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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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和寂靜吞噬著陳亦杭離開后的客房，尤蜜坐在床上，怔愣于剛剛他說的一番話，她對趙聿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不假，他是她心里的一根暗刺，時不時冒出來一下，扎得很疼。

    但她已經(jīng)結(jié)婚這點尤蜜很清楚，她對師兄有何情愫都不會輕易逾矩，等自己想通，等時間淡化。從結(jié)婚到現(xiàn)在，她磋磨陳亦杭太多的信任，他現(xiàn)在累了。

    尤蜜躺回床上，悶悶不樂地把自己包進被子里，蜷縮成一團，被子殘存陳亦杭的氣息，清淺冷冽的木質(zhì)香氣，嗅著他的味道入睡。

    這邊陳亦杭被尤蜜氣得不輕，這時看手機，看見她先前發(fā)來的短信上，問他要被子。哼，不知道真冷還是假冷。

    即使如此，他在衣帽間翻出收納的被子，抱著去了客房，尤蜜呼吸均勻，她倒是先睡著了，這一幕看得陳亦杭牙根癢癢，她總是這樣，撩撥他、刺激他，把他弄得不受控制，自己抽身離去。

    張開被子蓋在尤蜜的身上，陳亦杭掖了掖她的被子，想觸碰她的手懸在空氣中，他怕擾醒她，只能收回手。

    這夜風(fēng)波后，陳亦杭明白一個道理，他和尤蜜的問題由來已久，如今宕懸，而她一吃醋就會憋著氣企圖用rou體來解決問題。雖說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但他這次不想讓尤蜜囫圇過去，而是要她好好想清楚，她該如何擺正自己已經(jīng)結(jié)婚，他是她的丈夫的心態(tài)。

    陳亦杭對尤蜜時不時的誘惑沒有抵抗力，他怕自己的自制力走到邊緣，不顧一切地要了尤蜜，倒讓她得逞了，下次夫婦之間再出現(xiàn)問題，她養(yǎng)成慣性，分分鐘脫衣服勾引他了事。

