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Chapter2
一、 祝秋音很久沒有這樣放縱,躺在床上看韓澤開了燈,面不改色的赤裸出去,自己索性把被子往上一提,遮住身上的斑斑點點。早先半睡半醒間聽到門鈴聲,她在韓澤懷里,像是回到了十六歲那個夏天,推著韓澤要他去看看,韓澤抓過她的手示意她接著睡,含含糊糊說:不用管他們?,F(xiàn)在想來,大概今天上午來的人是鄭一洋,見沒人應答,大概以為她已經(jīng)出門了。還好這個公寓樓隔音不錯,要不她真的要羞死了。 祝秋音打開手機,看到鄭一洋的未接來電,還有一條他發(fā)的短信,告訴她自己臨時要回加拿大,請她幫忙照看公寓。祝秋音回了一句好過去,怕自己出差房子照看不便,他們的公寓密碼彼此知曉,但是鄭一洋一向把分寸拿捏的很好,從不會大搖大擺的直接輸入密碼進入她家。 把手機鎖屏抬頭的時候,祝秋音看到韓澤端著兩碗面走了進來,他腰間圍了一條新從衣柜里拿出來的白色浴巾,把面放在床頭柜上:吃飯。 男色當前,祝秋音默默咽了咽口水,伸手指了指一側的衣柜:里面有一件黑色浴袍,你換上試試。 這是一件明顯的男士款式的浴袍,八九成新,韓澤擰眉,周遭氣壓剎那間低了下去。祝秋音感覺他似乎是生氣了,果然下一秒他便壓到了她身上,臉同她貼的極近:這件睡袍是誰的?恩? 我買來自己穿的。祝秋音本想說點什么來激他,在他眼神的壓迫下默默把話吞了回去,似乎她要是說點什么讓他不開心的他就能把自己碎尸萬段似的。據(jù)說女生獨居,屋子里最好放點異性的東西,要不不安全。 韓澤眼神緩和了些,伸手挑過衣服,在祝秋音面前換上,松松垮垮的系了帶子。他剛洗過澡,頭發(fā)擦過沒有吹干,順從的垂在額前,倒是看得祝秋音一愣。時隔七年,這個男人身上半分青澀也無,氣勢沉穩(wěn)從容不迫勢在必行的像林中之王。 他腳下是祝秋音鞋櫥里的亞麻拖鞋,因為是全新未開封的他才肯換上,他還在鞋櫥里發(fā)現(xiàn)了另一雙并非嶄新的大碼拖鞋,心里猜測是鄭一洋穿過的。 昨日酒會重逢,他面上不動聲色,心底早已是驚濤駭浪。天知道,昨日見到她時,他簡直要把自己手中的酒杯捏碎,只想把她扛到肩上帶走。來這里之前,給他的調(diào)查結果中說,祝秋音不久前回國,目前單身,身邊親密的異性朋友只鄭一洋一個,兩人住在同一棟公寓樓上。韓澤昨日酒勁上頭,不管不顧的便直接來了。根本不敢設想,如果她的房間里有別人自己該如何自處。 韓澤低頭親了親她:吃飯。 祝秋音拿過枕頭半坐起來,懶洋洋指著一旁被他拉開的衣柜:你幫我拿件衣服呀。 方才因著浴袍的事,韓澤沒有好好去看衣柜情況。他的眼睛掃向一排衣架,眼睛沉了沉,祝秋音和他在一起時養(yǎng)成了習慣,臥室里的衣柜放睡衣和家居服,出門的衣服收在衣帽間里。他伸手取下一條紅色睡裙扔到床上,祝秋音也不矯情,當著他的面換了。她的皮膚白,和紅色本就對比鮮明,加上身上他留下的痕跡,簡直像是在勾引他,讓他看的莫名起火。 始作俑者毫無察覺,只端起面開始吃。祝秋音餓壞了,她愛吃粗面,但唯獨陽春面是個例外。她記得韓澤站在溫哥華公寓的廚房,襯衣袖子挽到一半,下身系了一條素色圍裙的樣子。水燒開,打一個蛋,小湯匙將各種料物丟進去,最后放上掛面開始煮。當時她想的是,那么優(yōu)秀的韓澤,為什么會看上她呢。后來她才發(fā)現(xiàn),韓澤各方面優(yōu)秀,與他的惡魔本質(zhì),沒有任何矛盾沖突。 二、 這碗陽春面,是久違的味道,祝秋音吃的很快,連湯都喝的一干二凈。韓澤坐在床邊,陪著她吃,兩人誰也不說話。 祝秋音放下碗,自嘲般笑了一聲:昨天開始了,就得繼續(xù)下去,等你喊停,是不是? 韓澤沉默,沒有說話,她那么了解他,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祝秋音嘆了口氣:聽說你現(xiàn)在步入仕途了,按理說你那么愛惜羽毛,怎么還會去做女明星金主? 昨晚那種場合,韓澤出現(xiàn)實在是稀奇,身邊有人談論起他,說他近期在捧某個小花,讓她聽到上了心。 吃醋了?韓澤笑笑,避而不答。 祝秋音純屬好奇,也不指望他能告訴自己實話。韓澤本就不是柳下惠,哪怕真的是貪戀小姑娘皮囊去捧人家也是正常。她看著韓澤,眼神認真:我回國之后,也算進了這個圈子了,你捧她們不如捧我,我比她們有潛力。 之前看我和鄭羽洋一起說句話,醋勁兒都那么大,現(xiàn)在不在乎了?韓澤凝視她,想要從她眼里看出什么答案。 祝秋音張張嘴,話到嘴邊成了一句:之前摔了那么大跟頭,我也是總要學乖的。 