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30
劇情
元月初一,新年伊始,一場風(fēng)雪等到中午才堪堪落下。 昨夜宮中的變故并未傳開,街頭巷尾歡聲依舊,每個人臉上的喜悅之色溢于言表。 他們絲毫不知那巍峨連綿只可遠(yuǎn)觀的殿宇內(nèi),一夜之間便換了個人做主,上上下下的宮人內(nèi)侍也都換了個遍,全是叫不出名字的生面孔,同樣也沒人關(guān)心前皇帝是誰,現(xiàn)如今在哪。 雪花揮揮灑灑,沉寂了許久的太和殿終于熱鬧起來,就在那張尤為寬廣的龍床前,愣是層層圍了好幾圈人。 不多時,一道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他解下肩上的大氅扔給身后的隨從,然后大步往里間走去。 在看到床上躺著的人事不省面色通紅的人時,他明顯動了怒,等御醫(yī)寫完方子吩咐人下去熬藥,他這才走到一邊大發(fā)雷霆。 頓時宮人匍匐了一地,額頭抵著地面不住發(fā)抖。 他們知道這就是即將上位的新皇,就那么短短一夜,宮內(nèi)新鮮的亡魂不知何幾,沖天血色幾乎刺破頭頂黎明,讓人不寒而栗! 里面元忠守在床前,拿著沾濕的帕子輕輕放在皇帝額頭。 他聽見攝政王不加掩飾的訓(xùn)斥,心中是敢怒不敢言。 如果沒有他的吩咐,陛下怎會被關(guān)在太和殿整整一夜?他就是想給陛下一個教訓(xùn)。 很快,扶行淵又進(jìn)來坐到了床邊,揮手示意他人退下。 元忠咬咬牙站到了床尾,望著床上的人是又急又擔(dān)心。 外面雪越下越大,屋內(nèi)開了兩扇窗,淺淺潮意小慰了一片焦躁。 湯藥被呈上來,扶行淵傾身,大手在皇帝guntang的臉頰上摩挲,聲音放得很輕,襄兒...你發(fā)熱了,把藥喝了才不會難受,聽話,皇叔喂你... 扶襄確實很熱,這副軀體此刻顯得尤為沉重,連呼吸都是困難的。 他聽見耳邊絮絮話語聲,皺著眉好一會才睜開眼,模糊發(fā)白的視線中,是一張無比熟悉的臉。 似是不愿再看到面前的人,他厭煩地扭過臉閉上了眼,鬢邊的發(fā)絲汗津津纏繞在耳后。 襄兒,把藥喝了。攝政王也不惱,嗓音平和繼續(xù)勸他。 床上的人動也不動。 你是在拿自己的身體和我置氣嗎?攝政王凝視著他的側(cè)臉,如此問道。 好半晌床上的人才慢慢把臉轉(zhuǎn)過來,他的眼瞳中滿是血絲,望著面前的人嘴角輕扯,干裂的唇瓣一啟一合,問:皇叔...那封遺詔...是真的嗎? 他的目光因高熱變得濕潤而可憐,于期盼中又藏著執(zhí)拗,似急切等待著他的一個答案。 扶行淵頂著這種眼神,心中無奈輕嘆,卻還是點了點頭,是真的。 他回答完的一瞬間,扶襄整個人都沉默了下來,恍似心如死灰。他閉了閉眼,一滴淚快速從眼尾滑落,然后不可抑制低低笑了起來。 只是干澀沙啞的嗓音聽得人心疼又難受,元忠看著也跟著悄聲抹淚。 扶行淵有片刻的后悔,他不再就這件事繼續(xù)說下去,目前還是他的身體最重要,便一手扶起他一手接過藥碗。 扶襄也不逆著他來,順從地?fù)沃直圩鹕?,僅一個動作他就氣喘吁吁地,額頭滲出了一層冷汗。 藥碗遞到面前,他定定看著也望向他的攝政王,然后面無表情地抬手,狠狠揮開了他的手臂。 啪的一聲,瓷碗墜到地上四分五裂,褐色的藥汁灑了攝政王滿身。 滾!扶襄一手指著門外,嗓音虛弱卻也狠厲地朝他喊,滾出去!現(xiàn)在這樣不是正合你意,何必再來惺惺作態(tài)! 他昨晚在桌邊枯坐一夜,還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從始至終,他都在等著他走進(jìn)一個圈套,等著他按捺不住,等著他氣急敗壞,等著他走投無路。 一夜之間,他生來便是太子乃至皇帝的驕傲和自尊,都被面前的人撕了個粉碎。 日后他若再想翻身,那就是謀朝篡位。 真是好手段! 扶襄滿心悲涼,眼淚不住往下留。他死死咬著唇,努力把哽咽聲往肚子里咽。 扶行淵吩咐已經(jīng)嚇呆的元忠再去熬一碗藥,然后看向無力垂著頭的扶襄,半晌抬手去抹他臉上的淚。 就在指尖剛觸上他的臉,便再一次被用力揮開。 扶襄紅著眼瞪他,直接一巴掌往他臉上扇去。 我讓你滾!滾啊??!滾出去!!他聲嘶力竭,極力宣泄著內(nèi)心的不甘和絕望。 下一刻他被面前的人抱進(jìn)了懷里,扶行淵頂著下巴上的紅印子,不顧他掙扎個不停的身體,一手拍著他的背安撫。 