    所以尤蜜在接下來幾天里，根本見不到陳亦杭的人影，連帶溫曉柔也不見了。

    她在家休養(yǎng)，總覺得兩人不在眼皮子底下容易出事，當(dāng)她的面兒，溫曉柔都敢對陳亦杭百般挑逗，沒了她杵著，陳亦杭分分鐘就被吞了。

    尤蜜打過電話給陳亦杭，跟他服軟，問他怎么不回家，她知錯了。

    陳亦杭在電話那頭很冷淡，說集團最近很忙，最近都在總裁辦公室過夜，讓她好好養(yǎng)傷。

    握著手機，尤蜜還是不放心，他忙工作，那溫曉柔去哪里了？他忙工作，她忙著待在他身邊做惹火小秘書？

    這么一想，尤蜜打通維紀(jì)集團總裁辦的電話，她慣找的陳亦杭的秘書。

    對方知道她是陳亦杭的太太，熱情禮貌。

    尤蜜直入主題，問陳總最近都在辦公室休息的嗎？有沒有帶什么人過去？

    秘書誠實作答，陳總是在辦公室休息，沒有帶人來。

    秘書不介意在總裁太太面前刷一下存在感，又低了聲音，說如果有的話，會第一時間告訴尤蜜的。

    如果一般秘書這么說，就太沒有職業(yè)道德了，總裁付工資，應(yīng)該向著總裁而不是總裁太太啊?？墒敲貢鎸Φ氖顷愐嗪迹貢浪缴罡蓛?，被尤蜜吃得死死的。

    尤蜜懸著的一顆心聽了秘書的話后，放了下來。

    結(jié)果第二天就出事了！

    南市經(jīng)過一場暴雨，天氣漸熱，開始晝長夜短的生活，這種日子，傍晚的夕陽變得分外討喜，像暈染開的橘黃油畫，悠悠然，俗艷艷。

    尤蜜想吃西瓜，讓阿姨下樓垃圾分類的時候，給她買西瓜。

    這時候，手機響了，是陳蘭的。

    那頭陳蘭的聲音急切，尤蜜尤蜜，我告訴你一件事，你千萬要冷靜！

    尤蜜心下不由浮現(xiàn)無數(shù)種的壞預(yù)感，怎么了？你說。

    維紀(jì)集團的總裁辦發(fā)生了爆炸！

    爆炸？尤蜜一聽，心立刻沉到了海底，跌跌撞撞地要出門，陳蘭，你現(xiàn)在在哪？馬上來接我，我要去維紀(jì)大樓！

    行，我去接你。陳蘭正要出警去維紀(jì)集團現(xiàn)場，偷偷去接上尤蜜也是可行的。

    傍晚的夕陽紅似火，往日像利劍一樣直插云霄的維紀(jì)集團大樓，此刻集團門前的馬路下聚集了無數(shù)的人，密密麻麻，職能多種，消防的，防爆的，安全的，救護的，醫(yī)生護士往來不絕，警察維護秩序拉起警戒線，隔離開逃生的員工、采訪記者和圍觀群眾。

    接獲消息趕到現(xiàn)場的記者舉著設(shè)備仰頭往上望，單反的取景框里，維紀(jì)集團大樓頂層的總裁辦逸出濃煙滾滾，黑色如墨，滾滾濃煙伴隨著平靜又紅彤彤的落日，對比強烈，好似一幅畫。電視臺的轉(zhuǎn)播車開到現(xiàn)場，主持人對著攝像機，準(zhǔn)備在一線發(fā)回實時報道。

    集團恢弘的大門前，往日衣冠楚楚、精英姿態(tài)的白領(lǐng)不見精神煥發(fā)的面貌，逃生出來時灰頭土臉，滿臉惶然，還有人身上沾著血跡。

    陳蘭接上尤蜜，她開車往維紀(jì)集團時話語很克制，我聽說，只是道聽途說啊這次維紀(jì)的炸彈就是上次郊區(qū)抓獲的土炸藥制作團伙生產(chǎn)的。趙聿等人一直在審流向，可是嫌疑人一直咬緊牙關(guān)，半個字都沒說。她邊說邊掃了尤蜜一眼，尤蜜，一會到了現(xiàn)場，你冷靜點。

    尤蜜現(xiàn)在整個人都是失聰?shù)臓顟B(tài)，她聽不見外界的聲音，維紀(jì)集團的消防安全一向過關(guān)，是仇家縱火對付不了陳亦杭，就用威力強大的炸藥了？他和人結(jié)仇了么？

    陳蘭把警車停在維紀(jì)集團大樓前的馬路上，在無數(shù)趕來的警車、防爆車、消防車等車輛后面，尤蜜下車，所長剛好在附近部署維護秩序的工作，她的眼神緊緊鎖住所長，滿臉都是焦急，聲音急促，所長，陳亦杭在哪？維紀(jì)的總裁有沒有下樓？

    所長只知道維紀(jì)的總裁還沒有人影，被防爆人員當(dāng)作第一搜尋對象，他怕尤蜜亂想，只能沖陳蘭來，你添亂！你帶尤蜜來干嘛！

    尤蜜放眼周遭一片兵荒馬亂，不由在樓下大喊，陳亦杭！陳亦杭！你在哪！你究竟在哪！她喊著喊著，眼淚不受控制地滑落，你在哪！

    她要陳亦杭，她要他安全無虞，她媽早亡，她爸遠在千里之外，他是她的丈夫，是她的親人。

    就在這時，紛亂擁擠的人群里突然有人喊了一下，緊接著稀拉稀拉的掌聲響起，陳蘭遠遠看見不遠處的大樓北門處，有人背著一個人出來。蹲守的記者像鯊魚聞到血腥味地蜂擁而上，閃光燈欻欻不停，又被警察維護秩序地隔離開，待命的醫(yī)護人員急忙擠上去。

