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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情敵面前小勝一籌，并沒有讓厲挺的心情變好多少，出了江氏大門，看著來往車流，先前堵在胸口的那份不順暢卷土重來，較之前更甚。

    回到現(xiàn)實(shí)里，該郁悶還是郁悶。

    杯光流盞，金黃的漿液透著血色，幾乎透明的冰球滾落在玻璃杯底部，男人晃動手腕，液體形成一個好看漩渦，再一口氣灌下去。

    沾了酒薄唇在燈光照耀下閃出不菲的光澤，喉結(jié)滾動，憑空生出幾分性感。

    分寸感這件事全靠直覺拿捏，這番做作的舉動硬生生被他演繹出賞心悅目的觀感，或許有些人骨子里就適合展示。

    直白的，露骨的，饒有興味的。

    半個場子的異性目光都釘在同一個人身上，連帶著身邊的人也遭了殃。

    高水晶冷眼旁觀，最后把矛頭對準(zhǔn)了罪魁禍?zhǔn)住?/br>
    電話小幅度震動起來，高水晶拿起手機(jī)，單腳下了高腳凳同時按了接聽鍵。

    寶貝。

    她叫得親昵，確保每個字清晰可聞，笑容逐漸燦爛。

    你猜我在哪兒。邊說著邊往外走。

    厲挺在那一句耳熟的稱呼里坐直了身子，眼睛還盯著酒杯，余光已經(jīng)控制不住方向。

    她講了十幾分鐘電話，再回來時，他杯子里的酒分毫不減，高水晶了然一笑，重新坐回原位，朝服務(wù)員招了招手，要了杯蘇打水放在一旁，也不喝，像是在和人聊什么，發(fā)短信的手指沒停過。

    蘇打的氣泡像一串魚泡泡貼在杯壁上，然后爆破，一圈接一圈消匿。

    厲挺將酒杯推遠(yuǎn)了些：她說什么了。

    但凡與顧希安搭邊，他哪里沉得住氣。

    高水晶偏頭反問：誰。

    他忍氣：我老婆。

    這會兒想起她來了，高水晶嗤笑一聲，眼底透著寒光：怎么，怕她生氣？早干嗎去了。

    厲挺擰眉，直視她，目光不偏不倚，銳利的黑眸看不出半分醉意。

    他認(rèn)真了，那正好。

    怎么形容蘇打水的口感呢，像無數(shù)個通了電的小圓球在舌尖上滋溜滑過，提神醒腦，口齒都被洗得伶俐了，就如同此刻的高水晶。

    我以前不明白為什么大家總喜歡把男人比作狗，今天突然有些懂了。

    她壓根沒正眼看他，偶爾丟一個眼神過去，也是極其不耐煩的。

    當(dāng)初追她的殷勤勁去哪兒，結(jié)婚還真是一道照妖鏡，是人是狗分分鐘顯形。

    這個女人罵起人來不帶臟字，但是真難聽，厲挺品了品才回過味來，隨即沉下臉。

    什么都不知道，少跟我這兒過嘴癮。

    是么，高水晶冷哼一聲。

    我但凡個男的，你以為你還有勝算？

    她什么意思，厲挺心底的警鐘開始瘋狂報警，耳畔傳來不久前那一聲寶貝，然后是顧希安無奈卻獨(dú)一份的淺笑，腦補(bǔ)完這一系列畫面，再看向她，從頭到腳都不是那么回事兒了。

    高水晶眼眸轉(zhuǎn)動，不避諱地看向他，或多或少帶著點(diǎn)挑釁的意思。

    良久，是厲挺率先收回目光，抬手灌下剩余的酒，將空杯倒扣在桌面上。

    都說酒精誤事一點(diǎn)不假，差點(diǎn)就被她三言兩語給唬了，敵友不分。

    笑話看夠了沒。

    高水晶不置可否。

    骨節(jié)分明的指關(guān)節(jié)扣在巖板臺上，他提醒道：該付門票了。

    嘁，真會算，高水晶睨著手中的水，將杯子重重放回臺面上，碰出的聲響當(dāng)作回應(yīng)。

    實(shí)話說，顧希安和厲挺的婚姻危機(jī)早在高水晶的預(yù)判之內(nèi)，上回在日料店，她說擔(dān)心也是真的。

    婚姻里的兩人，一個悶一個猜，出問題是遲早的事。

    唯一讓她意料之外的是發(fā)酵過程太快，不是說七年之癢嗎，這連七個月都沒撐到。

    她那個前男友一開口，就往最根源的點(diǎn)膈應(yīng)。

    高水晶佯裝無意朝身邊瞟了一眼，男人的眸色rou眼可見地黯了黯，她沒理，管自己說下去。

    你聽說過吧，江氏，顧希安整個大學(xué)生涯的學(xué)雜費(fèi)有一大半是靠著江氏集團(tuán)提供的獎學(xué)金撐過來的，大二順理成章去了江氏實(shí)習(xí)，再然后也沒然后了，都是過去的事。

    厲挺低著頭，半張臉臉埋在黑暗里，只能看清緊抿的嘴：所以，你想告訴我她先前那一段是在報恩？

    高水晶翻了個白眼，你會抓重點(diǎn)嗎，我說了，都是過去的事了。

    放在臺面上的手空握成拳，手背的青筋隨著力道動了動，壓著情緒。

    是過去了，可為什么

    顧希安和那個人同桌而食的畫面，是他挖空心思都撇不掉的夢魘。

    先前那一段在她出國前就斷干凈了，她不是優(yōu)柔寡斷的人，心里有了決定就不會回頭。這一次，要不是因?yàn)樗依锏氖?，指不定猴年馬月才肯回來。

    高水晶沉默了片刻，晃著玻璃杯，盯著那淺淺一汪。

    顧希安這個人，就跟這水似的，透明，一眼望到底，真犯不著你挖空心思去揣測，更何況這事你婚前就知道了，到這會兒開始發(fā)作，大可不必。

    厲挺知道沒必要，他心里發(fā)堵，也不僅僅因?yàn)檫@件事。

    今天幾號。他突然出聲。

    高水晶狐疑看了他一眼，磨蹭著點(diǎn)開手機(jī)日歷，遞到他眼前。

    男人驀地笑了，四天。

    那笑里發(fā)著苦，他出差四天，卻等不到顧希安的一通訊息。

    她不需要我。

    他喃喃道，聲音很輕，生怕被人聽了去。

    被人聽到，就變成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