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門是九中

    向坤靠著墻，一手插兜，一手捻了捻嘴邊的煙。

    他的身邊還站著幾個男生，年紀(jì)看起來都不大，和他差不多的打扮。

    對面的重點中學(xué)剛剛放學(xué)，明明擁擠不堪的馬路，在他們面前仿佛有一個看不見的屏障，每個人經(jīng)過時，都有意無意的和他們拉開了距離。

    向坤扯了扯嘴角，拇指和中指夾起嘴里的煙，朝著一群女生中間扔去。

    女孩子們尖叫著四散跑開，面露驚恐的看著他，避如蛇蝎。

    向坤又看了一會兒，覺得實在無趣，從口袋里重新掏出一根煙，還沒掏出打火機(jī)，旁邊一只手護(hù)著火朝他遞了過來。

    向坤叼著煙靠近火，瞇著眼睛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生，他不喜歡記人名，跟著他混的人他都起了外號，他管這個叫猴子。

    坤哥，你過幾天就十六了，兄弟們這次想玩?zhèn)€大的。猴子長得就像一只猴子，骨量矮小佝僂，身上又沒什么rou，臉上推起笑來，皮膚一褶一褶的。

    向坤來到紅鑫中專一年多了。

    一年前他似乎也是一所和對面一樣的學(xué)校里的一員，打了架總有女生圍在他身邊噓寒問暖，那時候他只覺得煩，從來都沒給過誰正眼。

    一年前他不喜歡打架，卻天天出去犯渾，現(xiàn)在想想那時候真的是蠢得可笑，以為叛逆就能得到他們兩個的關(guān)注。

    一年前那個女人偷了存折跟別人跑了，那個男人喝了酒開始打他，他反擊了幾下，最后一拳朝著男人的眼睛打了過去，直接把男人打暈了。

    鄰居報了警，男人被抬上救護(hù)車，警察把他帶到少管所教育了一個星期。

    出來之后男人把他送來這里，狠狠地朝他啐了一口，然后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

    紅鑫中專學(xué)制四年，他來的時候是插班進(jìn)的三年級，他不記得剛開始的時候遇到了多少挑釁。

    那時候他滿臉戾氣，來一個打一個，來一群打一群。

    后來身邊跟著他的人越來越多，挑事兒的越來越少，日子過得越來越?jīng)]勁，他們就把目光轉(zhuǎn)移到了對面的九中。

    不知道當(dāng)初建校選址的時候怎么想的，九中挨著紅鑫。

    也可能是一個爹生出來的孩子也有好有壞。

    他們每天就等在路口，誰看起來好欺負(fù)他們就叫過來羞辱一番，有時候就只是跪下給他們系鞋帶，有時候會搶倆個小錢，有時候心情不好就打上幾頓。

    不過對面的學(xué)生的家大人倒是沒幾個好惹的，看守所他們不知道去了多少次，出來之后口哨一吹，依舊我行我素。

    惹事，搶錢，劫道，sao擾女生，看著那幫好學(xué)生痛哭流涕地哭爹喊娘，向坤感到了一絲報復(fù)的快感。

    可是最近大家心情都開始有些浮躁。

    他們從來沒仔細(xì)聽過那些看守所里的教官們耳提面命的跟他們說什么，只是去得次數(shù)太多了，偶爾記住了一兩句你們不能在這樣下去了，你們馬上十六歲了，有些法律責(zé)任從十六歲就可以開始承擔(dān)了，難道你們想要大好時光在監(jiān)獄里度過嗎。

    曾經(jīng)覺得很遙遠(yuǎn)的年齡，已經(jīng)近在咫尺了。

    來上中專的大多小學(xué)只上了五年，向坤是最大的，所以是他們這群人里第一個到十六歲的。

    但是向坤并不在意什么十六歲，也不在意以后會不會進(jìn)監(jiān)獄，在哪兒對他而言都一樣。

    他還是隨口附和了一句：什么大的十六之后不能玩了？

    猴子臉上的笑容更大：女的啊！未成年??！坤哥，現(xiàn)在不趕緊睡，以后這個歲數(shù)的女的，想睡都不好睡了！

    向坤吸了一口煙，沒什么興趣：這有什么稀奇的么，這么大的女的咱們身邊不是一抓一大把。

    哎呀！猴子恨鐵不成鋼，我說的當(dāng)然是對面的！咱們這邊的都沒意思了，連處都已經(jīng)找不出幾個來，坤哥你不想睡幾個乖乖女試試？還不用負(fù)責(zé)任的。草，想想對面那些看見咱們就躲的女的在咱們身子下面嗷嗷叫，我就爽得不行。

    向坤又抽了一口煙，還沒回話，西瓜的大臉擠了進(jìn)來：坤哥，你不會不喜歡女的吧？

    西瓜長得也像西瓜，身上的贅rou一層一層，猴子這樣的他能一屁股坐死仨。西瓜說起話來臉上的rou一顫一顫的，那臉上裝出來的震驚，看得向坤胃里油膩不堪。

    草，向坤捏著煙頭向西瓜摁過去，西瓜挨得一燙，嚇得往一邊躲，老子一年前睡的女的比你們幾個加起來的都多。

    猴子，西瓜，金剛，看著向坤的臉色心里發(fā)怵，都在一邊拼命的點頭。沒有人知道向坤一年前從哪里來的，只有令人膽寒的武力值，讓人無法否認(rèn)他的每一句話。

    向坤的臉長得很好，這一年往他身上撲的女生數(shù)不勝數(shù)。也是因為這張臉，他才會剛一到學(xué)校就有這么多人挑釁。

    不知道有多少女生在學(xué)校里散布著和向坤zuoai的體驗，他有多猛，多持久。只有他們仨個一直跟在他身邊的人知道，這幫女生他連單獨相處都沒有過。

    哥，你還記得那天那幾個女生不？猴子一臉討好地湊到向坤面前，我聽到她們說明天放學(xué)了要去KTV，咱們跟著一塊去。

    猴子笑得一臉yin蕩，然后做了個手起刀落的動作：然后把她們都給辦了！

    向坤好像有點兒印象猴子說的是哪幾個人。

    有一天猴子和金剛圍著四個女生嗷嗷怪叫，其中有個女生一臉傲氣，不僅沒有害怕，還拿著辣椒噴霧噴了猴子一臉。

    當(dāng)時向坤就靠在墻邊看著他們鬧，聽見猴子慘叫，和那個女生正好對上了眼神，那個女生知道他是領(lǐng)頭的，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還說什么勸你們趕緊散，不然我爸來了怎么怎么樣。

    向坤簡直要嗤笑出聲，草，就她一個有爸？

    他都不記得那個女生長什么模樣了，難得猴子還能偷聽到她們說話，還能知道她們明天要去ktv。

    怎么樣，哥？她們正好也四個，哥你不介意的話，咱們哥仨兒就一塊兒跟你過生日了。猴子滿臉的躍躍欲試。

    向坤又從口袋里掏出一支煙，這次是金剛過來點的火。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直到濃烈的煙味充滿他整個肺葉，才緩緩?fù)鲁鲆豢跉?，眼睛微微瞇了瞇。

    天邊的太陽明明都快要落山了，怎么還是這么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