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查無此人（3600 ）

    十一個小時前。

    曾博馳一大早就跟局里請了假，整個刑偵一隊都驚呆了，尤其吳東，他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沒見過曾博馳請假了。

    吳東給他直接打了電話，緊張得像個老媽子：老大，你身體不舒服？是不是之前那段時間累過頭了？用不用陪你去醫(yī)院看看？還是你家里發(fā)生什么事了？要我?guī)兔幔?/br>
    曾博馳那時開著吉普已經(jīng)即將要上高速，回答吳東說今天自己有私事要辦，讓他今天幫忙抓緊跟進一隊目前手頭上的剩余案子。

    安在中控邊的手機屏幕里，導(dǎo)航顯示著曾博馳的目的地，海豐縣，要開兩個多小時。

    那里是張盼娣身份證上的戶籍所在地。

    當(dāng)晚認出阿娣是那直播自慰的情色女主播時，曾博馳眼前一陣昏黑，世界瞬間天旋地轉(zhuǎn)。

    盡管還沒有直接證據(jù)可以證明他的猜測，但他不想再去抵抗自己的直覺。

    有什么直接在他眼前破裂開，黑的，白的，紅的，成了一堆邊緣尖銳、手一摸到就要割破皮膚的玻璃屑。

    黑的是她的眼，白的是她的腿，紅的是她的唇。

    與他接吻過的唇，溫的，軟的，還會嬌聲喊他阿馳，一開一合，好似一顆浸過紅酒的莓果被小刀溫柔地剖成兩瓣。

    曾博馳覺得自己不了解她。

    這段時間來，他看到的好像只是阿娣其中一個面貌，或許應(yīng)該說，是阿娣只讓他看到這樣的面貌。

    那晚本能地防衛(wèi)、要將他過肩摔是她難得露出的另外一面，被他偶然發(fā)現(xiàn)的情色直播又是另外一面。

    總是很忙的行程，還有之前的頻頻出差，不黏人的性格這些都讓曾博馳開始聯(lián)想到另外一個層面。

    她的工作到底是什么？

    真的只是區(qū)區(qū)一家美甲店的小老板那么簡單嗎？

    于是他終于干了一件他一向嗤之以鼻的事情。

    局里的人談戀愛或結(jié)婚前，大部分人會在系統(tǒng)內(nèi)查閱對象的資料，查查征信情況和有沒有案底之類的，有些人比較狠，會把對方近幾年的開房記錄全部調(diào)取出來。