韓澤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那個老師,她的看人經(jīng)驗,她的為人處世,全都是他手把手教會的。同樣,他也毀了她對人生美好的一切幻想,毀掉了她曾經(jīng)輕而易舉的快樂。 韓澤腦門突突跳了兩下,笑了笑算是默許了她的話:那你對面的鄰居? 只提點一句,便看到祝秋音點頭。我會和他說的。 好,韓澤沒想到祝秋音這么聽話,驚訝之余眼底還是浮現(xiàn)了滿意的神色,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fā)。乖女孩。 祝秋音沒有做聲,韓澤很喜歡對她說乖這個字。他是掌控欲很強的男人,喜歡聽話乖巧的女孩。記得當初她興致沖沖的給他講學霸和學神的區(qū)別,學霸覺得學神考試考了150分,自己考了148分,其實兩個人差不了多少。然而事實上,學霸考148分是因為他只能考148分,學神考150是因為只有150分。 這個段子當然是她用來默默揶揄韓澤的成績的。她那時剛到全英文環(huán)境,縱使自己英語基礎湊合,成績也不會太理想,在看到韓澤成績單的時候只有瞠目結舌的份。祝秋音還記得聽完之后的韓澤瞇起眼睛,在她的驚呼聲中長臂一攬將她抱?。何沂菍W神,你是什么? 學神的女朋友。他的呼吸噴在她的耳側,又癢又撓人,祝秋音笑著躲他。別鬧啊,癢。 乖。韓澤在她的臉側偷香,把桌子上的卷子歸到一旁,把她抱到了書桌上坐。 面前的男人和八年前的影子漸漸重疊,祝秋音嘆氣,那些時光,她曾真的快樂過。 三、 祝秋音小時候和爺爺奶奶生活在G市,依山傍海,溫帶氣候,四季分明。他們住在部隊分配的石頭別墅,爺爺在院子里砌了小菜園,因為公務繁忙總是奶奶澆水。住處附近的環(huán)境很好,出門便是公園、領事館遺址和名人故居。那時人們還沒有開發(fā)名人故居的意識,老城區(qū)居民們混雜居住在一起,經(jīng)過時都會聽到這家訓小孩那家夫妻吵架的聲音。 石頭別墅在軍事管理區(qū)內(nèi),籠統(tǒng)來說也算是軍區(qū)大院。大院里小孩子不多,所以大人們格外喜歡她,拿她當小公主一般寵著。小時候也曾和大家一起調(diào)皮的翻墻打滾,玩各種游戲。后來隨著年紀長大,母親給她請來各種老師,儀表鋼琴書法網(wǎng)球繪畫什么都教,硬是要把她往大家閨秀的道路上引。 十五歲那年,奶奶病逝,爺爺痛失所愛身體狀況一落千丈,父母工作調(diào)動去了帝都,把她送去了加拿大溫哥華讀高中。理由是她應該出去開闊開闊眼界,而加拿大的國人多,又有親戚朋友在,有照應,不至于不放心。 祝秋音至今記得那年的自己,被大人保護的太好,不食人間煙火,同樣不識人間疾苦。白色裙子黑色直發(fā),從學不來虛以委蛇。 父母工作忙碌,就算不忙,身份限制之下也無法帶自己出國。祝秋音第一次自己孤身一人踏入異鄉(xiāng),飛機飛行時間太長,落地后身心俱疲。母親的閨蜜何云到機場來接,她強撐精神甜甜的叫了聲阿姨。 何云住在溫哥華西區(qū)的桑拿斯,溫哥華有名的富人區(qū),小松鼠在草坪上蹦蹦跳跳,祝秋音下車,看著面前的獨棟別墅,才真真切切的感覺到自己真的到了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進來坐呀。何云招呼她,帶她走入客廳??蛷d面積很大,落地窗北向,整個海灣和西溫哥華的建筑群一覽無余。何云嫁給香港鄭姓富豪,在香港回歸之前,隨老公跟移民潮到溫哥華定居,生下一子一女。祝秋音到時,鄭家孩子還在巴厘島游玩,所以未能得見。 祝秋音在何云的幫助下在學校附近租了一個小公寓,第二天開學是祝秋音自己去的,她生性不愛麻煩別人,也知道西方一向講究獨立,以為報道只是很簡單的事情,卻不想第一次便撞上了學生間的惡作劇。 學校有一扇大門是專門用來整新生的,推不動,而且警報鈴聲會響。祝秋音正愣神期間,便被一位不認識的白人女生拉著在場地走,旁邊一群學生圍了上來,邊鼓掌邊笑。祝秋音只是覺得窘,想哭又忍下來,掙開又掙不動,踉踉蹌蹌的任女生拉著,就這么走了一圈,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待到白人女生離開,祝秋音甩甩手腕,吸了吸鼻子,她很想回家。 秋音,一個短發(fā)女生帶著另一個長發(fā)女生朝她走了過來,這么巧,你也來加拿大了? 祝秋音看到她,在記憶里搜尋了一下:蘇青。 還記得我?蘇青笑了,臉轉過去朝向她旁邊的女生。林櫻,認識一下,祝秋音,我的小青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