我恨你!我恨你...他泣不成聲,漸漸沒了力氣,張嘴咬在他肩上。 我知道你恨我,你恨我一輩子也沒有關(guān)系。扶行淵聽著他痛苦的嗚咽,眼眸微斂,掩住了滿目疼惜,他一手放在他腦后輕輕揉著,嗓音低沉,為什么這二十年我都沒有拿出那封遺詔,說到底還是因為你想把我趕出京城,就那么不想看到我嗎? 呵!扶襄看不到他的神色,聞言涼涼笑了一聲,然后咬著牙一字一句道,我應(yīng)該直接殺了你! 扶行淵閉了閉眼,好一會兒才淡淡應(yīng)一句,那也要先把身體養(yǎng)好才有機(jī)會。 話既挑明,皇帝果然把藥喝了,然后躺回床上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攝政王下午一直守在床邊,不停更換他額上的帕子。 期間皇帝出了滿身的汗,面上潮紅一片,他閉著眼深深陷在軟枕間,流著淚喃喃自語。 扶行淵一手放在被子里握緊他的手,低下頭只聽他一聲聲不停喚著父皇。 委屈地,自責(zé)地說著,父皇..父皇...我太沒用了...對不起...父皇... 晚上又用過一碗藥,皇帝高熱減退,扶行淵則趁著他昏睡不醒留宿在了太和殿。 第二天上午,扶襄醒過來時殿內(nèi)只有元忠一人,他幾乎喜極而泣,跪在床邊哽咽著問:陛下,您感覺如何了?要不要御醫(yī)再過來看看?睡了這么久您肯定餓了,奴才馬上讓御膳房準(zhǔn)備吃食。 陛下?他面色慘白,那雙鳳眼空洞無神,語氣卻平靜,我還是皇帝嗎? 元忠怔住,吶吶望著他不敢開口。 扶襄并不為難他,一手掀開被子坐起身,元忠連忙扶著他的肩膀,就聽他繼續(xù)說一句,很快就要不是了。 元忠瞧見他的表情,雖說看不出什么大的情緒波動,卻能感受到藏起的破碎和脆弱。 陛下,奴才讓御書房送您最愛吃的魚茸粥,現(xiàn)在您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似是被說動,扶襄對他點點頭,強(qiáng)撐著說:嗯,你去吧。 這之后又是五日過去,攝政王政務(wù)尤為繁忙,竟一次也沒有踏入太和殿的大門。 扶襄身體已大好,殿外依舊層層把守,他出不去其他人也進(jìn)不來,每日里只有元忠伺候著他的衣食起居。 一開始他發(fā)過火,把屋子里的東西又摔又扔,直至毀成一片狼藉,然而每次都是被宮人收拾干凈又恢復(fù)了原樣。 他無力極了,坐在窗邊一日比一日沉默,有時一天也不開口說一句話,看得元忠只能干著急。 他試著去找過王爺,卻連王爺?shù)拿娑家姴簧?,怨念便越積越深。 這日是初八,扶襄用過早膳,發(fā)覺元忠面色發(fā)白還一臉糾結(jié),一副想說什么又開不了口的樣子。 外面又發(fā)生什么事了?他久不開口,嗓音格外沙啞。 沒、沒事。元忠緊張地看著他。 扶襄聽完他的回答,一時想的是竟然連他也會這樣搪塞敷衍他了嗎? 他望著窗外深吸一口氣,胸口涌起一陣窒澀的冰涼。 是夜,大殿內(nèi)空曠極了,扶襄靜靜躺在床上閉著眼,元忠則盡職盡責(zé)守在外間。 亥時三刻,殿門被打開,侍衛(wèi)恭恭敬敬讓出后方的身影。 元忠第一時間被驚醒,迅速趕到門口,卻是攝政王走了進(jìn)來。 王爺,陛下已經(jīng)歇息了,您元忠跪在他面前,抖抖索索地開口。 出去。攝政王打斷他,腳下步子不停。 王爺元忠跪著跟上去阻止他往里進(jìn)。 扶行淵不耐轉(zhuǎn)回身,一腳踹在了他身上,足足把人踹出幾步遠(yuǎn),然后沖那兩名侍衛(wèi)抬了抬下頜。 痛苦低叫的元忠很快被架了出去,侍衛(wèi)帶上兩扇大門,殿內(nèi)又恢復(fù)了先前的幽寂。 扶襄并未睡沉,那聲響雖不大,他依然被驚動睜開了眼,便起身下床打算去看看。 紗幔上映出了一道身影,高而挺拔,步伐不緊不慢,扶襄瞳孔驟縮,當(dāng)即渾身僵硬站在了床前。 直到那人走近,他都是緊繃的,然而下一刻卻被來人直接抱進(jìn)了懷里,甚至愛戀不已地蹭他的側(cè)臉。 頓時nongnong酒氣襲來,鋪天蓋地險些讓他站不穩(wěn)。 他用力全力也推不開欺壓著的胸膛,不禁喘著氣質(zhì)問:你來做什么?不怕我殺了你? 扶行淵今晚高興,被眾大臣勸著飲了不少酒,但也只是微醺。 他放開懷里的人,盯著他總不肯說軟話的那張嘴,掌心掐著他的下頜重重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