    曾博馳向來反感不齒這樣的做法，觸碰到灰色邊緣的感覺令他很不舒服，但他最終還是在系統(tǒng)里重重敲下了「張盼娣」三個字。

    他不知阿娣的身份證號碼，便調(diào)出全部叫張盼娣的名字，從里面一個個翻查過去。

    后來讓他找著了自己的小女朋友。

    身份證相片上的樣子與她現(xiàn)在的樣貌相差不大，好像是近期才拍的證件照。

    曾博馳之前搗破的不少涉黑團伙，基本都涉及色情行業(yè)，空降靚模、線上外圍、學(xué)生援交、情色直播、小區(qū)樓鳳

    他記下她的證件號碼，再在別的系統(tǒng)里查了一下，但沒查到她有任何的案底。

    這讓曾博馳松了口大氣。

    他自我安慰，說不定是有什么苦衷，她才會去做這樣的直播。

    其他的，曾博馳不愿再往深處想。

    吉普開得很快，曾博馳中途沒有停過一次車，離目的地越近，曾博馳嘴角抿得越緊。

    縣城里沒什么高樓大廈，遠處有青山環(huán)繞，車旁邊有三輪摩托爭道，喇叭聲嗶嗶叭叭。

    曾博馳按下車窗，涌進來的熱風(fēng)裹著沙塵，使破舊的街景有些泛黃感，在正午陽光下仿佛是快要被曬融化的海市蜃樓。

    張盼娣身份證上的地址深藏在巷弄盡頭，曾博馳問了好幾個人，才找到那棟老式居民樓。

    貼滿廣告的生銹防盜門年久失修，他在樓下抽了根煙，才上了樓。

    在三樓一扇斑駁的鐵門門口站了一會，曾博馳抬手按下門鈴，鈴聲啞得變了形，他已經(jīng)汗流浹背，根本無法再像平日那樣從容。

    很快有人從里面拉開木門，是個發(fā)絲黑銀交錯的中年婦女。

    婦女見鐵門外那來人身材高大面容俊朗，但面生，她沒打開鐵門，警惕地用方言問：你是誰？

    曾博馳用普通話回：請問這里是張盼娣家嗎？

    婦女整個人明顯頓了頓，原本瞇成縫的眼睛頓時睜大，又問了一次：你是誰？

    這次是用有口音的普通話問的。

    曾博馳從婦女的反應(yīng)里確定了自己沒找錯地方，他半真半假道：我是她在廣州的朋友，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她，也斷了聯(lián)系之前聽她說回來老家了，正好我今天來這邊辦事，就想來看看她。

    他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誠懇又真摯，好像真和張盼娣這個人斷聯(lián)許久。

    可曾博馳千算萬算，都算不到婦女聽完之后竟會一臉震驚地大叫：你到底在說什么？我就是張盼娣！我可不認識你！

    一瞬間，昏暗樓道如一潭黏膩的沼澤，裹住曾博馳深陷其中的雙腳，整個人無法動彈。

    腳下仿佛長出了冰冷扎人的荊棘，從他腳踝一路攀上腰椎，比手腕還粗的藤蔓把他捆綁得死緊，尖刺狠狠扎進他左胸口，往里鉆著，攪著。

    曾博馳想，這可能比子彈打中他還要痛。

    婦女見他愣在原地，已經(jīng)想要把木門關(guān)上，嘴里嚷著：你這人看著人模人樣的，沒想到居然是個騙子！你快走，不然我要報警啦！

    摸出手機的手有些微顫，他找出那人的證件相片，遞到鐵門縫隙處，啞聲問：我說的張盼娣是她，你看看，你認識她嗎？

    婦女扒著木門，看他神態(tài)還是很認真，便瞇起眼看了看，隨后搖頭：不認識，我這里沒這個人，你快走吧！

    木門砰一聲關(guān)上，拿著手機的手垂下，曾博馳被黑暗一點點吞噬。

    他垂頭想著，到底哪里錯了呢？

    地址對了，名字對了，但身份不對。

    身份不對

    假身份

    被無情拋落地的西瓜應(yīng)該是摔破了個小口，像個頭破血流的傷者坐在地上沒有再往前滾動。

    空氣里飄蕩著甜膩的汁水味道，但一點都沒有緩解兩人之間的僵持對峙。

    查你資料是我不對，我先道歉。

    曾博馳的目光一直沒有從她的眼睛移開，他另一只手伸進后褲袋，摸了個什么東西，然后用力丟開。

    那東西撞上了墻，發(fā)出很輕很輕的叮一聲。

    春月眸色更深，那是她意圖從曾博馳身上摸來的手銬鑰匙。

    我一開始還在想，或許是同名同姓，又正好住同一間屋子呢？后來我拿你的相片在那棟樓問了一圈，沒人認識你。相反的，那位叫做張盼娣的婦女從十多年前就住在那個地址，鄰居都認識她。

    手銬鏈子不長，兩人的手垂在身側(cè)，近得可以感受到對方手背上的溫度，曾博馳眼珠子酸楚，艱難地從牙齒間擠出一個接一個的問題：所以，你的身份證是跟誰買來的？買了多少錢？還有，我到底應(yīng)該叫你什么名字？

    曾博馳很不想這樣，像審犯人一樣盤問著她。

    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當(dāng)下午在那棟居民樓查無此人時，他滿腦子只想知道，她究竟叫什么名字。

    春月，你現(xiàn)在就是在玩火，姓曾那男人可沒有那么容易被糊弄，你別一時性起跑去撿芝麻，最后丟了西瓜，還被人遛得團團轉(zhuǎn)

