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發(fā)現(xiàn)身世

    窗外映射進(jìn)客廳的明媚春光似乎在呼應(yīng)我的心情，將丞華像是鍍了層金色華彩，更襯托出他豐神俊朗的天人之姿氣質(zhì)，而他眼中涌動的溫柔在我的心湖投了一顆石子，起了一圈圈醉人的漣漪。

    這畫面實在太過美好，讓我的呼吸一窒，情不自禁脫口說出一直藏在心頭的話：

    「我們之間的距離，果然很遙遠(yuǎn)?！?/br>
    從小時候家暴陰影中我已悟出一個道理，并時時刻刻警惕自己，莫貪莫妄方是處事之道，這樣才不會有執(zhí)念，心上的貪欲過多會變得越來越不知進(jìn)退，最終將會壓垮自己，同時也會使人失去本心而墮落。

    我只是個再平凡不過的女子，丞華是我遙不可及的存在，他像是天，我只是仰視他的蕓蕓眾生之一，因緣際會下我們認(rèn)識了彼此，但是我們終究不是在同一條并行線上的人。

    丞華被我的話說得一愣，難得的蹙起眉頭口氣急切地問我：

    「心玥，妳剛那話是什么意思？妳到底在想什么？」

    「嗎了個巴子！老家伙那良心老早鎖進(jìn)地府金庫的就算了，你們怎么也跟他一樣，沒打聲招呼丟下大爺我就跑了！真是白疼小娃子妳了?！?/br>
    在我心慌意亂不知該如何回答丞華時，陳伯氣呼呼現(xiàn)身在客廳中，劈頭就是指著我一頓罵，在他身后鳳無天跟著一起來到，我悄悄松了一口氣，彎腰拿起桌上的茶壺笑嘻嘻對陳伯說：

    「是我的不對，現(xiàn)在立即為你泡一壺好茶孝敬你一番?！?/br>
    「這還差不多！」

    陳伯聽了我的話翻了個白眼，怒火消散了一些，我裝作沒事般經(jīng)過丞華身邊，走進(jìn)廚房里將架子上乙狐常拿來泡茶的茶葉罐打開，再將熱水注入茶壺中，裊裊白煙中夾帶沁人脾肺的茶香，瞬間讓我混亂的思緒平靜下來，既然話都說出口了，就跟潑出去的水一樣收不回來，后悔也沒用，接下來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我端起茶盤回到客廳里，見到陳伯、鳳無天與丞華已坐在沙發(fā)上，而虬龍此時被陳伯穿著藍(lán)白拖鞋的一只腳踩著，虬龍雖然因為身上傷勢無法抵抗，但那雙大眼仍是帶著不可一世的囂張，斜眼瞪向陳伯，我被這情景逗得笑出聲來：

    「哈哈哈，陳伯，地藏王說虬龍送給你當(dāng)坐騎，他被下了禁制，只要是命令都無法違抗，你就別再折騰他了?！?/br>
    「我呸！老家伙哪有這么好心，別以為我遠(yuǎn)遠(yuǎn)的不知道前面狀況，分明就是送個畜生來要我教化，自己拍拍屁股就走，落得一身輕松?！?/br>
    虬龍被陳伯說畜生后，激動的張嘴一口咬住陳伯的藍(lán)白拖鞋，但是他也沒剩下幾顆牙齒，倒比較像是在含著拖鞋，萌度反而激升了不少，陳伯鼻子哼了一聲，腳一踢虬龍便被迫松口滾到旁邊去。

    陳伯摸了摸下巴，看見翻滾幾圈的虬龍奮力穩(wěn)住身軀，他站起身走過去二話不說，直接一屁股就往虬龍身上坐下去，而陳伯坐的位置恰巧在中間，整條龍身硬生生被往下彎了一塊，變成像是麥當(dāng)勞M字形狀，虬龍痛得哇哇大叫，我趕緊上前將陳伯拉回沙發(fā)上：

    「虬龍身上還有傷，等他傷好再來坐啦！」

    陳伯從懷里掏出煙斗，氣得都可以看見他頭上青筋浮了出來，開口指著虬龍大罵：

    「哪有載不了主人的坐騎，老家伙送的這分明是廢物??！氣死大爺我了，當(dāng)初老家伙做啥不一掌拍死他了事?！?/br>
    「他答應(yīng)了前帝龍一個救身，一個救心，況且騰蛇在這世上只剩下他這親人了，怎么忍心讓他變成孤兒，來，喝茶?！?/br>
    我將茶杯遞給陳伯，他仍舊是怒火中燒的模樣，嘴里喃喃罵著地藏王，我覷眼瞄向沉默不發(fā)一語的丞華，還有旁邊用著盯獵物般火熱眼神看我的鳳無天，一股無力感油然而生，這一個兩個都是燙手山芋。

    而在與鳳無天對到眼時，想起之前在騰蛇那一直就有的疑問：

    「鳳無天，騰蛇在抓到我時已經(jīng)將時空隔開，連陳伯他們都找不到我，為什么你當(dāng)初可以直接找到我？」

    鳳無天的唇彎起了好看的弧度，讓他三分霸氣七分邪媚的面容更為迷人，一個男人長得比我見過的所有女人還美，我看著都覺得自慚形穢，暗自腹誹老天爺也太不公平了。

    他端起茶杯啜飲一口后，依舊是那緊鎖獵物的眼神對著我說：

    「那時我從福祿壽那打聽到你們可能前往拜訪騰蛇去了，便馬不停蹄的趕過來，但是騰蛇卻將我拒于門外，我擔(dān)心妳會不會出事了，于是直接破了大門與殿門，與騰蛇跟他身旁那些宮女模樣的式神打起來?！?/br>
    「一開始我也四處尋找不到妳，后來聞到一股花香，循著香氣沒走多久就聽見妳說話的聲音，這才找到妳。」