    陳蘭認真看了幾眼，辨認出是陳亦杭，她告訴尤蜜，你老公啊！

    尤蜜一看，整個人發(fā)狂一樣地往那個方向擠過去，她已經(jīng)感受不到腳的疼痛，急切地穿過擁擠的人群，強烈的失而復(fù)得的情緒讓她急切地想要擁住他，陳亦杭！你嚇?biāo)牢伊耍?/br>
    此刻，淚水決堤，尤蜜哭的不成樣子，而陳亦杭逃生背出來的昏迷的小朋友被醫(yī)護人員放上病床抬走。

    爆炸來的猝不及防，彼時陳亦杭在總裁辦和人一番纏斗槍戰(zhàn)，費了些時間。

    火災(zāi)爆炸等逃生不能乘坐電梯，他借由消防樓梯離開，在經(jīng)過通道的消防間，陳亦杭注意到里面有個小孩，許是哪個員工帶小孩來上班，讓他在消防間里待著寫作業(yè)，小凳上攤開的作業(yè)本，炸彈爆炸時威力巨大致使天花板的燈轟砸下來，把小朋友砸暈了。于是，他把小孩背下來。

    眼前的尤蜜還在哭，哭得撕心裂肺嗷嗷叫，看得陳亦杭的眼睛跟著有點酸，用手蓋住她流淚的眼睛，真丑。

    她的眼淚會讓他崩潰，他不想看她流淚，即使用手遮上，她的淚水已經(jīng)刺痛他的手心。

    尤蜜才不管哭得丑不丑，邊哭邊摸索他的全身，你受傷了嗎？哪里受傷？告訴我。

    陳亦杭活動著用槍后脫力的手腕，沒事。

    維紀(jì)集團的總裁和太太劫后余生相擁的畫面已經(jīng)被各大媒體捕捉下來，遠處目睹一切的陳蘭心想，尤蜜出門連衣服都沒換，舒適柔軟的家居服，頭發(fā)亂抓成馬尾，還素顏，這拍出來的照片得多難看??？

    經(jīng)過醫(yī)護人員的簡單檢查，加上陳亦杭說自己無虞，夫婦可以回車上休息一會兒，他的商務(wù)車停在維紀(jì)樓下。

    外面紛亂的人潮沒有散去，媒體等待報道現(xiàn)場的突發(fā)狀況，搜救隊的警察和消防隊員互相協(xié)作搜索有沒有未脫險員工。

    陳亦杭喝了幾口水，疲倦地靠在椅背上閉眼。

    身邊的尤蜜擠過來，往他大腿上坐，亂摸著要去解他的衣服，讓我檢查檢查。

    他攥住尤蜜造次的手，他和她問題還在，不要妄圖通過身體接觸來解決問題的底線他還記著，不要。

    尤蜜那要滴不滴的眼淚瞬間就掉下來，執(zhí)拗地扭開他的鉗握要去解他的衣服，她的鼻尖因為擤鼻涕而弄得紅紅的，猶帶哭腔，我不管，我要和你做！剛剛害怕從此失去他的情緒大爆發(fā)，獨處時迫不及待地要和他身體接觸才能宣泄她的灰色情緒，確認他還在，他真的安好，讓他知道她有多痛苦，有多害怕失去他。

    我要和你做！陳亦杭玩味著這句話，自嘲地苦笑，和她結(jié)婚以來，只有他跟她求歡，強迫她履行義務(wù)的時候，現(xiàn)在居然有她嚷著非要和他做，主動往他身上撲的一天，真是活久見。

    他的苦笑讓尤蜜心下一跳，雙眼噙淚，她直勾勾地盯著陳亦杭的唇看，她懷念和他親吻的感覺，他笑起來嘴巴往兩頰咧開，唇形特別好看。

    陳亦杭把尤蜜從身上搬開，她不肯，使勁往他身上拱，跟考拉一樣，大有今天非要和他有點什么，不然不放過他的架勢。

    僵持不下的時候，后座車窗被人輕敲了兩下，話語恭敬，陳總，防爆隊長請你過去。大概是簽訂過程證明或是安全責(zé)任說明書一類的，陳亦杭嗯了一聲。

    陳亦杭無奈的眼神對上掛在身上的尤蜜，他用口型說了兩個字，簽名。

    尤蜜只能從他身上退下來，不甘地望著陳亦杭的背影，心里想一定要吃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