    竇任曾經(jīng)說過的話這時候闖進春月腦海里。

    她垂頭看向靜躺在地上的西瓜。

    這下可好，西瓜也摔爛嘍。

    她跳過曾博馳的問題，反問他：你怎么知道鴨梨這個名字的？

    曾博馳猛地咬緊泛酸槽牙，眉心緊緊蹙起。

    哦，原來曾sir也有看過我的直播嗎？春月幽幽地問，幽深黑瞳與曾博馳對視。

    這幾個月發(fā)生了許多事，要不是曾博馳提起，她都快要忘記自己上一個身份了。

    曾博馳沒回答，可她微挑起的眼尾就像個小鉤子，直接將他藏在深處的那些陰暗齷齪的心思一點點拉出來。

    曾高朗手機里珍藏的視頻讓他全刪了，永久刪除的那種。

    一想起有那么多的男人看過她高潮的模樣，對著她揉乳摸xue的樣子不停擼動自己的性器，曾博馳就疼得心臟要爛成一灘模糊血rou。

    而一想到自己曾經(jīng)跪在她身前，將那朵水淋淋的芍藥花瓣一片片舔開，接著舌頭鉆進那不停淌出腥甜yin水的xiaoxue內(nèi)，再用鼻尖抵著她勃起的小rou蒂輕蹭，這樣她的腰就會晃得更厲害

    又想起自己伏在她身上沖撞，她甜又軟地喊他阿馳，喊他寶貝，自己那根驢物在濕軟水xue里cao得飛快

    再想起那一晚床單上深深淺淺的水跡，房間里yin靡的氣味，曾博馳的小腹如有火燒，jiba也不受控制地硬了。

    她沒回來的這段時間里，他不知在夜深人靜里自己解決了多少次。

    而且她還一次又一次跑進他夢里，一次又一次把他撩撥到起火，可當(dāng)他一抱住她，她就成了煙霧消散在他面前。

    每天早晨醒來都是下體漲得快要爆炸，曾博馳一邊厭惡自己的欲望，一邊念著她的名字揉弄起可憐吐水的yinjing。

    在某一次射精時，有一個念頭閃跳進他空白一片的腦子里。

    如果她回來了，他要用手銬把她銬在自己床上。

    他要禁錮她，哪里都不讓她去。

    曾博馳驟然乍醒，他被這樣陰暗的想法嚇得出了身冷汗。

    春月往前走了一步，晃了晃手腕：曾sir有給我打賞嗎？

    曾博馳沒有后退，低頭看著她。

    她再晃了晃腕子，手銬發(fā)出一兩聲清脆的啷當(dāng)聲，像招魂鈴鐺。

    兩人的手已經(jīng)觸到了一起，春月勾了勾尾指，去碰他的尾指。

    曾博馳也沒有避開。

    她的胸乳幾乎快要貼到他身上，他抽了不知道多少煙，整件衣服像被尼古丁浸洗過，混著濃郁的男人體味。

    春月的鼻尖輕輕在他鎖骨處蹭過，微踮起腳尖，嘴唇貼在他脖側(cè)，低聲喃喃：你有沒有像其他男人一樣，對著我自慰？

    她能聽見曾博馳有力的心跳聲，也能看見他滾動的喉結(jié)。

    她用沒被鎖住的那只手去勾他的后腦勺，帶著手銬的那只手往后，拉著他的手掌搭在自己腰間。

    她吻他的喉結(jié)，呵出的熱霧慢慢攀上鏡片：不知道為什么，我一想到一向好正直的曾sir會對著我打飛機，心里好像還蠻開心的耶

    曾博馳驀地反手抓住后腦勺的那只手，錮住她的腕子又一次壓到門板上，砰一聲巨響。

    春月被他抵在門上，兩人胸口貼著胸口，她的手一點都不痛，因為剛才砸門的是曾博馳自己的指骨。

    這么用力，他的指骨肯定一片通紅。

    曾博馳忍得雙目猩紅，心里明知要與她保持距離，生理卻不受控地想要親近她，這樣劇烈的矛盾快要將他撕成兩半。

    嗯，我看過你直播，是不小心看到的，所以沒機會給你打賞，也自慰過，因為你真的很迷人。

    他如實稟告，可嘴角扯起一個無奈的弧度：怎么辦？就算我現(xiàn)在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但我還是鐘意你?？匆娢疫@個樣子，你滿意了嗎？