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別哭了，哥哥才是你的夫君

    今日成了她夫君的男子遠去。

    屋門輕輕掩上，模糊的交談聲隨即靜止。

    衛(wèi)蓁蓁握著天青色裙衫的手顫抖著，腦中一片空茫。

    滿目之間只有刺眼的紅色和龍鳳玉燭上搖曳的火光。

    那火光如水般搖動，烙在滿屋的大紅上，留下淡淡的光暈。

    她從榻上爬下來。

    繁瑣的嫁衣衣擺絆倒了她，跌倒之時脊背似乎磕在腳榻上，但衛(wèi)蓁蓁一點也不覺得痛。

    她已經(jīng)不知道什么叫疼。心中也只剩了一個念頭。

    假的，都是假的。

    沈灼沒死，衛(wèi)瑯沒有不要她，她不曾嫁給周羌，也不曾來過西京。

    她只是邙山道觀里那個什么也不知道的沈蓁蓁。

    生于鄉(xiāng)野長于山間，為了幾兩銀錢奔走，偶爾會有懷春之思，期盼著俊俏的少年郎來娶她。

    再然后她便能有一個家。

    可是自小與她相伴的沈灼死了。死前尚且對她懷著怨懟之意。

    那個代替了俊俏少年出現(xiàn)在她夢中，說要她永遠陪著他的蠻橫兄長，也已經(jīng)不要她了。

    人生于世若是沒有歸依之處，和凋草萎花有何區(qū)別呢？

    她還不如就做邙山的草木，無心無苦，便不用再去求一些虛妄之物。

    衛(wèi)蓁蓁瞧見自己的手握住那只紅燭。

    血色般凝揉的燭淚滴落在大紅帷幔上，消失不見。

    那紅色極好看，暗沉沉的紅越發(fā)襯得手腕白皙如玉。

    于是她握住一個便又松開，直至滿屋的紅燭都倒落在帷幔布帛上。煙氣漸起，滿室中如水般搖曳的火光將她周圍的一切都吞噬。

    她等著火光卷上自己的嫁衣。

    那焰光如夢似幻，要比她嫁衣上的紅更好看。煙氣熏燎，她越發(fā)昏沉，等得也越發(fā)難耐。

    滿目之間沒有了那惱人的紅，只剩下了火光和煙氣。

    衛(wèi)蓁蓁沉沉閉上眼。

    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預(yù)料之中的疼沒有來，燥熱的火海之中，有人伸手將她攬在懷中，裹挾至清涼之地。

    笨蛋，你怎么這么蠢······

    他還在繼續(xù)罵她。

    衛(wèi)蓁蓁回身，看清男子的面容眼淚便溢了出來。

    是衛(wèi)瑯。

    混蛋。要不是你阿灼就不會死，我也不會傻到那種地步！

    剛剛的在火中的心疼不是假的。

    自出嫁前夜到王府大火。她將怪夢之中的一切都經(jīng)歷了一遍。

    從夜里那場情事的傷心，到聽聞阿灼身死的怨懟，衛(wèi)蓁蓁總算明白了為何自己想要死在火中。

    蓁蓁，不是真的·······是哥哥對你不住。不會這樣了，你再也不會這樣了。

    衛(wèi)瑯徒勞辯解。

    他再清楚不過。

    前世一切都不是夢，那場吞噬了衛(wèi)蓁蓁的大火，原來是她自己放的。

    他送她嫁人，卻枉將她性命斷送。

    王晃一場勘定命盤。前塵往事俱被牽動。

    衛(wèi)蓁蓁身處其中不得解脫，衛(wèi)瑯卻只能旁觀著一切。

    他眼睜睜看著自己和她拜別，看著她被周羌欺辱卻無力阻止，看著她自己點燃滿室帷幔，寧愿死在大火之中。

    若是早知道前塵如此，他便萬萬不會讓她再經(jīng)歷一次這樣的苦痛。

    沒事了。周羌早就被朕殺了，沈灼也好好活著。你跟哥哥成了婚，哥哥才是你的夫君。

    衛(wèi)瑯替衛(wèi)蓁蓁擦去眼淚，輕聲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