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成為地府外聘契約工  01

    陳伯氣得七竅生煙，指著我罵著傻子說不出其他話來，地藏王從獅背上下來，輕輕摸了摸我的頭說：

    「倒是能理解為何老陳這么寶貝妳了，妳真的愿意為了兩個不認(rèn)識的人這樣做？」

    「我爸說過，人在這世上吃點虧總比占別人便宜好，嬰兒出生時是赤裸坦蕩蕩，離開這人世時也該是如此坦然無悔?！刮掖罅c了點頭，毫不猶豫回答地藏王。

    地藏王聽了后仰天大笑幾聲，天空彷佛也因為這幾聲笑聲而震動，他手中寶珠像是變魔術(shù)般消失，取而代之出現(xiàn)的是插著翠綠色柳枝的白色瓷瓶，地藏王摘了一片嫩葉放到我手上：

    「只可惜妳天命已注定屬武神管轄，不然真想收妳呢，老陳說過妳不愿意當(dāng)?shù)拦媚穷惖?，但是帶有天命者不順?yīng)天命必多有磨難，如果妳愿意跟我簽約，倒是也可避免開來這些厄運?！?/br>
    我聽著簽約兩字從這位應(yīng)該算是古人的口中說出，又是一陣驚嚇無法回神，陳伯在旁幫忙解釋：

    「就像是那啥勞子的約聘人員啊，不是正職員工，如此一來就可以不用當(dāng)?shù)拦糜譀]有飛來橫禍了?！?/br>
    記得地藏王是管理地獄最大的王，敢情像是公務(wù)員一樣，還有這樣分的？武神兩字這重點也沒聽漏，我緊接著問陳伯：

    「什么武神？簽約到底要做什么？」

    陳伯抹了抹臉驚覺不小心說溜嘴，有些心虛的飄開眼神，抽了幾口煙斗才說：

    「小娃子知道這么多做啥呢，唉呀，打鐵趁熱，妳答應(yīng)就對了，這老家伙平時摳的很呢，不快答應(yīng)小心他反悔。」

    我抽了抽嘴角，到底陳伯算是哪種地仙，可以這般無禮對地藏王，但是陳伯從認(rèn)識以來從未害過我，反而教導(dǎo)我許多做人道理，那我就姑且相信他吧，于是點了點頭說：

    「好的，我愿意?！?/br>
    話語一落下柳葉立即消失在掌心，左手臂傳來一陣麻癢，低頭一看赫然出現(xiàn)一顆痣，地藏王隨即收起瓷瓶緩緩說道：

    「契約是人間時間十年一契，約滿再看雙方要不要續(xù)約，有事需要妳時便會通知，稍晚會請文判官過來教導(dǎo)妳分魂術(shù)，以后入睡分魂出來做差事即可?！?/br>
    當(dāng)時在我眼中的地藏王是偉岸男子，背后充滿圣光的天人形象，但是幾年后我看著網(wǎng)絡(luò)新出的名詞，只覺得真是太貼切了，我跟陳伯都著著實實被他給坑了，他就是那「腹黑」的代名詞，貼切到我跟陳伯老淚縱橫一把，哭得不能自己。

    而在隔天起床時，赫然發(fā)現(xiàn)我竟然大小便失禁，床榻被弄得臟兮兮，且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而且吃什么吐什么，即使送到急診室看過醫(yī)生，無論打針吃藥下去，還是會反復(fù)發(fā)高燒，連一口清粥都無法順利吞下，只能喝清粥上那層薄薄的米湯度日。

    這時才明白到所謂rou體的苦難為何，七天里就連洗澡都是兩位姊姊合力抱起我去浴室，平時要上廁所換掉衣服，幾乎是咬牙用盡全身力氣才能爬到廁所，但即使發(fā)燒到意識不清，身體狀態(tài)讓心里也飽受煎熬，卻絲毫不敢有任何負(fù)面想法。

    偶爾夜半恍惚間會聽見陳伯的嘆息和煙斗敲著指節(jié)聲音，聽著不知道為何感覺特別溫暖與安心，而在第七日的日落時，我忽然恢復(fù)了意識也不再大小便失禁，身體像是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過一樣，馬上站上體重機一看，體重竟足足掉了五公斤。

    摸著空蕩蕩的腹部，我知道我終于熬過去了，高興的拿起錢包走出門，卻看見陳伯站在大門處，不同的是嘴里叼著一根雪茄，用著他一貫中氣十足的丹田說：

    「小娃子，走，帶妳去吃拉面?！?/br>
    陳伯喊完后看見路人側(cè)目他，我見狀大吃一驚，怎么好似大家都看得見陳伯了？陳伯笑呵呵的把我往前一拉大步走：

    「得了，別傻愣著，不現(xiàn)身帶妳去吃飯，只能干看著妳吃有啥意思。」

    與陳伯走到附近新開幕的拉面店，點了一碗最貴的雙倍叉燒拉面，還加點幾碟小菜大吃特吃，結(jié)賬時看著陳伯rou痛的掏出鈔票，我沒良心的在旁摀嘴偷笑，被陳伯甩了幾個眼刀后才收起笑容，看似爺孫的兩人肩并肩走出拉面店大門，邊聊著沒營養(yǎng)話題散步回家，而在巷子口時陳伯無預(yù)警的冒了一陣白煙后消失，看著煙霧我喃喃自語：