    鳳無天的話勾起我的好奇心，跟著花香就能穿越到我這邊的時空？這簡單到令人匪夷所思，于是開口繼續(xù)問道：

    「是什么花的花香？」

    「是很熟悉的花香，像是」

    鳳無天說到一半突然變了臉色，張大眼睛像是看到鬼般看著我，接著急匆匆說我先走了就消失了身影，我被他弄得莫名其妙，這時陳伯抽了一口煙斗，緩緩?fù)鲁鰺熑φf：

    「小娃子，咱們?nèi)ニ路坷锟纯此?，咱們回來這么大的動靜，她應(yīng)該早就出來見我們才對?！?/br>
    「啊，對了，師父應(yīng)該是在家里，怎么都沒看到她?！?/br>
    我聽了陳伯的話驚覺不對勁，像是被燙著跳起身跑到水月房門口，陳伯則是慢步走去，邊走邊輕輕嘆氣道該來的終究擋不住，而我因在敲水月房門并未聽到他的話，敲了幾下喊師父后沒有得到任何響應(yīng)，我直接轉(zhuǎn)開門把打開房門，甫踏進(jìn)房里便看見水月正在床上熟睡。

    我擔(dān)憂的上前握住水月的手，發(fā)現(xiàn)她的手有別于以往，變得冰冷無比，往她的臉上仔細(xì)一瞧，水月氣色有些病態(tài)的發(fā)白，讓我感到心慌不已。

    于是我用力晃動水月的手臂，一邊大聲喊著師父，想趕快喚醒她，但是水月卻仍是閉著雙眼，完全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陳伯拍了拍我肩膀，示意要我松開手退到一旁，我轉(zhuǎn)身抓著陳伯緊張的問：

    「師父她怎么了？為什么都叫不醒她？」

    「不用擔(dān)心，妳師父是上次被東靈子傷的太重，所以身子比較虛弱，我現(xiàn)在先幫她治療一下，丞華，把小娃子帶回去rou身里。」

    陳伯將丞華喚過來，我雖然不想離開，在丞華安慰與勸說下，還是乖乖回到樓上的房里。

    魂魄與rou身結(jié)合后開始翻閱記憶，原來我們這次不像是之前任務(wù)一樣，一去就是幾周幾個月的時間在跳，這次任務(wù)時間只有過了三天而已，校園里沒有發(fā)生什么特別的事情。

    回想起剛才樓下水月的狀況，雖然陳伯說是受傷所致，但是我是不相信的，那一定是有別的隱情，但是任憑我腦袋瓜怎么想，都想不出除了受傷以外的可能原因。

    放棄繼續(xù)猜測水月狀況，硬壓下心中升起的強烈不安感，我抬起手將窗簾拉的更開一些，讓陽光照得身體溫度上升些，我必須要打起精神來，不能再讓水月為我擔(dān)心。

    離開別墅的鳳無天，此時出現(xiàn)在地藏王位于地獄的府邸中，滿臉煞氣舉著厚刃劍，對著劍尖已快碰到鼻子卻絲毫不懼怕地藏王質(zhì)問：

    「上次問你古心玥是不是就是玥兒，你跟我說不是，但是她分明就是玥兒，身上那香氣跟玥兒一模一樣，該死的為什么你要騙我？」

    已從無能勝明王變回原本樣子的地藏王，披散著一頭青絲，慵懶的斜靠在貴妃椅上：

    「騙你又如何，不騙你又如何，知道她是玥兒你想如何？」

    「你！當(dāng)初我真是瞎了眼，才將你視為恩人與至交?！?/br>
    地藏王伸出修長且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抵在厚刃劍的劍尖發(fā)力，將鳳無天震退了幾步：

    「上輩子的事情她完全不記得，你又何必執(zhí)著于她究竟是不是玥兒，而且我之前就想問你了，在孟回酒樓第一次見面時，是因為她已融在你骨血中所以才互相牽引，還是你真的對她一見鐘情？」

    地藏王說的每一字都深深刺進(jìn)鳳無天的心中，他無力垂下握著厚刃劍的手，臉色唰的一下變得蒼白憔悴，神色黯然丟了最后一句話后，轉(zhuǎn)身往外走離開地藏王府?。?/br>
    「無夢說得沒錯，你不是無情，你是無心?！?/br>
    在目送鳳無天背影越離越遠(yuǎn)時，地藏王忽感一陣恍惚，彷佛鳳無天那身如火般的紅袍向著他飛舞著，無夢最喜歡穿著特制的水袖，在外頭那片空地跳著修羅一族特有的劍舞，每次舞完總是雙頰紅通通的，帶著一身汗水與期盼的眼神跑到他面前問：

    「好看嗎？有沒有一點點喜歡上我了？」

    「好看，這世上目前沒有什么是我不喜歡的?！?/br>
    鳳無夢氣得跳腳指著他大喊臭榆木疙瘩！那晃動的紅色袖子彷佛就在眼前，讓他氣血跟著一起上上下下浮動，地藏王彎腰往前吐出一大灘血，渾身力氣像被抽干一樣，從貴妃椅上跌了下去，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文判官聽見聲響從門外沖進(jìn)來，迅速抱起地藏王急急往外奔去：

    「大人，大人您醒醒！先前不是服用了九生丹，照理說強行幫古心玥改壽命的懲罰已治愈，怎會這樣！武判官，來人幫我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