 他笑笑,不甚在意晃著酒杯,剛好酒精消毒。 我去找她緩慢起身,然后跌坐在沙發(fā)上。 眼疾手快地按住站不穩(wěn)的身子,他盯著發(fā)直的眼睛確認,小茹? 聽到自己名字,薛茹微微偏頭,眼神瀲滟,唔,走不動了。 不用拿,早就凝血了。他看著她低笑,忍不住戳她柔軟的臉頰。 她努力睜大眼睛,腦子里消化他說的話,回答得一本正經(jīng),好。 你醉了。他為不可聞地嘆氣,該進去睡覺了。 好。按常理,她該照舊去套房的里間了。 頭重腳輕,短短的幾米路走得波折,他在旁邊護著以免撞到,看她笨拙地按了許久門把手,伸手把它擰開,微涼的唇落在發(fā)燙的額頭,晚安。 等等。她拉住欲走的人,凝神嚴肅地看著他。 腕上的掌心guntang,他輕舔干涸的嘴唇:怎么了。 哦,我想起來了,生日快樂。努力記起來之后,她完全放松下來。 牧野露出今天醉開懷的笑容,眼神漾開漣漪,喉結滾動,你要送我一個生日禮嗎? 好。她斜倚在門框上,緩慢而清晰地咬字,你說,是什么。只看見他嘴唇開開合合,聽得不甚清晰,她忍不住單手撐在門框,踮起腳尖側耳傾聽:什么! 牧野無聲笑了,低頭吻在發(fā)紅的耳尖,又在驚擾后轉過來的臉頰印上一個吻,最后落在嬌艷欲滴的嘴唇上,明明酒精已經(jīng)揮發(fā),但他也醉了。 薛茹意識彌散前聽見富含磁性的嗓音在她耳畔感嘆,謝謝你還記得。 終于不再懸浮。 事實上,是他拒絕回答。 因為太在乎了,有點風吹草動就草木皆兵,牽一發(fā)而動全身,情深不壽,從遇見你開始,我就無法完全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