    「老頭要走也不說一聲，這樣憑空消失萬一被鄰居看到該怎么辦?！?/br>
    「終于等到妳了。」

    小玲熟悉的聲音響起，抬頭一看我深深倒抽一口氣，小玲眼窩深陷面容憔悴，蓬松亂發(fā)沒有整理，面色蠟黃像個女鬼似的站在我家樓下，發(fā)現(xiàn)我看過來，連忙上前急促的說：

    「快給我雙胞胎，快點。」

    小玲如此模樣我心里已明白七八分，看來她外婆將她法力全收走了，才會這么急于跟我討要雙胞胎，我冷眼望著她緩緩道：

    「他們?nèi)ネ短チ?，妳死了這條心吧，王湘玲妳現(xiàn)在給我馬上滾，離我越遠(yuǎn)越好。」

    「怎么可能，一定是妳騙我對不對，妳不給我我就在這一直等，讓街坊鄰居都看著。」

    看著小玲近乎瘋狂的模樣，我嘆了口氣，用力推開她后進入門內(nèi)，火速上樓回到房里將抽屜里的六角形符咒拿出來，再走下樓打開門遞給她：

    「喏，妳自己看吧?！?/br>
    她顫抖著雙手?jǐn)傞_符咒，發(fā)現(xiàn)蓮花已碎成好幾塊，立刻將符咒往我臉上砸，露出從未見過的潑婦樣子叫罵：

    「我絕對不會放過妳，妳這賤人，雜種」

    啪的一聲我用力甩了小玲一個響亮的耳光，小玲摸著臉頰不可置信看著我，我怒聲道：

    「妳害我被同學(xué)誤以為是拆散別人的小人，這句賤人妳不配說，王湘玲，我真沒想到妳竟然不擇手段到如此地步?！?/br>
    小玲摸著臉頰突然露出詭異的笑容與貪婪眼神，緩緩說出令人作嘔的真心話：

    「因為這世上所有的美好，只有我王湘玲有資格擁有，憑什么她們可以是好朋友，憑什么他們可以如此甜蜜，我都要拆散然后占為己有。」

    看著她眼中的瘋狂與貪念，明白她已無藥可救，實在無法繼續(xù)忍受與她多相處一秒，于是不做任何回應(yīng)，砰的一聲關(guān)上門上樓休息。

    隔日一早上學(xué)進入教室，原本對我不理不睬的同學(xué)們忽然圍了過來，七嘴八舌關(guān)心我身體狀況，對比一周前還將我桌椅丟到走廊狀況，我一時之間有些傻住反應(yīng)不過來，只見蘿卜推開人群說：

    「好了，都走開、走開，她大病初愈，有什么事情晚點再來煩她啦?！冠s走圍觀的同學(xué)們后，蘿卜帶著莫測高深的笑容對我說：

    「我跟妳說，從妳請假的第三天開始，小玲也開始請假，不過看這時間，今天她應(yīng)該也不會來上課了?！?/br>
    我裝作什么都不知道，露出吃驚表情問：

    「怎么了嗎？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這幾天可刺激呢。」蘿卜拉了椅子坐下繼續(xù)說道：

    「首先是她被地理老師抓到作弊，然后有同學(xué)匿名檢舉她一直都用作弊方式應(yīng)考，于是導(dǎo)師將上學(xué)期的期中考考卷重印一份，請小玲在她面前寫完考卷，結(jié)果她出來的總分連之前的一半都不到，但是都要畢業(yè)了，老師只有取消她在畢業(yè)典禮上領(lǐng)取校長獎與市長獎的資格。」

    我聽了著著實實的嚇到，從來不知道小玲會作弊，一直以來她成績都是名列前茅，還以為是真材實料，蘿卜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潤潤嗓繼續(xù)說：

    「然后小玲從中作梗拆散人家情侶的信件，大家原以為是妳寫的，現(xiàn)在真相大白了，前兩天導(dǎo)師要大家換位置，小玲不在所以阿松幫她搬桌子，但在搬的時候不小心跌倒，好死不死將她抽屜里一個上鎖的鐵盒壓爆了，里面掉出所有紙條與信件，嘖嘖嘖，全班都看到內(nèi)容了，看她之后怎么做人，明天下午要拍畢業(yè)照，我看這惡毒的女人能躲到什么時候?！?/br>
    看著蘿卜一臉痛快樣子，我也跟著放松綻放出笑容說：

    「終于，雨過天晴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